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起床是件很艱難的事
尼比爾城城主府
清晨
尼比爾城的城主府位於尼比爾城中心區的中央東街上，不過雖然大門開在街上但因為以前的城主和貴族之間緊張的關係周圍不得不壘起了高大的圍牆，在十年戰爭的威脅近在咫尺時又被進一步加高加固，中間甚至由騎士公會進行過整體的防禦改進，可以說現如今的城主府早已經成為了一個全自動的難攻不落的堡壘。不過主體是魔法機關的緣故，單純從外表來看的話隻能看到高大潔白的圍牆和牆內幹淨整潔庭院。
庭院中有三棟建築物，中間的是一棟四層高的白色高大別墅，生活區和辦公區都集中在其中，左邊是一棟鍛煉用的二層道場，裏麵有各式各樣的鍛煉器材和專用的鍛煉場地，右邊則是一棟上了鎖的低矮木製小平房，在其他兩棟潔白的建築的襯托下難免顯得有些違和，不過城主大人似乎還沒有什麽想要改造那個小平房的想法，所以也就那麽放著不管了。
院子裏鋪就的石板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樹木，樹木間則是低矮的灌木，灌木後麵是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翠綠色草坪，草坪上有固定的石桌子。主樓前是一座白色大理石的噴水池，水池底鋪著珍貴的彩色星沙，在魔法陣的作用下水流從池底升起，然後化作光滑的水幕從中央向四周的水麵上均勻地鋪展開，在這開始變熱的春季裏散發出涼爽的感覺。
主樓三樓主臥室
此刻正是清晨，陽光穿過窗戶闖進臥室，伴隨著清脆的鳥鳴聲把溫暖明亮的金黃色毫不客氣地塗在了金發少女的臉上，少女可愛的睡臉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是要醒過來，但是無力地掙紮了兩下之後她就翻身躲開了那明媚的陽光，重新進入夢鄉。
“不好意思，打擾了。”
銀發的女仆裝少女敲開門走進來，晶瑩的銀白色瞳孔掃視了一下四周，確認臥室裏除了隨意地散落在椅子上和床腳邊的衣物之外都足夠整潔，地毯也足夠幹淨，完全沒有任何異常狀況。然後走到少女的床邊俯下身去
“大小姐，您該起床了。”
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
金發少女在床上繼續一動不動地裝睡。
還沒睡醒的少女演技超級差，簡直就像是在舉著牌子告訴周圍人自己已經醒了，但是就是不想起床。銀雪對此也不以為意，這完全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更何況就算當初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時也完全沒覺得是問題。
她繼續俯下身去，嘴唇貼到少女的耳邊輕聲細語“大小姐，您該起床了。”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大小姐，臉紅成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裝，反正您也不可能再睡著了，就這樣起來吧。”
啊啊啊，自己這種超級容易臉紅的弱點又被利用了，金發少女微微睜開眼睛，一臉困倦的表情，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
“嗯，但是姐姐大人，昨天剛剛把巡回檢查應付過去，我現在完全沒有任何的動力啊，就讓我這樣睡死在床上吧。”
銀雪完全不為所動，就這樣和金發少女額頭貼著額頭，鼻尖貼著鼻尖，銀白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少女金色的瞳孔，兩人呼吸著彼此溫暖的氣息，直到少女忍不住害羞用力地推開她。
“好啦我知道了，我這就起來，姐姐大人太欺負人了。”
“這個嘛，我倒沒覺得我在欺負您，大小姐，我隻是個女仆而已，剛才的行為完全是按照您的意思辦事，怎麽會變成欺負您呢？”
金發少女又無力地躺倒在床上，努力伸展著四肢，整個人懶得像條魚一樣在鬆軟的床墊上劃來劃去就是不起來“我不是說沒有動力了嘛，姐姐大人您反倒在不停地逼我起床，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麽。”說完少女就把腦袋鑽進了枕頭下麵。
“大小姐，您的作息時間多少年都從來沒變過一直都是這個時間起床，而且昨天您也完全沒說過要晚點起床，更何況大小姐，我十分覺得把您按時喊起床是您自己的意思呢。”
少女靈活地扭著腰從枕頭下麵又滑了出來“這怎麽可能，剛剛應付完巡回檢查，我正打算給自己放個一天的小假期，哪來的動力去幹活啊。”
“雖然您這麽說，可是窗簾不是我拉開的啊。”
“啊，啊？”金發少女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和蔚藍色的天空想了片刻然後才愣了一下“啊！”
“看起來您想起來了。”
“對了，姐姐大人，能不能把您的服裝借我一套，我有事要出去確認一下。”
銀雪難得的猶豫了一下“大小姐，您確定是真的有事吧。”
少女臉上一副壞壞的笑容“有什麽區別嘛，反正最後姐姐大人您一定會借我的，因為就算找借口我也是專業的啊，您就不要反抗了。”
“不，您還是告訴我吧，我覺得大小姐是一定不會騙我的。”
“您要這麽說的話，”金發少女整個人都萎成放氣模式了“好吧好吧，我記得昨天晚上我在睡覺前檢查城防法陣狀態時，觀察到一次元素爆發，不，與其說是元素爆發，不如說是一次元素突然間的流動導致的瞬間高密度，然後元素的流向就變了。這絕對不正常，元素應該是恒定趨於穩定態的，既然之前不存在流動的方向而現在出現了這種方向，說明有什麽未知的事物在影響著範圍內的元素。根據昨天晚上觀察到的元素波及範圍和後來在城內的具體變化以及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的元素流動速度的波動，用積分的方式算得……”
“好的，大小姐，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拿一套我的衣服給您。”
“不可以哦，姐姐大人，既然您非要聽到解釋的話就說明您不信任我，您不信任我說明您對我這份熾熱的感情還有所懷疑。啊，如花般纖細而美麗的少女已經將內心毫無保留地交給了姐姐大人卻受到如此殘酷而冷漠地摧殘，這是何等殘忍的姐姐大人啊，這顆小小的脆弱而敏感的少女之心已經被碎裂的痛楚貫穿了，想要讓這顆心得到修複的話，您要更加細心體貼的安慰我啊。”
少女鴨子坐在床上，雙手祈禱狀，眼睛一眨一眨地望向銀雪，仿佛在閃爍著星光。
……
您這哪怕有一點像是受傷的樣子呢。
“唉，好吧好吧，我明白了。”銀雪歎了口氣，在少女驚喜的目光中解開了自己領口的緞帶。
“我叫夕月，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家族姓氏，是已經被滅國的綠森公國的一名男爵的私生女，5歲開始被自己的弟弟的母親家族追殺，然後被現在的城主大人所收養，受他的細心教育，培養成為一名合格的貴族，然後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為了城主大人許下了達克爾王國的入籍誓言，然後向他告白但是被發了一張女兒卡，無奈之下和城主大人許下五年的約定之後離開了他。昨天結束了五年的流浪期重新回到這裏，這份愛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反而在孤獨的五年漂流間變得更加的熾熱，幾乎要把此身燒成灰燼一般的熾熱。但是現在還太早，離開了五年的我對於城主大人來說還不足以被完完全全的信任，不過沒關係，我以新人女仆的身份回到了城主大人的身邊。雖然隻是一名新人女仆的身份，但也以城主大人的情人為目標努力中.……”金發少女一邊整理自己的服裝一邊和銀雪商量“這樣的身份如何？”
“大小姐，說實話很麻煩，個人感覺您挑了一個最差的身份，完全沒有身份和地位，出身也不是達克爾王國的人，但卻直接跳進了城主府，近乎於沒有基礎的一步登天。您沒有任何力量與背景，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才能與一個不能被確定的城主大人對您的關懷，而作為一個新人女仆您又能得到多少關懷呢，不如說這個身份本身就表明了您除了這副美麗無比的身軀和城主的一些舊情之外無依無靠。您連才能都不能表現的太露骨，不然就會和城主大人至今的明智產生衝突，您把自己設定成了在暴風雨中的小火苗，稍一鬆懈就會熄滅。而且我的心情很複雜，如果可以的話真不希望您也被卷入到這些無聊的政治糾紛和鬧劇中，但是您卻選擇了這樣的一個身份，一個以最高難度直接跳到紛亂的漩渦中心的身份。”銀雪搖搖頭“我不是您，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極限，而且遠遠不及您，我實在不清楚您為什麽會選擇這樣一個身份，但請允許我以您最真摯的朋友的身份提出勸告，我或許理解不了，不，我知道自己完全沒有理解，但我隻是，隻是單純的不希望您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還請您原諒我的任性。”
少女發出輕輕的笑聲，看著灑在窗台上的陽光，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情人一樣擁抱整個世界，那如舞者一般躍動的身姿是如此的美麗動人，足以讓每一個看到她的人拜伏在她的裙下。
“啊，姐姐大人，我原諒您，我原諒您的一切言行，我理解並接受您的一切，我永遠不會懷疑您和我之間的感情，我堅信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超越它，所以我相信您對我做的說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但是也請您相信我的才能和我的判斷。我深愛著這個國家，如此的和平如此的安寧，就算是我這樣的一名小小的女仆孤身跳到最激烈的政治漩渦中也不會有生命的威脅，雖然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可能會深陷痛苦無法自拔，可能會連身心都受到嚴重的傷害，甚至可能會失去一切外物隻留下這副殘破的軀殼，卻絕對不會有人以我的性命為目標，甚至是敵人，不，尤其是我的敵人更會保證我活下去。雖然此身連最基本的平民出身都不是，但隻要我願意，我就能加入人才計劃和榮譽騎士，到時候整個王國最大的勢力就是我永遠的最堅強的後盾，雖然失去了一定程度的自由但是安全就會得到保證，每個人都永遠有著這樣的退路，這樣的國家難道不好嗎？更何況我是不會輸給他們的。”
“大小姐，您的能力可絕對不是一名小小的女仆所能概括得了的。”銀雪不為所動繼續勸說“如果真有人能理解了您的才能，那麽對他們來說付出再高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金發少女轉過頭來注視著那晶瑩的銀白色眼睛，從中看到了銀雪那平靜的表情下激烈掙紮的內心，她伸出手把銀雪攬入懷中，右手食指點在她的嘴唇邊，指尖輕輕地劃過那片柔軟嬌嫩的櫻色，感受著那熟悉的溫暖和輕微有些激烈的心跳，然後咬在她的耳朵上用自己空靈而充滿魔性的聲音低聲傾訴“啊，姐姐大人，我知道。危險一定是有的，但是不是來自智者而是來自愚者，到那時候就麻煩姐姐大人了。”
“嗯，大小姐，我曾向您起誓，此刻再次複述一遍，此身將化為汝之劍，此身亦將化為汝之盾，此心將是您永恒的後盾，此心亦將是您永恒的歸處，此身此心都永永遠遠的隻屬於您。即使生死將我們分開，我的思念也必將跨越一切回到您的身邊，陪伴您，直至無盡世界都歸於虛無的盡頭也不會中止。您就是我的生命，我的希望，我所不變的唯一的光芒。”
“不過話說回來，”夕月鬆開自己的懷抱，單手扇風試圖給通紅的臉蛋降溫“姐姐大人我餓了，早飯吃什麽。”
“還請您稍等片刻，一定會準備好最讓您滿意的早餐。”
“啊，不用，我已經計劃好了，馬上就要出去，所以和往常一樣還是盡快吃完就好。”
“我明白了，一切皆如您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