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仆夕月的酒館冒險
尼比爾城東城區
金色森林酒館一樓
光從外表看是看不出這家酒吧和其他家有什麽區別的,常見的三層小樓,正麵貼著幹淨的紅色磚牆貼紙,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在晚上可以清楚地看見裏麵的布置,正門是厚重的鐵木門,推開時隻有輕微的吱的一聲,顯然維護的極好。
但是走進酒館就會感受到這裏的與眾不同,剛一進門清新而溫暖的空氣就會撲麵而來,隻要在樓梯上向下邁兩個台階,立刻在工坊區回蕩的不間斷的鍛造聲就被隔在了遙遠的天邊,作為一家開在工坊區的全天營業的酒館,這裏隔音效果極好,光憑這一點就足以吸引絕大多數的工匠來這裏吃飯休息。地麵鋪的是幹淨整潔的原木色地板,室內布置的紅色鬆木桌椅雖然擺放淩亂卻都十分幹淨,顯然是故意為之,金色獅子頭和紅色大角雄鹿頭的裝飾物細心地布置在最準確的位置,展現出粗獷野蠻的感覺,最適合來這裏男人們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充滿雄性激素的氣息,屬於自己的張狂武力與隱約間流露出的霸氣。
強烈的刺激就會導致人們不由自主地喝多,但就算喝多了滑躺在地上也不覺得會把衣服蹭髒,一切皆按照那些工匠們的需求設計。讓花錢少的人有花錢少的滿意法,花錢多的人有花錢多的滿意法,無論是最貴的黃金酒還是最便宜的粗酒這裏都有的賣,而且質量好不兌水,讓單純來這裏喝酒的人也能盡興而歸。
坐在正門左側吧台後麵的老板身材像巨熊一樣高大,肌肉粗壯有力,就算不說身材光看長相就能嚇人一跳,凶惡的麵孔短粗的胡子一把,右側臉上還有一條猙獰的傷疤,按照他的說法是被人從身後偷襲時劃傷的。隻要在那站好,看哪氣氛不對雙眼一瞪,保證喝得再多也沒人敢鬧事。本身十分關心顧客,加上又認識這裏的所有常客,對去該上工的工匠們絕對不賣一杯酒,給再多錢也不賣,對工作回來準備去睡覺的工匠們也不會賣難以消化的食物,就算花錢點了也會給強行換成別的。顧客們雖然偶爾抱怨幾聲但也知道是為了自己好,老板無微不至的照顧比家人還要用心,熟絡起來的客人都會恭敬地叫他一聲老爹。
端著菜快速穿來穿去的女侍者們一個個穿著幹淨整潔耐髒又耐用的工布裙,收拾的立整,長得也耐看,身材也好,性格豪放,就算被占點便宜也隻會當場不動聲色地教訓回去,辦事爽快利落,被教訓的人也隻是尷尬一下,沒法生氣,下次再來時就會被雙方當作沒發生過。
酒館門正對著的地方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舞台,每天晚上都有人在上麵表演,有時候三流的演奏家有時候是單純路過的遊吟詩人也有住在附近的舞女等等,逢年過節酒吧還會舉行一些小活動,大家一起做一些互動的小遊戲什麽,可以說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滿足那些幹活的工匠們的需求。
這裏不是一個賣酒的酒館,而應該是他們的第二個家。
此刻正是上工的時候,早上才來的工匠們有的是在這裏剛吃完早飯懶得動彈,躺在椅子上哼哼,有的隻是住的比較遠單純的在這裏歇歇腳和自己的朋友聊天打諢喝杯水馬上就走,老板也不趕人,隻是在快到時間的時候大吼著提醒他們快滾蛋,不然就遲到了,眾人這才哄笑著離開。
然後沒多久,剛剛下夜班的工匠們進來了,一夜辛苦勞作後的工匠們一臉疲憊的神色帶著一身濃重的汗臭味,彼此也不在乎七倒八歪地幾個幾個一起擠進門裏,剛在椅子上坐下就趴了桌子,放鬆下來的精神迅速地變得迷迷糊糊,也不在乎同桌的到底認不認識就對彼此開始喝酒和扯淡,對他們來說隻要解決完最後的需求回家就能直接睡個好覺。
但今天酒吧老板卻沒怎麽關心那些迷迷糊糊的工匠們,他的注意力全都被一名站在他麵前似乎總是在欲言又止的女仆所吸引。一頭耀眼的金色短發上麵扣著白色的發箍,漂亮的金色大眼睛裏偶爾閃著不安,時不時地掃過酒館外麵的街道,美麗到不似人類的麵孔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纖細的手指糾結著擋在有些凸起的胸前,黑白色的女仆裝和上麵的花紋裝飾一看就是大貴族家特有的精細做工。
總之就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的人,就算見到了也不敢上去打招呼的感覺。
老威特敢發誓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美麗的少女,那種精致到仿佛玻璃凝成的纖細花朵一般一碰就碎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愛。雖然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這樣乖巧性格的女孩子,而且覺得一名這樣的女仆來到這個酒館肯定會給自己招來麻煩,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控製地將全部精力都留在了她身上,何況來了就是客人,也不存在往出趕的道理。
“喂,小鬼,不喝一杯嗎?”他舉起手裏的酒杯,碰地砸在吧台上,眾人這才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盯著這名少女,酒吧裏氣氛都變的極為詭異,紛紛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然後又忍不住回過頭繼續注視著她。
“啊,大叔,您好”金發女仆不動聲色地小小報複了一下小鬼的稱呼,低頭行禮“我正在被一個非常凶惡的暴徒追著,是一名非常非常的窮凶極惡的暴徒,請問您這裏安全嗎?”
“不喝一杯嗎?”威特繼續把手裏的酒杯推向女仆,幹淨的木製杯子中有少許金色透明的液體,想來應該是種比較高度數的酒,看起來也很名貴的樣子。
“黃金酒嗎?看起來品質不錯”金發女仆眼睛一亮,小巧的舌尖在纖薄的嘴唇上輕輕劃過,點點頭伸出手,然後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去“不喝的話還有可能沒事,喝了的話就徹底完蛋了,所以對不起,不能喝。”
“那就沒辦法了。”威特大手收回酒杯,深深地看了一眼女仆那略顯為難的神色,心中難以控製地一緊,隻能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來控製一下不斷波動的心緒。
“請問,真的不行嗎?”女仆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的眼睛,周圍繼續留意這裏的顧客們一個個都作勢要起。
老板想了想自己的職責,再一次提醒自己絕對不能自找麻煩,就用力地閉上眼睛強行不再看向女仆“這裏可是酒館,拒絕主人請客喝酒的小孩子還是趁早回去吧”
女仆閉上痛苦的眼睛,食指輕點嘴唇,貝齒用力咬在柔軟的櫻色下唇上,低著頭猶豫了好一會,腳尖點著地板發出悶響。
“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幫助他人可是做好事,就算是沙漠的旅者與雪山的子民也不會拒絕,不,應該說更會對陌生人伸出援手啊。”
“咦,明明是個女仆卻見識的很多嘛。”
“我剛剛說的那些書本上都有記載的。”
“一本書上可不會同時稱呼兩者為沙漠的旅者和雪山的子民,這是兩邊的自稱,相互矛盾的自稱。”威特低下頭更近距離地注視著少女的眼睛“隻有傭兵和冒險者才會習慣地這麽說,不過是為了偽裝自己的身份。”
少女退後一步“雪山之民分享最後一塊食物,沙漠旅者分享最後一杯水,才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是冒險者就丟掉慷慨這一品質,重點不在於對方的身份,而是善行終有一天會回饋自己。無論如何請您幫幫我吧。”
“背的很熟嘛,但聖白法會的教典中還說過,接待惡客上門,如同自找麻煩。別把災禍招過來,虛偽的小婊子,攀上了高枝就離我們遠點,看得出你也當過傭兵,那來這就不可能是什麽好意。穿著這衣服這花紋的你哪怕是玩笑間得罪的人也絕對是我們這樣的下等人惹不起的,就算我們聽你的要求稍微伸把手恐怕也會被貴族或者城主欺壓到死吧。”
“大叔,你.……”少女捂住胸口眼神中充滿了悲哀。
威特一愣,這轉折也太突然了點,你不是傭兵嗎?自己這以傭兵來說也不是什麽太過激烈的話啊,你這一副要被氣死的表現是鬧哪樣。
“你還好吧。”
“對不起,您說得對,如果收留我的話可能會給您帶來大麻煩的”少女重新露出了笑容,隻是絞緊的指尖暴露了她的內心,她瀟灑地原地轉了一圈,再度睜開的眼睛裏已經不再猶豫“我想給別人帶去的隻有快樂與幸福,哪怕做不到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更何況別人開口直言。”拉住兩側裙角低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女仆禮,她用自己空靈而美麗的聲音低聲告別“那麽,諸位,貴安。”
然後在眾人無比驚訝的眼神以決然的態度大步轉身離開。
“等等。”好奇心或者一些說不明的感覺終於讓老板決定出聲挽留,但同時老舊的酒吧的門被推開了,而且在開啟時不知為何突然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劇烈到紮耳的摩擦聲,直接蓋住了酒吧,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個聲音強行拉扯過去,女仆靈巧地閃過進門的幾個人,直接離開了。
幾個人好容易從剛剛擦身而過的女仆身上把注意力收回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用力地咳嗽了一聲“這什麽鬼,我說老爹,你這個門是不是壞了。”
威特用眼神示意自己身邊的侍者上去看看,順便找一下剛才的那個女仆,可當侍者追出門四下尋找時,清晨中隻能算稀疏的人流裏那名耀眼的金發女仆已經徹底找不到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