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反轉的共識
大長老走了，其餘五位長老覺得現在很明顯不是時候，無論是投資拉攏還是分化打壓都要等到雙方冷靜下來確定敵意之後，貿然插手很有可能成為雙方的共同目標，得不償失倒不至於，但很明顯沒有必要，於是就各自找個借口離開了。兩名剛剛叛逃的原執行部部員眼看著家主一係就要陷入內戰，也覺得趁機再次改投長老一係比較好，地位什麽的不要緊，哪怕當條狗，隻要不要被牽連就行，順勢跟著五位長老就離開了。空蕩蕩的房間中隻留下了家主一人和跪在地上的翼帆桂月，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前家主了。
既然沒有外人桂月也就不想再演下去了，直接開啟不屈意誌把插在臉上的陶瓷碎片擠了出去，再次站起來時原本看上去猙獰血腥的麵容已經恢複了平靜，還頗有閑情意誌地打掃了一下膝蓋上的灰。
“生養之恩大過天，咱們家真是個講忠孝的家族。”
“鍾自命曾經說過，文化在社會運轉中有非常大的作用，因為如果能夠用文化的方式讓下層人士得到滿足，剝削者就不需要付出實際的物質利益了，不得不說當年王國境內取締全部媒體還真是一個需要魄力的決定。”
他回過頭看了眼還在發愣的原家主，伸手在他眼前揮舞了兩下。
“喂喂，還記得自己叫什麽不？”
木頭人還在原地發愣。
“記好了，你叫孫子，從今天開始大家就叫你孫子了。”
“我XX弄死你。”
前一刻還在愣神的幸雨直接暴起，兩隻粗壯有力得仿佛鋼筋剪一樣的手用力地掐死了翼帆桂月的脖子把他撲倒在地，轟隆一聲撞倒了一片椅子。
明明我是在幫你說話，你居然反過來陷害我……我XX辛辛苦苦為家族這麽些年，什麽時候出賣過家族利益……我XX什麽時候欠下過那麽大筆賭債……你們執行部都XX是我建立的，現在已經就剩你一個人了，把你賣了怎麽了，為什麽還不老實地去死……你這個卑鄙的小人……忘恩負義的不孝子孫……翼帆家應該為有你這樣的惡人而感到恥辱……我那六位年輕貌美的情人啊，都XX要歸了別人了……我的孩子啊，那麽可愛，有的才剛剛出生啊，沒了財產又該怎麽活下去……你這個該詛咒的叛徒……我詛咒你墮入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詛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全都要跟你一起下地獄……我就在地獄的最深層等著你……
無盡的悲憤與痛苦堵在心頭，幸雨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如何說話，開口發出的就隻有痛苦的嘶吼。
“啊啊啊——”
麵對曾經的家主這種反應，桂月突然很想笑，如果不是被掐住了脖子一定會大笑出聲，哪怕被掐得滿臉通紅頭腦發昏，他也不想做任何反抗。原家主今年已經超過六百歲了，而自己今年才四十三歲，時間積累帶來了巨大的實力差距，更不要說家主出身還算不錯，從小到大就沒體驗過缺少資源的感覺，而自己出身平凡還是個男性，從小到大就沒體驗過什麽叫做有資源的感覺，缺錢缺時間缺精力，這樣巨大的差距下反抗什麽的不過是精神上的幻覺。
他伸出手試圖去拍醒幸雨，但是陷入瘋狂的幸雨毫無反應。
於是一道紅色的劍光閃過，幸雨瘋狂的嘶喊聲終於停下了，腦袋向前掉落，無頭屍體上噴出的鮮血塗了他一臉。
翼帆桂月用力地掰開卡在脖子上的一根根手指，隨後一把擦幹臉上的血跡。
“真麻煩。”
沒被掐死，事實上掐脖子真是一種很沒效率的殺人方式，畢竟要大腦因為缺氧導致死亡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雖然一般人在那之前就會昏迷使得看起來挺容易的樣子，但是劍士職業者的被動技能清醒祝福，在傷害不夠的時候他們永遠保持清醒，所以想要反擊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對方兩隻手都被占用的情況下，倒是最後噴一臉的血差點把自己嗆死。
自己還不能死，現在死了或許能夠拉上這位原家主墊背，但是也有很大的可能被家族安上個忤逆的罪名，然後這事就這麽算了。畢竟隻要長老會不願意浪費精力在管理家族上，家主這個職位就一定會存在，而隻要家主存在，手握權力的家主一係就一定會存在，到時候為了平複家主一係的怒火，又有什麽能比默認自己的死亡更方便省事還便宜的呢？
所以自己必須要活著，要活下去，見證自己複仇的完成。
過了半天，幸雨還在維持著無頭屍體的狀態，估計是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一時半會還緩不過來。
這可不行，自己還要趕時間呢，哪有那心情等著一具屍體的重新振作。
“真不像話。”
翼帆桂月抬腳跺爆了家主的腦袋，就像踩爆一個西瓜一樣，紅的白的濺得滿地都是，幸存下來的腥紅眼球滾到自己腳邊，占滿鮮血的瞳孔死死地盯著自己。
“你要再不起來我可走了啊。”
話音剛落，翼帆幸雨就從地麵上的血跡中站了起來，唯有那帶著無盡仇恨和怒火的眼睛還在死死地盯著翼帆桂月。
“逆子，你想說什麽？”
“別這麽叫，顯得我輩分大了不少，我可不想占你便宜。”他隨意地擺了擺手擋開視線“我當然知道你想弄死我，但是很明顯，暫時你做不到，這個忤逆的罪名你現在就算想往我身上安，大長老也會阻止你的，畢竟他要的不是我們兩人鬥，而是我們的兩個勢力互相鬥，對他來說完好無損的家主一係可不是什麽好結果。”
“所以你想說什麽？”
“很抱歉沒經你同一就先把你拉下了水，但是考慮到如果你不下水應該不會聽我說話，所以其實我也沒那麽抱歉。”
“大長老之所以斷定我們一定會內鬥是因為他默認長老會的力量不是咱們能夠抗衡得了的，哪怕咱們兩個團結起來也是如此，所以在他眼裏我們除了內鬥之外並不存在轉移矛盾的辦法。那麽如果我說我們能贏得了呢？”
“那我也XX先弄死你。”
翼帆幸雨憑空掏出一柄大劍順劈而下，全身的威勢都凝聚在充滿仇恨與怒火的一劍之中，究其威力與其說是砍不如說是砸，來不及反應的桂月隻是被刮了個邊整個人都爆成滿天血霧。
“出來。”
血霧飄蕩在空中，既不落地也不凝聚，就這麽在房間裏自在地飄來蕩去。
“你給我滾出來。”
血霧似乎有所反應，但是也隻是變成了一個環形繞在幸雨周圍，扭來扭去的樣子，看上去頗為想要跳一段似的。
“啊啊啊。”
狂暴的雷霆轟鳴著在房間中肆虐，扭曲，跳躍，將一切可以看見的事物全都劈得粉碎，無論是紫色的窗簾，實木的桌椅還是那座幸雨每次聽到都能產生不好聯想的落地鍾，全都在一瞬間被耀眼的白色雷霆炸成飛灰，唯有那片最拉仇恨的血霧不受任何影響地飄蕩著。激昂的雷霆夾雜著怒吼一直在房間中激蕩，直到幸雨無力維持之後，剩餘的雷元素才在撞到牆壁時被牆壁所抵消。
“你再不滾出來我可走了。”
不過和急於複仇的幸雨不同，桂月深知道出來也就是再挨一遍打，隻要翼帆幸雨還想要報複長老會，還想要恢複曾經的地位，還想要養活自己的家人，他就離不開自己的策劃，所以桂月就那麽飄蕩著死活不凝聚。
可惜盛怒下的幸雨沒想明白或者說不想去想明白這點，直接作勢就走，結果他的手剛放在門把手上，桂月瞬間開始凝聚，然後在幸雨以為要繼續談判的時候，直接打開窗戶從房間中跳了出去。
有本事你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我打一頓，讓咱們之間的矛盾徹底公開激化，大不了我放棄對長老會的複仇，反正我現在隻是一個複仇的亡靈，孤家寡人一個，拖上一個目標賺一個目標。倒是你那一大家子，我看你怎麽辦？你那些已經成年的子孫後代們將會背棄你或者陪著你一起去死，你的妻子將會被別人所占據或者拋棄，你的情人們也將投入別人的懷抱，甚至有可能直接投向一直在敵對你的長老們，你那些未成年的孩子都將在各種巧合的逼迫下，選擇忘記你或者死去。
哈哈哈哈，原來這就是複仇的快感啊。
翼帆桂月站在庭院的草地上，閉上雙眼感受著空氣的芬芳，張開雙臂仿佛擁抱著整個世界。
不是為了什麽新生的事物，而是為了讓給予自己痛苦的人感受到相同，不，是更大的痛苦，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唯有放棄一切希望者才能品嚐到的真正的屬於複仇者的愉悅。
一想到家主等人接下來要麵臨的悲慘境地，痛苦與絕望，翼帆桂月甚至激動得不能自已。
如果人人都要拋棄過去向前看，那麽被拋棄在過去的人又該由誰去拯救，如果事事都要求受害者去原諒，那麽法律豈不是毫無意義。
睜開眼睛，麵前是眼底燃燒著複仇怒火的幸雨，不遠處是十幾位在庭院裏鍛煉的長老衛隊的年輕人。
一切剛剛好。
“雖然大長老把我們的家族姓氏摘了，但是長輩們一定有他們更深遠的考慮，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向前看。”
先開口的翼帆幸雨，看起來他也想明白了，哪怕不提回到自己過去的地位，僅僅隻是想要讓家人活下去，他就必須接受自己的合作邀請。
“沒錯，我們要做的就是接受現實，報複是不可能的，要是連最基本的孝順都做不到的話豈不是枉為翼帆家人。”
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至少說的時候必須要這麽說，這就是政治正確。
至於計劃嘛，那就把接下來的話反著聽，反著套就行了。
“沒錯，我們一定會老老實實地接受長輩們的安排。”
“然後首先要做的就是團結家人，現在您被廢除了家主之位，我也失去了執行部部長的職位，不過雖然失去了地位，但是我們的人情和威望還在。您在這個位置也操勞多年了，積累下來的傷病和得罪的人也不可能少，那些有可能接任您位置的人對您難免擔心，想要替您接過這份擔子，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彌合這種裂隙。畢竟身為年輕人要孝順長輩們，長輩們也要關心年輕人嘛。”
你把家主換成大長老來聽就行了。
“沒錯，這是一定要做的。”
“想想看您這麽些年積累下來的經驗，有什麽是後來者所缺乏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給彌補上。”
把經驗換成資源和財富去理解。
“但是我們新近被廢，那些人難免對我的經驗不屑一顧，我們又該如何才能幫助他們呢？”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如果我預料得沒錯的話，很快他們就會發現，曾經的經驗還是很重要的。”
幸雨聞言點點頭，然後微笑著伸出手，示意合作成立。
桂月也回以微笑地伸出手，然後臉色僵硬了一下。
居然直接把自己的手骨給捏碎了，這樣小氣的性格，看來接下來的計劃會很順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