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怎麽成功的職業商談
尼比爾的地區法陣節點分布在不同地點的不同維度空間中，總共有九個完全相同的副本，對於每一個功能當超過五個一致時則根據這五個的內容運行，如果存在有不一致的則嚐試自我修複同時警告。當時奧利維爾為了方便直接選擇就近擊穿了篡改了五個節點的法陣副本，分別分布在十聖會法師塔，城主府，城衛軍駐所，地下水路中樞站還有尼比爾城西北角一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小地方。
現在是不用想了，所有的九個都被弄亂了，光看報警信息恐怕足以瀏覽一天不帶重樣的，一個一個跳過去修吧，好在具體內容方麵都應該是歸於一致的，隻要能理順了其中一個，剩下的八個就是完全相同的操作了，甚至可以交給賢者之杖本身去完成。
十聖會法師塔·異常維度空間
從內部觀察時，小空間本身是有限無窮的，但即使說有限實際麵積也是非常大的，超過尼比爾城大小的地域內密密麻麻地重疊堆積著散發著淡淡熒光的法陣，哪怕每個都隻有微不可見的光芒，初次進來的海倫也被晃得睜不開眼。
早就習以為常的奧利維爾看到麵前堆積著如山峰一樣的法陣量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一想到還要整理修複這些所有的內容和相關鏈接，頓時感覺整座山峰都擠到胃裏一樣。
隻修這一個也不容易啊。
“說起來，老師，剛才的測試結果如何？”
“嗯？什麽？”
“您剛才不是說要測試一下我的天賦嗎？”
“我可沒說過這話，天賦什麽的哪是那麽好測的，隻有未來才能告訴我們一個人的天賦如何，剛才隻是幫助學生選擇適合他的發展方向。”
“那我適合什麽方向？”
“你有什麽誌願方向嗎？”
“法師，或者先知也行。”
“先知你就不用想了，等到你覺醒了先知相關的能力，比如夢見或者預言又或者直覺方麵的特長，自然就會給你這個選項，總部那邊都會親自過來找你談這方麵，當然更有可能通過我來談，畢竟我是你的老師嘛。無論什麽時候先知都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奧利維爾想了想“說起來你還有全元素覺醒，我記得之前看的時候好像在其中見到了時間元素，那麽等到你真正覺醒了預知能力，先知一係會來找你的。”
“不過記得和我說一聲，因為預知本身是反預知的，所以每幾年就會有仗著突然覺醒預知能力而作死最後真死了的蠢貨，他們也不想想，先知這種不算罕見的能力怎麽可能沒人防備。”
“老師，我好像已經有了這方麵的能力，昨天晚上白家的人就說我有超強的直覺。”
“嗯？”
奧利維爾騰出手來隨手在空氣中劃了一道，留下一個散發著白色熒光的正方形漂浮在空氣中，空心的正麵朝向海倫。
“老師，這是……”
海倫雖然從來沒見過正方形的法陣，但也知道這個奇奇怪怪的東西肯定有什麽功能，左右移動兩步試圖躲開正麵，沒想到那個正方形還有自動跟蹤的功能，就這樣堅定地跟著海倫懸浮在她麵前。
“躲躲看。”
三秒鍾後，一道微弱的電光放出，正好劈在海倫的腦袋上。
“哎呀……”
哪怕有長袍的阻隔海倫依然撲通一聲躺倒在地，全身僵硬著一動不動，直到奧利維爾伸手把她拉起來才恢複正常。
“老師，您這是……”
“一種簡單的法陣篡改技巧，從效果上來說足以把一個高級劍士煮熟外帶解離成灰，好在你有這身學徒長袍的阻隔所以隻會被麻痹到死，如果我不把你拉起來的話。”
平靜的話語敘述著足以嚇死人的內容，海倫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老師，您對自己親愛的學生都下手這麽厲害嗎？”
“隻是為了讓你明白預知和直覺之間的區別而已。你現在的頂多算是比較強的直覺，也就戰鬥中能勉強用得上。預知必須是無條件的長時間範圍的超精細的分支選擇與結果預測，如果你的預知能力不能受到我的幹擾，那麽至少在整個尼比爾地區你的能力都是沒用的，因為地區法陣上就帶著我的痕跡，王國境內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你要有了預知能力的話就會知道，剛才隻要後退三步法陣就會失效，所以話不要亂說，誰難受誰知道。”
“哈，啊。”
奧利維爾一邊和海倫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一邊歸類整理異變後大小法陣的功能，繁複的功能法陣在他身邊飛來飛去，閃現閃出，看得海倫眼花繚亂。
“那麽，老師……”
“說起來，你知道巫祝嗎？”
“巫祝？”
“啊，巫女這個詞總能聽說過吧。”
“這我倒是聽過，申貝格那邊非常出名的大巫女。”
“切，大致上差不多吧，其實巫祝是男女統稱，不過怎麽說呢，男性普遍的自我意識太強，尤其到了總部那個地方，保命起見劍士的不屈意誌幾乎是必學的能力，導致最終什麽附身都能給燒得一幹二淨，燒不幹淨也能引發劇烈的衝突，相比之下女性在這方麵就有著不錯的優勢。結果就是巫祝一係陰盛陽衰太久了，所以現在巫女幾乎成了正式稱呼了。”
“不過巫祝一係的基礎能力是所有十聖會的學生都會在基礎課上學的，舉個簡單的例子，鍾自命的覺醒元素是火，也隻有火。但他用冰用得也不錯，你猜他的冰元素親和哪來的？”
海倫搖搖頭，對於鍾自命都是能遠離盡量遠離，再加上她之前就是一個普通的舞女怎麽會去了解這方麵的事？
“從他的戀人瑤華身上借來的，隻要兩人身心融合得足夠緊密，這種借取的行為會對兩人都有非常大的好處，體質精神力量精力生命等等方麵，以前倒是會有所損傷，不過這就是發展嘛。”
“嗯，啊，這樣啊……”
奧利維爾再次仰頭灌下了一瓶淡藍色的藥劑，繼續滿頭大汗地工作。
猶豫了半天海倫鼓起勇氣，或許現在開口會對老師的工作產生影響，但是涉及到影響一生的職業選擇這方麵，不問清楚了實在是不安心。
“說起來，老師……”
“你聽說過神官嗎？”奧利維爾再次開口打斷。
“聽您早上提起過，說我更像是神官或者魔女那邊的人。”
“我提過嗎？哦，對，或許是提過。那你了解這個方向嗎？”
“不算了解，聽說是聖白法會那邊的稱呼。”
“沒錯，聖白法會，聖光教會，兩個都是他們，不同時期不同場合的不同稱呼罷了，更簡單點直接叫教會也沒影響，因為天道教那幫人你就當他們不存在就好。”
“這樣嗎？”
海倫不由得有些驚訝，倒不是驚訝當作不存在，而是驚訝老師在此刻特意的提起。天道教雖然說是達克爾王國的官方信仰，因為王國境內明令禁止一切除了天道教以外的宗教組織存在。但就算這樣天道教本身也沒發展起來，不傳教，不渡人，不救人，不害人，不主動找上門的話和平常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主動找上門了也會當來客不存在。有句非常恰當的形容他們的話，他們就是宗教界的騎士公會。
“重新說教會吧，隻要你足夠聖光，你就可以使用他們的力量，具體特質比較複雜，有時間的話我給你介紹介紹。真的信仰是不可能的，你就找上門去說你特別虔誠他們都會把你丟出來，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生氣，因為如果你仔細了解他們的曆史就會發現，咱們王國人就沒有一個人信仰聖光的。你猜為什麽？”
“因為我們比較講究現實？”
“因為他們的神明不過是我們的手下敗將而已，他們一直抗議這段記載來著，當時放過他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不是我們的目標，說起來就是一個有點運氣的冒險者，屬於能順手收拾了就收拾，最終一不小心忘了算他運氣好。”
“真……真的嗎？”
“當然，所以任何人隻要足夠聖光就能使用聖光的力量，要真敢人為製造分裂說什麽王國人不許用，第二天整個教會都會被車平，無論是他們的聖地還是各個小分會，連帶他本人都別想跑。”
“那您說我是……”
“我覺得你去當個聖女是沒問題的，容貌氣質等等方麵，大致就是形象大使的意思，諒他們也不敢拒絕。而隻要坐上那個位置，哪怕不那麽聖光，你使用聖光也要比他們強多了。公平使用是一方麵，但是內部有一些優待我們也就允許了，尤其是那些優待偶爾會歸我們的時候。”
“哈，啊。”
場麵再度安靜，奧利維爾已經忙到不再使用手指操作了，幾十幾百也可能幾千條光線從手中的賢者之杖鏈接到無數不斷閃現又消失的法陣上。海倫看得時間長了忍不住有些眩暈，不得不閉上眼睛繼續陪在奧利維爾身邊。
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她終於再次鼓起勇氣，這次她決定不再退縮。
“老師，那個……”
“魔女，這個詞我應該跟你提過吧。”
“奧利維爾老師！”
突如其來的大喊讓奧利維爾意識到繼續拖延時間是不可能了，索性抽空瞥了一眼海倫，美豔清純的麵容上帶著明顯期待的表情，眼神清澈透亮，寬大的長袍領口處能看到纖細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柔軟而白皙的肌膚下麵仿佛透著光，稍微看一會就會覺得心情愉悅，哪怕是幹起來想吐的整理工作都變得輕鬆了不少。
你嫁給我吧。
奧利維爾搖搖頭，這是想什麽呢。
縱然驚豔於海倫的魅力，自己接下來的話可能就讓她失望了，不過白費剛才我繞了這麽多，難道你還沒發現我就是不想直接告訴你實話啊。
“放棄吧，法師不適合你。”
“老師，我堅持要成為法師。”
“堅持也沒用，我們絕對不能接受一名有著足夠天賦的人踏上錯誤的道路，那是對全人類的犯罪。”
“老師，我必須要成為法師，隻要成為法師，絕對不怕辛苦不怕勞累，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能接受。”
海倫將手搭在領口上，貝齒緊咬下唇眼神低垂中略帶顫抖，似乎終於做出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然後就被斥力法陣崩飛。
“不行。”
“每年我們都會用數不勝數多的方式拒絕更多的人想要成為法師的夢想，不是因為他們的決心不強而是因為他們真的素質不行。如果想放棄可以，想自殺正好，想報複十聖會我們歡迎，也省了我們用於教育人的時間和資源。”
奧利維爾鬆開手讓賢者法杖自己飛出去，然後一步跨過空間，蹲在海倫身邊。
“一代又一代混進來的人向我們證明了，決心是毫無意義的，漫長的時間會磨平一切，對於王國人更是如此。不讓你成為法師你可能會痛苦十年，五十年又或許一百年，遲早你會安靜下來，但是放任你成為法師就隻會讓你輕鬆十年二十年，之後痛苦蹉跎五百年以上，又或者在那之前你就找借口尋死去了。自殺者固然輕鬆了，但是誰又來向我們負責，誰又能來為整個人類的損失負責。”
“之前的測試告訴我你太感性化了，所以追求絕對理性的法師一係不可能接受你，萬一有人不負責任地讓感性的人進來，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嚐試用人性，公平，善良，同情等借口對我們的研究加以限製。所以幾千年神明之下的悲慘生活和殘酷統治警醒著我們拒絕你。”
“……那我能問一下什麽才是法師的回答嗎？”
奧利維爾抓了抓頭發。
“這個吧，每個人的內容都是絕對隱私的，因為實在是太尷尬了，沒錯，我也是。不過有個人例外，現任法師一係的領袖，據他在自傳中介紹當年的第一次測試後他隻說了一句話，提了一個問題，
‘維度這種說法，一定是正整數的嗎？’
然後起身就走，全程毫無動搖。”
“縱然後來者在學習不定維度數學的時候無比痛恨他當年的問題，但是所有人不得不承認他對曆史與人類的貢獻，這就是一個法師的理想狀態。”
海倫站起身，低垂著眉目讓奧利維爾看不清她的神態。
“即使如此，我也一定要成為法師，奧利維爾老師。”
“嗯，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