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奧利維爾的調查
招待所內最頂級的配置，大氣華麗的裝飾，或許還有精致可口的食物，但這些都比不上這次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異變對奧利維爾的吸引程度，反正也是輕裝過來的，剛拿到了房卡和鑰匙他轉身就要出門。
“那些見到了異變的礦工在哪？”
術門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大師，您這邊請，住宿區就在附近。”
“先跟我介紹一下那些礦坑的物理位置吧。”
“好的，我們的采掘麵以主井為中心在不同高度展開，其中前三層都是鈦鐵礦，一層在主井地下175m指向為北偏東17度，目前礦道總長度為1300m，二層在地下335m，指向為南偏東13度，目前礦道從長度為2200m，三層在地下670m，指向為南偏西44度，總長度為900m。”
“都是直線長度嗎？”
“不是，隻是展開長度，有三個副井貫穿全部礦道，負責人員運輸和送風，其中第三號副井是安全備用副井，使用發動機提升，一二號副井是電力絞車提升。前三層雖然也受到了異變影響但是影響不大。”
“什麽意思？”
“相比下四層的鉻礦，前三層的鈦礦隻有亂跑的程度，下麵四層的礦石還會攻擊彼此和人類，第七層的甚至會試圖用暴力砸壞運輸軌道，當然那些礦石連人都打不過，就算想要破壞鋼軌也隻是徒勞無功。”術門聳了聳肩“就是那層的礦工被嚇得最慘。”
“聽起來你倒是不怎麽害怕。”
“當然，既然那些礦石傷不到礦工自然更不可能傷到我，而且我一般也不下井，就算害怕也不過是麵對這類前所未見的現象時對未知的恐懼，這種事見得多了就不再大驚小怪了。”
“你以前見過這樣的現象嗎？”
“沒有，隻是我適應的非常快，隻見一次就足夠習慣了，而且就算沒適應，也可以把它們當作小了點的山嶺巨人來處理，我們可以稱其為礦石侏儒，不知這樣的名字是不是就會顯得沒那麽嚇人了。”
奧利維爾樂了一下“不，隻會顯得鍾家的培養方式與眾不同，該說不愧是鍾家嗎。”
“如果可以的話請說不愧是鍾自命。”
看著奧利維爾完全沒什麽變化的態度，術門心想果然就算說實話奧利維爾也聽不出來具體的區別。
“奧利維爾大師，這裏就是員工住宿區，剛才我叫了調度的人過來，他會給我們帶路去不同層的礦工家。”他猶豫了一下“大師，還請您注意調查時重點在於聽他們怎麽說的，千萬不要誘導大家說話，不然隻會得到您預想的結果。”
“沒關係，我知道。”
……
“啊？井下發生什麽事了？我跟你說啊，那些應該是鍾家以前害死的那些冤魂出來報複了，當初我就說鍾家作惡多端一定要完，現在這就是最開始的征兆，馬上更可怕的事就要發生了。”
“啊？具體怎麽樣？沒看到，聽到別人的慘叫我就直接跑了，估計那些沒來得及跑的已經死裏麵了吧，我就說鍾家肯定.……”
……
“井下？啊，這你可問對人了，當時那個礦石啊就和耗子似的，滿地跑，躲都沒地方躲，然後越來越多那些個石頭全活過來了，鋪天蓋地的往出湧啊，得虧我跑得快，不然肯定死裏麵了。”
“鍾家？鍾家就是一群依靠我們才能活下去的寄生蟲，要不是我們幹活他們全都得餓死，不然你覺得那樣一群啥都不幹的人還能活到現在。我們幹這麽累死人的活還就給餓死人的那點吃的，現在我正在攢錢呢，將來肯定去黑石城，那裏幹活多好啊，環境好幹活少還特別輕鬆，工資還高。哪像這裏，整天逼著你幹活，不幹活就不給錢，鍾家的那些人心都黑透了……”
……
“井下發生什麽了？哎呦我的天啊，說出來嚇死你，那些剛開采出來的礦石就像瘋了似的往人身上砸啊，就聽那全是聲啊，老嚇人了，就我們運石頭那礦車都被砸壞了，滿天全是啥都看不見啊，得虧我機智摸著鐵軌往出跑，要不然非死裏麵不可。”
“鍾家？我呸，不是說我罵他們，你們看他們選的那些科長處長，誰能舔誰會舔選誰，拿那麽多黑心錢然後啥活不幹，整天就知道瞎咧咧誰也不懂的破玩意，坐在那驅趕著大家幹著幹那，你讓他們去幹次活，保準一個個全累死。尤其是我們礦長，他之前不是被我們攆走了嗎，我聽說上次有人親眼看見他……”
……
一家家聽下來還不能反駁，奧利維爾感覺自己都快憋出內傷了，全都是不停地罵鍾家這不好那不好，作惡多端惡貫滿盈，感覺就差一個上天降下一個群體雷擊給他們滅族了，這麽長時間聽下來和洗腦似的。
術門一看見調度的人扶著半死不活的奧利維爾出來，雖然知道這是聽罵自己的話聽多了，但還是忍不住樂了一下，然後立刻收斂笑容迎了上去。
“才時作家，請問您調查的怎麽樣的？”才時是為了方便調查臨時編的一個作者的名字，不然以鍾家相關人員的身份去問保證什麽也問不出來，興許還會被攆出來。
“感覺不好，很不好”奧利維爾晃了晃腦袋“想吐。”
“需要我扶您回去休息嗎？”他伸手示意調度的人可以走了。
“不用，主要是那群人說話太洗腦了，我在這吹會風就好。”
“那請問您這次有什麽收獲嗎？”
“異變沒聽到多少，基本誰都什麽也沒看見直接就跑了，都說死人了，但是又好像都成功跑出來了。聽的最多就是鍾家惡貫滿盈，但是誰都不知道鍾家幹了什麽”奧利維爾想了想繼續總結“感覺黑石城就是人間天堂，但是誰都沒去過，感覺這些人幹的活對鍾家非常重要，但整個鍾家全靠溜須拍馬才能升官，這些正直的人隻能被關在這裏繼續受壓迫。”然後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術門“你被罵的最多，說你全靠請客送禮拍馬屁，欺上瞞下吹牛皮才做到這個位置，然後什麽也不會隻能瞎指揮惹得民怨沸騰又被攆了下去，結果又是被人看見送禮又是被人看見送妻女，這才重新接替了另一位被民怨沸騰攆下去的礦長。”
“哈哈哈”術門對這些話早有耳聞，但是重新聽見奧利維爾大師這麽說一次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好意思，不管聽多少次還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你還樂，罵的可是你們。”
“為什麽不呢？您是沒聽見那些舊貴族私下裏罵我們罵得是有多難聽，斷子絕孫，詛咒我們祖宗十八代永世不得超生這種程度都算是輕的，更多的髒話和髒字我出於禮儀都不能說出口”術門搖搖頭“真不知道那些外表光鮮的殘渣們是從哪學會的那些罵人話。不過那些都毫無意義，我們鍾家已經被罵習慣了，俗話說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我們可斷了那些家族絕對不止一條財路，非要形容的話我們應該是把他們的父母千刀萬剮加挫骨揚灰了。嘴長他們身上，我們沒那些精力去讓他們所有人都閉嘴。”
“那你們除了讓他們閉嘴之外還幹了什麽？”
“如果您非要知道的話，繼續搶走他們的財路，壓榨他們的財富，如果他們還想維持自己身為貴族時的生活習慣就隻能變賣家產，壓榨手下人，或者違法犯罪。”
“一圈聽下來感覺你們也差不多，甚至更加喪心病狂地壓榨手下人，喪心病狂地違法犯罪，當然沒人說你們變賣家產，要是有哪個主持正義的愣頭青聽完他們的話非得衝動之下滅了鍾家滿門不可。”
“現在您能理解我說的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的意思了嗎？”
“不，我更不能理解了，城裏工坊區的那些工匠們把你們當成救世主，幫著你們搞風搞雨，把那些舊貴族們弄得要死要活的，怎麽這裏你們就和他們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因為舊貴族還有黑石城”術門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說出口“請您千萬不要插手幫忙，鍾自命鍾伯爵大人雖然非常的尊重您，但是您和他也隻是師生關係不是師徒關係。一旦跨越了這條線，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禮，也許您會說這隻是隨手之勞無需費心，但是您的隨手之勞我們要是不回報的話，我們就會在鍾家下屬和合作的盟友間會產生比您想象中更加嚴重的裂隙。就算我們要回報，以您的大奧術使和十聖會直屬法師的身份，除非我們全族都投靠您，不然多少都一定會有人說閑話的。”
“不插手就不插手”奧利維爾做事經常會有一拍腦門悶頭就幹了的情況，下午剛因為這事被訓完，現在被人特意指出來不要插手他也就徹底沒了幫忙的想法“我能問一下舊貴族和黑石城都幹什麽了嗎？”
“準確的說他們什麽也沒幹，他們隻是不停地吹黑石城有多好，然後添油加醋加對比，鍾家就成了惡貫滿盈的寄生蟲了。”
“黑石城也沒多好啊，就算有多好一群礦工過去也就是一群礦工，還能光吃飯不幹活怎麽的。”
“您去過黑石城嗎？”術門突然反問。
“沒有。”
“那他們就更不可能去過了，凡事都靠一張嘴說，您和黑石城描述的對他們來說有區別嗎？”
奧利維爾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自己想說的是我的話才合理，但是很明顯還是屬於純靠嘴說的程度。另外自己是屬於一向中立的十聖會，這種明顯的內部矛盾肯定不會表態和插手，而且就算真要插手的話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何況他們說的可比您說的要美好多了，光吃飯不幹活，知道幹活多麽辛苦的人才會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這是多麽好的事，誰都想聽，然後人人都這麽說，大家就信以為真了。哪怕最開始時還能意識到這些是自己說的謊言，說多了聽多了自己也就這麽信了。”
奧利維爾抿著嘴唇繼續沉默了一會，並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我們下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