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治安廳的匯報會 上
“鍾伯爵大人,聽人說您找我。”
幾聲敲門聲後,抱著一摞檔案袋的魯克低著頭走進了接待室,看樣子也是意識到自己犯錯了,低眉順目的讓人不好責罵,但是鍾自命肯定不吃這一套。
“我猜你會說你剛才在檔案室要整理和保護這些有一定保密性的資料或者有可能說去上廁所才沒過來,所以你可以省下找借口和道歉的時間了,直接匯報吧。”
“好的,大人。”
魯克抬起頭剛開口就硬生生地把嘴閉上了,房間裏不隻有鍾大人自己,他身邊還站著一位金發的女仆裝少女,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事啊,而且不應該是瑤華小姐嗎,怎麽突然間多出了這麽一位人物,哪冒出來的。沒法確定絕對可靠就是絕對不可靠,有些準備好的內容不能說了,一部分省略的內容必須要補充上,原本計劃好的匯報方式迅速地在心底重新過了一遍,篩掉那些比較敏感的信息,比如可能有泄密嫌疑的案件關鍵點與證人身份和證據鏈。
選擇性地刪掉了幾個關鍵點之後他才注意到女仆頭頂的紋章,城主府的紋章,哦,明白了,原來是今天早上大家討論的夕月小姐。那就不用刪了,既然能贏過鍾自命大人,對自己更是輕鬆碾壓啊,隱瞞也沒什麽用,直接如實匯報就好。
“嗯,首先是多方關注的熱點,柯德菲先生一案,大人請看,這是案件的相關檔案,包括立案書和證據鑒定書,當然是複印件。原本咱們尼比爾這鍾小地方是沒能力做這種鑒定的,不過您也知道柯德菲先生的聲望有多高,聽說他出事了總局那邊直接來人幫忙做的鑒定,當天來當天出結果。結果就是沒有結果,完全沒有任何殘留信息,被洗得幹幹淨淨。初步判斷是混沌相關或者至少是奧術使一級別的人動手,不過那就不是我們這個級別所能接觸的問題了,大人您看。”
“嗯,保密級別挺高的吧。”
“沒錯,除了三名相關人員之外誰都不能碰這些內容,連這三名相關人員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我這也是趁著要結案偷偷複印的,”魯克看了一眼夕月後補充道“在他們的配合下。”
夕月當然聽到了這麽明顯的違規事件,但是就像沒聽到一樣,反正事後追問誰也不會承認的,現在抓個現行也沒用,倒是鍾自命按了按眉間,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居然真敢就這麽結案了,玩得可真大。”
“反正您也會出手阻止這件事的,不是嗎,伯爵大人?”
“沒錯,即使這麽做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即使明知道這是他們對您的試探。”
鍾自命選擇了沉默。
夕月小姐說的沒錯沒錯,試探,這就是一場設計好的試探,反正就算內奸和他們說了,那些舊貴族也是不會相信其實自己由於家主的懶惰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柯德菲在死之前成為了騎士的,那麽在此基礎上的做出一係列試探行為完全是有理有據穩賺不虧的。輸了不過犧牲一個無關緊要的家仆,治安廳廳長候選人員還全都是他們的人,贏了就可以成功探知到自己的目的。關於這方麵自己一直以來都隱藏的很好,他們從來沒有依據去猜測自己的行事風格,如果自己是絕對利己主義者,那麽在不可能贏得了的情況下他們就會直接從達克爾地區逃走,但是故土難離,真要讓他們在短短五年不到或者說更短的時間裏接受永遠背井離鄉這一選擇也不容易,所以每當稍有轉機,哪怕是虛假的轉機他們都會做出試探行為。
當然真要裝成絕對利己主義者也不是什麽難事,問題是這樣的性格很難領導下屬,相比於節省的時間損失實在太大,所以一直以來自己都巧妙地繞過了所有試探。隻不過這次好像自己必須要接下了,要是夕月不在旁邊的話倒是可以選擇將問題丟給城主府,無論是給銀雪的一封信還是一個口信都可以讓那位看不見摸不到的城主來下決定,自己隻負責照做就行,但是夕月就在旁邊,這麽好的機會顯然是不可能讓自己輕鬆繞開的。
“不愧是鍾自命大人,夕月由衷地感覺敬佩。”
夕月後撤半步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這讓鍾自命臉上的表情隱隱地有些僵硬。
兩人都清楚彼此不是在乎禮節的人,要是魯克不在的話夕月更有可能樂兩下表示對自己的幸災樂禍,或者偷摸踢自己兩腳表示心照不宣。非要行禮的話這個禮就是行給魯克看的,雖然看他沒什麽變化的表情大概是真的沒猜到剛才的對話有什麽別的意思。也就是說夕月單方麵對魯克有想法,考慮到她那詭異的精靈元素覺醒,怕不是要把魯克的底都給掏幹淨,相當於以前的會議上一直有一個夕月坐在身邊,簡直渾身不自在。
“大人,然後是城門處翼帆家仆人被刺殺一案,雖然已經有人去調查了,但是考慮到翼帆家肯定已經分裂,這一案件的風向可能會變,最有可能的就是重新定性為惡意闖關或者惡意潛入加當眾行凶什麽的。這是它的立案書和現場勘查報告,還有這是準備給城主和衛所的進入城衛所找相關士兵進行配合調查的申請書,畢竟是兩個係統的人,什麽時候批下來和能不能批下來都是件事,當然也都是複印件,原件應該已經被人拿去遞交了。”
“打斷一下。”
“好的,大人您說。”
“這不就一位城主府的代表嘛,現在給她看看,也省得別人總說你們治安廳辦事效率低下。”
不不不,哪有別人這麽說啊,一直這麽宣傳的不就是您嗎?
當然這話魯克隻敢在心裏說一說,就算知道瞞不過伯爵大人也不敢真的明著說出來。隻是複印件這種明顯屬於違規操作的證據,手裏拿著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
倒是夕月適時地開口給他解圍了“實在對不起,伯爵大人,還懇請您千萬不要難為我,雖然我有著城主府的立場,但是您看這雙手。我還沒有資格帶上繡有家紋的手套,所以我的行為不能代表城主府,這個決定我是真的下不了啊。”
鍾自命仔細地打量著夕月攤開的幹淨的雙手,白皙的皮膚下麵透著紅潤的光澤,纖長的手指上指甲修得恰到好處,手心裏泛有微微晶瑩的汗跡,如果要形容的話隻能用甜美一詞來修飾。雖然之前牽著她的手穿過中央區的時候就有所感覺,但是再次這樣注視時還是被晃了一下,心髒隨著那雙柔軟的手的微微擺動而激烈跳動,莫名地感覺口舌發幹,腦海充斥著想要一口咬上去咬出血的衝動,或者幹脆跪在她的裙子下舔舐她秀美的手指和手心。最關鍵的思考能力也已經下降到隻能看出那雙手上似乎有些錯過的細節,但是具體是什麽就完全不明白了。
鍾自命閉上雙眼,很勉強地壓下瘋狂地想要把這雙手和其主人強行據為己有的渴望。
是意誌消磨得太厲害了嗎?
別開玩笑了。
維持著姿勢一動不動,瞬開意誌之牆清掉自己被魅惑的狀態,然後恢複清醒的大腦瞬間意識到了兩件事。
第一是手上的隱藏信息,這雙手不光是用過刺劍和勁弓,還是一雙標準的法師的手,具體的法師等級還看不出來,但是在微微擺動時雙手也是對角度與幅度控製得非常精準,正常人的雙手隻要舉起來就會不斷抖動,想要維持穩定做到精確地使用雙手需要相當程度的刻苦訓練,才有可能能對所有肌肉發力都做到精細的控製。對普通人而言既難到幾乎不可能又完全沒有必要,隻有施法者才會有這樣的習慣,隨時隨地控製好雙手和雙臂,畢竟法術模型的線路要是歪了的話可真會出大問題的。
第二是自己暴露了,夕月小姐絕對是想試探一下自己隱藏在麵具下麵的性格,有理智的做法應該是大方地打開意誌之牆或者扣上帽子,這樣隱蔽的倔強蘊含的信息量太大,絕對是本性的體現。顯然她對於自己會在什麽時候被魅惑有著一定程度的把握,而且應該沒有主動的行為,不然旁邊的魯克不會毫無表示。
兩個試探扔過去一個試探扔回來,還是在這種太過粗糙的試探過程中擋回來的,細說起來毛病在自己這邊,既無禮又占便宜,雖然在兩次試探的過程中什麽都弄沒明白,不過那是對方警惕心高和自己能力不足的問題,輸得無話可說,完全生不起怨氣。話說回來,昨天晚上剛剛評價過自己對能力有著絕對的信仰,引申一下就是隻要能正麵戰勝就可以為所欲為,結果現在就用上了,該說不愧是夕月小姐嗎,贏得正大光明。就算是具體行為上有些人身攻擊的嫌疑,但是相應的也告訴了自己她法師的身份,在之前對她身份的試探中自己可是一無所獲的,總歸還是自己這邊占便宜。無禮的是自己,占便宜的也是自己,應該不好意思的還是自己,最後輸的仍是自己。
那還能說什麽呢,鍾自命舔了舔嘴唇,這種程度的挫敗感完全無所謂,心中的戰意再次熊熊燃起。
“嗯,想了一下,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夕月小姐,所以繼續匯報吧,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