第91章 將要遠航

  當人們心悅誠服地但又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退去之後,索尼婭俏臉生寒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塞拉弗用手指輕輕敲著座椅扶手,他冷冷地看著那個故意不望向自己的女人。


  「索尼婭,能和我說說話嗎?」


  「說什麼,公爵?」從牙縫裡勉強擠出話來的索尼婭面無表情。


  「說說生活,說說愛情。」


  「抱歉,我沒心情,偉大的公爵。」


  塞拉弗用略顯無可奈何的眼神看了看她,「我不得不佩服您生氣的勁頭,索尼婭,這麼長時間您還沒消火,難道說您不想要那頂公爵夫人的豪華冠冕了嗎?」


  「您愛給誰就給誰!」義大利女孩的眼中忽然閃動著點點晶瑩。


  「我對您誠實有加,看在我如此坦白的份兒上,您也不該這樣對待我。」


  「難道我還得為您鼓掌加油,鼓勵您去和別的女人睡覺?」


  「索尼婭!」


  塞拉弗忽然收住發怒的表情,他沉沉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好吧,如果您並不能夠接受我這樣,那麼我會安排讓您搭上最近的一班船離開這裡,回歸您的祖國。」


  索尼婭*一震,寶石綠的眸子中盈滿的淚水立刻滑了下來,她緊緊地咬住下唇,眼睛使勁地看著宮殿的天花板。


  「我想通了,索尼婭,我不會強求您的憐憫,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很笨蛋,為什麼會想到要結婚呢?這難道不是把自己往該死的火坑裡推嗎?我可以周旋在任何一個女人的中間,而她們想得到的,包括權勢、地位、財富和寵愛,我都可以毫無保留地給她們!我要求的也不再會是虛無飄渺的愛情,我只想追逐美女的**,享受醇酒和**的感覺!那種無所拘束沒有人責備,沒有人給臉色看,沒有人翻白眼或者冷嘲熱諷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難道我有病,才會這麼無聊地給您這樣折磨我的機會嗎?」


  索尼婭獃獃地聽完這麼一番話,終於如遭重擊般大哭起來,她一手提起裙擺,一手拿著手帕掩面,從艾美拉宮的大廳里向外跑去。她跑得如此之快,以至於侍女西蒙娜一看見她的背影就跟上去,竟然也沒能攔得住她。


  塞拉弗在空蕩蕩的宮殿里獨自坐了一會兒,他所呆的大廳根本沒有僕人敢踏進去,因為誰也沒辦法承受來自於神仆的怒火。


  良久后,他似乎考慮妥當了,於是他站起來,走到掛滿壁畫的廳角,從桌上端起一杯原封未動的蜂蜜果汁一飲而盡。隨後再擦擦嘴,大步走到廳外,穿過擺滿各種藝術品的奢侈走廊,來到宮門之外。


  瓊佩斯中尉似乎在這裡已經站了好久了,巨大的庭院里,影影綽綽的,應該都是公爵衛隊的成員。道路上停放著一輛裝潢精美但線條樸實的馬車,兩匹純白色的高頭挽馬各扎著一束漂亮的髮髻,還披著銅製馬甲,顯得華麗異常。


  瓊佩斯拉*門,無聲地恭迎公爵閣下。


  塞拉弗登車坐下,對方輕聲問道:「去哪裡,公爵?」


  「伯爵府。」


  維多利亞山中高處的春之伊甸園,燈火如同星光般璀璨,其前衛、跳躍、大膽的設計,也成為新墨西哥最具代表性的標誌之一。


  伯爵府的管家,也是當初列奧納多在諸國遊盪期間的貼身僕人巴蒂斯塔先生迎在門口,他身穿筆挺的燕尾服,搭配著*部分寬鬆而小腿部分收緊的帶花褶式的長褲,他一絲不亂地梳著背頭,夾白的頭髮紮成一根辮子,兩撇與他臉型相符的鬍子讓他的神情永遠顯得那麼正式。


  「歡迎,尊敬的公爵閣下,願上帝保佑您。」


  「上帝的光芒無處不在,巴蒂斯塔。」塞拉弗瞧見他後面笑吟吟站著的人,那個當初在「聖路易」號上因暈船而足足吐了將近一周的傢伙,也是跟隨列奧納多·達·芬奇時間最長的助手,安東尼奧·薩拉伊先生。


  這個傢伙有點跛,在某次列奧納多興緻不錯的時候偶然提起,這傢伙居然是因為和老大師設計並製作了「鳥翼」但在試驗時失敗而摔跛的,這是件糗事,伯爵也曾發誓不再對人提起,也許就是因為這個,他才那麼熱衷於在紙上繪畫他的種種奇怪發明,而不是立刻進行實際的測試。


  「薩拉伊,您不是去墨西哥了嗎,怎麼會這麼快回來了?」


  「梅勒茲先生代替我去了,老師要求他至少帶1000張素描以及200張正規的人物與風景畫。」


  弗朗西斯科·梅勒茲,出生於米蘭,富家子弟,6年前拜列奧納多為師學習繪畫。在特立尼達公國建國之後,列奧納多派自己的船去把這位弟子接了過來。


  「好吧,還是呆在這裡比較安全。」塞拉弗半開玩笑地道,「伯爵在裡面嗎?」


  「剛剛埃蓮娜小姐帶領女僕們伺候伯爵沐浴,我想現在他應該在餐廳里享用您為他安排好的蔬菜沙拉和水果醬粗麥麵包吧。」


  塞拉弗發出會心的一笑,「也許應該再加一味濃茶幫他洗洗腸胃才好。」


  他拒絕了巴蒂斯塔等人的引路,獨自前往餐廳。


  老大師正和站著服伺自己的埃蓮娜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看見塞拉弗走進來,臉上露出微笑,「您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吧,我的大人。」


  「難道沒事情就不能來找您嗎,伯爵?」塞拉弗輕輕一欠身,隨即朝法蘭西女僕遞上一個微笑,「埃蓮娜小姐,我希望您能在得到一個吻安之後回自己的房間去,睡個好覺,做個好夢!」


  在這裡滋養得越來越漂亮的法蘭西女孩羞紅了臉,卻又充滿了一臉驚喜地走過來,俯身親了親對方的臉頰,塞拉弗自始至終掛著欣賞的微笑凝視著她,所以埃蓮娜幾乎用逃一般的速度離開了餐廳。


  她手下的幾位女僕也紛紛嘻笑著離去。


  「您來這兒,不是為了調戲一下可愛的埃蓮娜小姐的吧?」老大師笑道。


  「我是來和您說旅行的事情。」塞拉弗端起陶壺,給一隻新杯子注滿濃濃的可可,隨即抿了一口,再舔了舔唇角邊的咖啡色泡沫,他覺得心情稍稍好了一點,「您一定會喜歡*。」


  「是嗎,*?」列奧納多悚然動容,「是環球的旅行?」


  「沒錯,我的朋友,我已經找到了可以讓我減輕最少一大半負擔的優秀船長,他就是麥哲倫先生,我們的海軍准將!這位先生的航海技術真不是普通的厲害,再加上公國出產的**艦,我們會安全到達目的地的!」


  「我並不擔心我們的安危,大人,有您在,什麼樣的風暴都會平息。」列奧納多說道,「不過我對您輕易地離開新墨西哥持反對意見,我們可能會遇到許多難以想像的事情或者困難,如果您不在,很難說這個國家會遭遇怎樣的問題。」


  「我得選擇一個睿智而有魄力的人擔任攝政,我不在的時候,我們需要重新評估最高委員會的成員名單。」


  「索尼婭小姐應該是最符合的人選。」


  「我們先不談她。」塞拉弗輕輕搖了搖頭,「伯爵,我已經有了自己的腹案,不過在決定之前,我仍想聽聽您的寶貴建議。」


  37605738  列奧納多在輪椅上叉著手思索良久,「彼得子爵的地位和威望都很恰當。」


  塞拉弗有些奇怪,「我認為您會推薦其他人,畢竟,彼得的能力還不足以統治一個國家。」


  列奧納多笑起來,「的確如您所說,不過我更加決心向您建議讓子爵擔任攝政,他雖進取不足,但守成綽綽有餘,況且他還具有某些人可能欠缺的東西,那就是絕對的忠誠!別忘了他手握著國防部大權,關鍵時刻他能夠輕鬆地對付那些妄圖不軌者。在行政或經濟方面,自然有公爵府樞機秘書處、行政院最高委員會來處理,他只需要掌握住自己的權力,並在之後移交給您就可以了,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複雜,也不需要多少個人能力。」


  塞拉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您說得很有道理,列奧納多伯爵,我原先考慮了幾個人選,現在看來並不像您推薦得那麼合適,這樣,我決定正式任命彼得為『多巴哥伯爵』,並掌握攝政大權。」


  他再度拿起杯子,卻沒有往嘴邊送,「至於委員會,我打算再加入幾個成員,您看合不合適。杜富爾部長,莉拉中校,達蒂穆克上尉。」


  列奧納多皺了皺眉,「杜富爾部長才能顯著,他的任命我沒有意見,但另外兩位……我沒法置評。」


  「莉拉可以代表伊斯蘭教的聲音,不但如此,她的幾名手下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尤其是那個卡拉穆斯塔法先生。至於達蒂穆克上尉,我並不是因為他的忠誠而挑選他的,我得加強印第安族人在委員會中的發言權,圖克里莫克伯爵不肯進入委員會,而光蒙彼斯一人,是無法代表數百萬土著**益的。」


  「這一點我相信,不過您真的打算放棄索尼婭小姐嗎?」


  「我現在還沒辦法告訴您什麼,伯爵,不過我想先失陪片刻,回頭如果您不嫌晚的話,我還會再來一趟。」


  「您的僕人,會永遠為您敞開大門。」列奧納多欠身施禮道。


  「您的魯特琴可以借給我嗎?」塞拉弗臨走的時候,瞥了一眼客廳里掛著的不起眼的樂器,列奧納多年青的時候就喜歡邊談邊唱,他精於即興作曲,恐怕絲毫也不亞於著名的法蘭西音樂家喬坎思·德·佩雷先生。


  提著這把魯特琴,塞拉弗來到半山別墅,他的心思有些矛盾,但更多的,卻是淡淡的懊惱與追悔。


  他走進防衛嚴密的索尼婭公主殿下的豪宅,隨即從後院的叢林小道穿行過去,走過兩座小馬廄和一條在雨林中長長蜿蜒的茅草走廊,這才來到噴泉池旁樹蔭掩映中的二層樓下。


  老管家**聞訊后已經在此等候了,不過很快這位聰明的老者就借故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塞拉弗在爬滿長青藤的后牆找了個舒服的圓木墩坐下,他翹起一隻腿,把魯特琴擱在上面,隨即手指充滿韻律般輕盈划動,帶起一連串憂鬱得無比美妙的樂點。


  他用純熟的義大利語唱起自己改編的中文歌,那憂鬱如同化解不開的冰山,重重地壓抑在四周,一時間,甚至連蟲鳴聲都寂靜了。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綠草萋萋,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依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


  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方向。


  卻見依稀彷彿,她在水的中央。


  我願逆流而上,與她輕言細語。


  無奈前有險灘,道路曲折無已。


  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蹤跡。


  卻見依稀彷彿,她在水中佇立。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刻意地拉長半調之後,這首歌的旋律變得稍顯苦寂與愁悶。


  不過,塞拉弗也注意到小樓的燈光忽然熄滅了。


  他並不在意,繼續地唱,直到他在黑暗中的眼睛,逐漸適應了眼前的一切,而最終看到一雙似有若無的明亮眸子出現在陽台上為止。


  他重重地划動了一下魯特琴的琴弦。


  「美麗的義大利女郎,人人都熱愛著她。


  到處的人們都讚揚,讚揚她活潑漂亮。


  美麗的義大利女郎,佛羅倫薩美麗的花。


  她那雙迷人的眼睛,抓住了我的心房。


  啊,每天每夜,我願在她身旁。


  啊,我多情的女郎啊。


  為我熱情地歌唱吧!


  每天每夜,我願在你身旁。


  啊,我多情的女郎啊。


  為我熱情地歌唱吧!」


  陽台上,忽然傳來「噗哧」一聲忍俊不住的笑聲。


  塞拉弗停住琴弦,雖然在黑暗中他什麼都看不清,不過仍是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伊人飄然離去,不多時,黑暗中,迷人的女孩帶著一股淡淡的熏衣草香味撲面而至,她幾乎是一頭撞進塞拉弗張開的懷抱之中,隨即她全身顫抖著,眼淚噗嗦而下,迅速打濕了對方的衣服。


  「好了,好了,索尼婭,別傷心了,是我不對,我不該發那麼大的脾氣,尤其是不該對你說那些過分的話,我向您認錯賠禮,親愛的。」


  塞拉弗乖乖地遞上甜言蜜語,這種黑暗的時刻,雖然女孩會有些緊張,但同時也會帶給她們別樣的刺激以及不同往常的興奮感,在這種特殊時刻,十有**的女孩會在戀人適當的挑抖下情感淪陷。


  「您,您的話太傷人了,我已經準備明天早晨就離開島上,托雷塔先生已經去為我備船了。」


  「沒有我的同意,連一根羽毛都出不了中央省。」塞拉弗嘿嘿地笑著,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對方的臉頰,惹得索尼婭輕輕地唔了一聲,「別離開我,親愛的,我需要你,比以往更加需要。」


  「我不走。」索尼婭在情人的懷裡幸福地呢喃著,「我再也不走了,真難以相信會有這麼一天,一向冷漠至極的您居然會為了我,在月下談唱如此奇怪的曲子,這根本不同於彌撒調。」


  她仰起頭吻了吻對方的唇,「您感動了我,親愛的塞拉弗先生!」


  「甚至我都感動了自己。」心情轉佳的男人不禁開起了玩笑,他深深地凝視著浮現出優雅臉型輪廓的美女,輕輕呼出氣來,「你真美,我的索尼婭,一萬朵鮮花也比擬不了你千分之一的花容月貌。」


  索尼婭害羞地低下頭,「您在騙我。」


  女人都愛詢問這樣的傻問題,塞拉弗當然不會愚蠢地說不,他滔滔不絕地形容著對方的美貌與智慧,他用一系列的排比、誇張的形容句來拱托氣氛,如果說這一刻他由軍事指揮大師變成了語言文學大師,誰都不會感覺意外。


  「您不再怪我了嗎?」


  「不,我現在覺得自己好笨。」索尼婭靜靜地看著自己心儀的男人,「我怎麼會硬要跟您賭氣?這實在是愚不可及的事情,我既然愛你,就不要再關心其他,只因為愛而已。這一輩子能夠擁有您這樣的愛人,我已該知足了,甚至我應該每天做十五次禱告才行。為什麼要計較得失呢?這並非深愛著的人會去做的,我願意接受您與瑪麗娜小姐的情誼,願意接受您其他的妻子和情人,我甚至願意還您自由,不與您結婚……這些我都可以去做,我只求能夠與您共渡此後幸福美好的時光。」


  「索尼婭!」塞拉弗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我的小傻瓜,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我會與你訂婚,並且是在近期。馬上我可能會離開公國,去進行環球旅行,不過親愛的,這一次我得向你說抱歉,因為我無法帶你一起去冒險。」


  「為什麼?」


  「國家的行政事務需要一個人來管理,我把政權的一部分交給彼得了,剩下的得由你和委員會商議處理,不過你始終具有絕對的權威性,親愛的。如果我帶上你,我想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可能這個國家已經被顛覆,或者被侵佔和瓜分了呢?」


  「不會的,我親愛的塞拉弗。我可以代替您管理一段時間,雖然我很想在您身邊,不過我知道您的事業才是更重要的選擇,我只希望您能夠很快回來。」


  「索尼婭,我不想騙你,這次計劃可能需要好幾年的功夫,最快也需要一年半的時間我才能在太平洋上兜一個來回。」


  「哦不,上帝!」索尼婭掙開對方的懷抱,「這,這實在是有些太漫長了!我會想念您想瘋掉的!」


  塞拉弗緊緊把她擁在懷裡,忘情而肆意地親吻著她甜蜜如花瓣一般的櫻唇。


  「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可以不去!雖然我很擔心麥哲倫准將最終可能無法完成我交待他的任務。」


  **細細的索尼婭的臉上,露出了複雜而稍顯痛苦的表情,她的眼淚再一次流淌下來,聲音也變得哽咽無比,「上帝保佑您,我親愛的塞拉弗,我會祈禱您平平安安地回來,回到我的身邊!別讓思念壓垮我的*!我的甜心,在海上的任何時候,只要您有空,請一定寫信給我。」


  「我保證。」塞拉弗為她擦去淚水,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金色長發,「明天公爵府的最高例會請您參加,我會為您帶上最奇妙的禮物。」


  離開戀戀不捨一直送到門外公路上的索尼婭公主,塞拉弗索性沒有乘馬車,而是走路去了約瑟男爵那裡。


  他有點迷惘於自己在今天一天里頻繁失控的情緒。


  當他遭受眾人因為宗教不滿上升為尖銳矛盾之後噴發出來的指責和圍攻時,他已經覺察出自己的權力在受到多方面的挑戰,而他憑藉個**威領導整個國家的時代似乎在逐漸過去。這裡不是在海上,那個時候公爵閣下依靠一本《塞拉弗閣下編修之航海規定》,推行嚴厲的紀律以及執行殘酷的懲罰,使得所有反對的聲音消失,所有人都必須自覺地服從於他,服從於團體的總目標,從那一刻起,塞拉弗公爵閣下確立了自己在這個組織中的領導地位。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一支小艦隊,取得了一連串近乎奇迹般的勝利后,他們擁有了自己的領地,並開始了急劇的擴張,通過種種科學實踐雖然其中離不開塞拉弗、列奧納多等人提供的思路和方法,但畢竟,這群人是白手起家,建立起了在一個海外殖民地建國所必須的基礎農業和重工業,他們完全掙脫了來自西班牙的強勢封鎖,已經初步擬定了一種不同於其他國家的政府框架形式,他們還利用跨洲的貿易,在海上成功地勾勒出一條用金幣鑄成的航道,毫無疑問,從西歐的伊比利亞半島,直到遙遠的地中海東岸,沒有人不在關注著從加勒比運來的各種奇妙的貨品,尤其是來自於格瑞那達島的香料,毫無疑問,塞拉弗公爵的策略是用公國收穫的黃金換取歐洲「廉價」的白銀,這不但令歐洲岌岌可危的黃金市場產生了強烈的震動,同樣也使得特立尼達公國的白銀儲備突飛猛進的增長。


  一群夢想發財的小人物們,當有一天黃金大餅從天而降,砸在他們頭上的時候,恐怕這些人不是笑死,就是被這塊大餅撐死吧?

  沒有當過中世紀的歐洲人,就不知道黃金這個東西在歐洲人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以及它的地位有多麼不可動搖。


  任何人擁有的財富,不管是什麼樣的東西,都會統統折算成金幣一如公國的財稅局那樣,這相當於原始的金本位制度,黃金是通行的貨幣,但事實上,交易都用白銀或者輔幣。


  對於黃金孜孜以求的人們,發覺帶給他們驚人貿易利潤的最終結果變成了一堆廉價的銀幣,那種失落感不言而喻,尤其是在聽說公爵閣下制訂了此項政策時,他們的失落也會變成一種不理解。


  於是,這次由於宗教問題演變成的聲勢浩大的討論會,也間接地突出了問題的根源。


  這令塞拉弗的心中振蕩起一股激怒,他耐著性子的演說之後,可憐的索尼婭變成了他發泄鬱悶情緒的替罪羊。


  也是由此之後,塞拉弗一會輕佻地調弄了埃蓮娜,一會兒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般借了伯爵的魯特琴……他的確感覺到自己的異常了,雖然這種異常的最終結果讓他感到高興。


  來到假髮男的家裡時,正巧碰到英國佬的另一位重要客人,他就是中央省的省長巴亞蒙先生。看見公爵閣下突然造訪,兩人都嚇了一跳,*僵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巴亞蒙的豪華車隊、騎兵儀仗、綴滿寶石的華麗服裝以及造型「高貴」的假髮,都令塞拉弗覺得厭惡,他毫不客氣地罵了他足足五分鐘。這位可憐的傢伙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而剛剛還溫情脈脈的公爵的臉色那麼快就晴轉多雲,也實在是這位大人的運氣太差了些。


  誰叫塞拉弗尤其不喜歡這類一副大貴族派頭的傢伙呢!


  連索尼婭公主輕易都不敢招搖,自從她在公國中做出特殊表率以來,尤其是她的侍從只有幾位,而貼身女僕只有埃蓮娜和西蒙娜兩人這件事,使得公國上層貴族間流行起簡樸素雅的風格來,也只有寥寥幾人,還敢堅持著自己的高貴的身份與排場,而這位巴亞蒙先生更是其中最迂腐不知變通的傢伙之一。


  好在這種事至少已經令他司空見慣了,巴亞蒙被公爵閣下責罵的次數恐怕僅次於約瑟男爵,但公爵頒發的中央省省長的任命書到達巴亞蒙府邸的時候,官員們除了驚羨以外恐怕有的只有滿地破碎的眼鏡了。


  公爵閣下總是對事不對人,這是幾乎所有貴族官員們的共識。


  塞拉弗找了個借口轟走這位蓬頭垢面一副灰溜溜樣子的省長,隨即和約瑟登車前往伯爵府。


  這三個人商談了將近半夜的時光,不用說約瑟男爵肯定是受命負責遠征部隊龐大的物資籌備工作了。雖然這位男爵一貫給人感覺人品不佳,不過行政院的幾個部局甚至包括國防部都非常欣賞他的能力,尤其是彼得與約瑟這兩個老仇家,縱然爭吵和對峙時時存在,但彼得還是在私下裡讓約瑟分管一些油水最足的總後勤部大型調配工作。


  列奧納多伯爵也對約瑟的工作能力無可挑剔,他欣然與之談起可能需要的一些不常規的航行資料,而此後在塞拉弗的提議下,衛兵也把睡意朦朧的麥哲倫先生請到伯爵府。顯然,麥哲倫對此次遠航的興趣還在塞拉弗之上,他充分地發揮著自己的特長,口若懸河般介紹起物資種類、特點等等,像鐵釘、備材、布料之類的儲備,在特立尼達島自然顯得很不起眼,可是若是遠航大洋之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遇到需要修理的船隻,這種東西就會顯得額外重要。


  麥哲倫給這幾人描繪著此次航行的偉大意義,當然他是針對可能發現「黃金航路」的優勢來說的,不過塞拉弗比他說得更加肯定,他對這幾個心腹自然不用保密,他談起太平洋的浩瀚,談起洋內諸戰略要地,談起大洋洲,談起東亞和香料群島……總之他繪出的語言地圖,已經令人瞠目結舌,而最激動的無疑是准將先生,他略顯黝黑的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紅暈,額頭見汗,氣息急促,他緊緊盯著塞拉弗,兩手握緊,興奮之態溢於言表。


  他並不知道這一次航行最終將帶給他,帶給這個國家,甚至帶給世界怎樣巨大的震撼。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