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海倫爭奪戰 上
清冷的銀白色月光裏,海倫一邊盡力維持著永久隱身一邊往家走,每當感覺到自己有些維持不住隱身狀態的時候她就會迅速地躲到附近的陰影中,等到徹底恢複後再繼續維持著永久隱身狀態往回走。
柔軟的舞台鞋並不適合走路,鞋底太軟也沒有任何支撐,走在大街上時感覺和光腳走在地麵上一樣難受。
海倫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些,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感強迫她必須要這樣隱身著前行,越快越好,而且絕對不能暴露,雖然不知道危險來自哪裏,但那種莫名的壓迫感卻越來越強烈,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第三次進入隱身狀態開始前行時已經緊張到幾乎無法呼吸了。
工坊區到處都是高大的工廠和院牆,就算白天的時候這裏也會有各種陰暗的小巷,一旦入夜這種情況就更加誇張,明明街道中間還亮著路燈,街頭街尾卻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無名的恐懼中,海倫無論看向哪個角落都像是隱藏著隨時要吞沒自己的黑暗,隨便的一點輕微響動都足以把她嚇得躲起來不敢冒頭。
就在她維持著隱身狀態穿過一條還算是可以看清的街道時,她的注意力被一個站在路中間的黑衣人吸引了。一身黑色的男士高級禮裝,帶著扁圓的黑色禮帽,顯然是個貴族男性的裝扮。瘦高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看不見麵容,明明站立在不遠街道中間,卻又感覺身影像是融入了整片沉重的黑夜一樣不斷波動,讓人看不清楚。
“嘩啦”隱身狀態的海倫一腳踩進了水池裏.……哪來的水池。
似乎是在不注意間穿過一道看不見的結界,撲麵而來的濃烈血腥味嗆得她喘不過氣來,低下頭,沒過腳踝的鮮紅色水麵,原來自己踩到的不是積水而是足以淹沒整條街道的血池。這裏到底死了多少人,幾百,幾千?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種事?
“呀,小貓,你好啊。”一直背對著海倫站在血池上的男人轉頭看向發出了水聲的地方,理所當然那裏什麽都沒有,什麽都看不見。
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那不過是些小問題,斥候的永久隱身非常常見,破解起來不是什麽難事,近身打不過劍士,遠程被法師碾壓,自己偏偏兩個都是。他用手裏的海藍色手杖輕敲池水,立刻整個血池都凍成了紅色的光滑冰麵,邊緣處的寒冰更是向上延伸出厚厚的冰牆,最後在頭頂合攏,一個巨大的紅色冰罩就這樣籠罩住了整條街道。
男人非常確信那個看不見的斥候不可能從這裏逃出去,設立在街道上的結界許進不許出,就算強度不太高,至少被打破時自己還是可以感覺到的,而一直到現在都隻有一個人進入,沒有人出去,所以那個斥候一定被關在了這個罩子裏,隻是看不見而已。
罩子裏有意義的目標除了那個維持著永久隱身的斥候外還有自己,如果自己死了的話當然無論是厚厚的冰罩還是結界都會消失,所以男人睜大雙眼四下尋找,不斷地露出一些小小的破綻,那個斥候會上當嗎?這可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和他想得一樣,海倫剛踩進血池裏就意識到了大事不好,再想要退出時卻已經來不及了,身後的結界不是自己一時半會能打破得了的,在結界裏麵又迅速升起了寒冰結界把自己和那個黑衣人關了起來。
夏天遇見冰係法師真是反人類,就算傷不到人也會把人凍感冒了,海倫身上那層金色的透明紗衣毫無保暖效果,裝飾用的金色金屬片也隻會加快散熱速度,在寒冰罩裏整個人都被凍得渾身發麻。原本腳上造價昂貴的舞台鞋在血池結冰時就被凍掉了,現在隻能光腳踩在冰麵上,當然就算全都好好地穿著,舞台鞋本身也隻講究透氣舒適和防滑,越貴越不禁用,在這種寒冰結界裏穿了等於沒穿。海倫隻能任憑刀鋒一般的寒意刺入身體,兩條腿都被凍得不斷發抖加抽筋,差點控製不住跪在地上,痛苦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原地不動相當於等死,自己要衝上去爭取一線生機。
她咬著牙哆嗦著移動到黑衣人身後,就在她想要抓住機會空手刺向那個看起來毫無防備的身影時,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又強迫她停下了動作,後跳兩步退開。
仔細觀察後她才注意到,黑衣人周圍散布著星星點點的深藍色光芒,隱藏在月光和燈光中幾乎毫無痕跡,剛才一旦自己真的刺了下去,黑衣人怎樣不好說,那些看起來安靜的冰元素絕對足以把自己的右手剃成白骨。
話說回來自己什麽時候有這麽強的直覺了?這種明顯的預感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是短期預知了,難道自己有了什麽和時間相關的元素覺醒嗎?
海倫搖搖頭把這種想法從腦海中趕出去,戰鬥中使用不熟悉的力量等於冒險,何況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相比之下自己必須要不停地運動著,不然隨時會被凍到昏迷。
等了一會沒等到那名斥候的襲擊,黑衣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是不會那麽輕易地結束了。
“首先請允許我做個自我介紹,我是白家的白清雲,雖然還不能確定你是誰這位不知名的斥候,但是相信你也看出來自己的處境了,生死就在我的一念之間。而且這樣的夜晚你開著永久隱身潛行到這裏,就算你說自己沒什麽惡意也沒人相信,所以如果自覺不是我的目標的話你可以現身,我們這就各自離開,誰也不打擾誰。”
男人閉上眼睛等了一會,然後睜開眼睛沒看到任何人影,他不由得笑了“看起來你也猜到自己就是我們的目標了,海倫小姐,畢竟你的舞台鞋還在那裏凍著呢,真的想認不出你都困難。好吧,我再打一次招呼,晚上好,海倫小姐,我已經在這裏等你半天了。”
“今天晚上原定是你的表演會,原本我都有可能抽時間去看呢,但是沒過多長時間就聽到你消失了,在金色森林酒館裏消失,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如果不是金色森林想把所有人當成傻瓜,那就隻能說明你要離開金色森林了。不得不說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機你突然間離開金色森林酒館可真是一個有魄力的舉動,離開那個人的庇護後你就是顆定時炸彈啊,海倫小姐,整個尼比爾城都會為了爭奪你打起來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問你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你知道你的價格是多少嗎?
不要緊張,不要激動,海倫小姐,每個人都有價格,隻不過你的價格特別的高,無論是你那美妙的歌聲,誘人的舞姿,還是你高雅的言談舉止全都在吸引著別人追求你,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增加著自己的價格,你敢不敢猜一猜自己到底能賣到多少錢?”
男人輕鬆地踩著冰霜凝結成的台階走到了街燈上麵坐下,在這個自己布下的結界裏他的情緒非常高昂。
“好吧,想來你是不敢說話了,不過也沒關係,任何一個缺少信心的斥候都會這麽幹。實話告訴你吧,你最新的價格是兩千八百萬金幣,你一個人相當於半個尼比爾地區啊,就算因為法律的原因沒人敢動手,那也不過是能不能處理得幹淨問題,真正在保護你的可是那個人。我是不清楚你為什麽要離開,但是就算是那個人的陷阱,兩千八百萬金幣也足夠重建任何一個家族了,從零開始重建。這樣說的話你能明白我對你有多麽渴求了吧,所以你能投降嗎?這樣的寒冷環境裏凍傷了你的話可就真的是太不好看了。”
男人再次舉起了手裏的手杖,然後用力地向下一杵,寒冰凝結成的台階碎裂成一地的冰塊,在男人的指揮下,碎冰重新凝結成了數把鋒利的寒冰劍刃,然後劍刃開始旋轉,每把劍刃都變成了無堅不摧的風暴。
“所以你投降吧,萬一我沒控製好,你的身體就不值那麽多錢了,你也會從一個侍妾變成最普通的玩物,雖然現在的你無比美麗,但是失去價值之後該怎麽辦呢?好好想想吧。”
海倫繼續隱藏在自己選定的角落裏安靜地等待著,剛才男人閉上眼睛的時候她就特意解除隱身放鬆了一下,現在還能繼續隱身將近三分鍾。也許三分鍾內就會有人來救援,也許三分鍾內自己就可以找到機會反擊,男人不知道的是自己是抱著必死的覺悟來參加這場遊戲的,從最開始自己就沒想過要投降。如果再輸了的話自己也就沒有資格在那個人身邊了吧,所以為了他,寧死不降。
男人看著下麵飛速旋轉的劍刃,無奈地歎了口氣,將劍刃散去,留下一地水漬,在寒冷的環境裏迅速結冰。
“沒錯,我是不敢傷到你,一絲一毫都不敢,所以這個價值三千金幣的水元素界門項鏈,唉。”
他伸手抓出了胸前口袋裏一個海藍色的項鏈,月光之下項鏈上的水元素結晶反射出美麗的藍色光芒,猶豫了一下之後,男人咬緊牙關雙手發力,結實的銀質項鏈被“砰”地一把扯斷。
“人不舍棄過去就無法前進啊。”
海倫可以看見男人的眼睛裏那種瘋狂的色彩,聲音聽起來也不再像剛開始一樣沉穩,他抓著項鏈的右手手心裏像是擰開了一個水龍頭,大量冷冽清澈的水元素從裏麵嘩嘩地流淌而下。
“沒錯,我的時間不多了,拖延下去就是我的失敗,但是你的時間也不多了,海倫小姐,一旦你被凍得昏迷之後我可要收些利息的,你還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間呢?”男人從街燈上跳下手裏的手杖猛地插入冰層,紅色的寒冰重新融化成了比冰更加寒冷的血水,他就那樣站在水麵上“白家冰元素魔法士,白清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