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那就一起上
所謂的時間,不過是流逝著流逝著,就沒有了的東西。
然而,身處時間長河之中的人,往往是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的。
等到他們真正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之時,多半已經是時日無多了。
三天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那就是真的很短。
冬落被追殺已經快三天了,若不是在這龍門秘境內,是龍他的盤著,是虎他的臥著,想必冬落如今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這三天的時間裏,他一遍一遍的奔跑在龍泉的湖麵之上,神魂外放到極致,全力吸收著龍泉之上的氤氳之氣。以至於最後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吸收了多少,直到他的神魂已經有了一種腫脹感,他才收回神魂,不再繼續吸收氤氳之氣。
在東方即明之際,冬落躍上了一塊巨大的浮冰,浮冰像一艘船一樣,停泊在龍泉之上,兩條粗壯的鐵鏈像是兩根船錨,一頭紮進無邊的深水之中,將浮冰牢牢固定。
他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奔跑。
他身後的一群人也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追逐。
在這兩天多的時間裏,他們也想過要放棄,可是他們沒得選,誰若是放棄,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說不準前一刻要殺的是冬落,下一刻要殺的就是他們。
畢競,沒有誰願意為別人做嫁衣。
大家都是年輕一代裏的佼佼者,差距不過在毫厘之間。
那有自己去追殺冬落,然後別人躲在一旁吸吸氤氳之氣築就龍魂這種好事。
若真是這樣,出了這龍門秘境差距可能就不是毫厘,而是鴻溝了。
以至於最後大家都形成了一個共性,要追大家一起追,要撤大家一起撤。
誰也別想偷偷摸摸的躲著去築龍魂。
可是冬落是不會讓他們一起撤的。
冬落站在浮冰之上,原本已經融化的差不多的浮冰又凝實了起來,氤氳之氣說到底還是氣體,氣體會向溫度低的地方聚集,所以那怕是冬落不在浮冰之上,此地的氤氳之氣濃度因極致之冰的緣故,也並未減弱多少。
拋除遍尋不見的張聞道三人,還有行蹤詭秘的龍舟不談,可能此次龍泉之上,除冬落外,得造化最大的應該便是屍蛟、洛樂二人了。
既身處氤氳之氣濃鬱之地,又無人打擾,剩下的就看各自的本事與手段了。想必洛樂與屍蛟二人總有一些壓箱底的手段,可以讓他們不弱於他人。
對於這些手段是什麽冬落懶得猜,也不想去猜,既然是朋友,那手段便是越多越強越好。
東方天已大亮,一輪火紅色的大日普照在龍泉之上,氤氳之氣慢慢的變得稀薄,開始消散,褪去。
龍泉湖水又恢複了往日波光粼粼的景象。
冬落滿意的看了一眼還沉浸在修練之中的屍蛟
二人,對著圍困在浮冰四周的三十餘人說道:“你們當如何?”
“當如何?”鄭南風環顧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說道:“世間修者,本該相互扶持,共同登高,可你到好,奪人機緣,毀人造化,斷人前程,當如何?當然是當誅啊!”
其它人快速的將浮冰圍了起來,盡皆眼神冰冷的看著冬落,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在他們的眼中,冬落必死。
多說無益。
鄭南風微微一笑,他現在的心情很舒暢。
鄭家之人,出門在外,不惹事,不生事,不怕事。
若是真的惹事生事了,也要自己想辦法擺平,不可為家族招災引難。實在擺平不了,才可要求家族出麵擺平。不過這樣終究會落人口舌,在家族族會上少不得又要挨上幾句訓,若是別有用心者,可能還會以此為由,搬出家族宗法大義來,說上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語來惡心人。
鄭南風做為鄭家的少主,更是潔身自好,謹小慎微,絲毫不敢出一點差池,畢競盯著他的眼晴實在是太多了,有想趁機上位的,有看他不爽的。
他的錯可能在他的眼裏就是一片雪花,可是經過別人的手之後,可能就是一個雪球,一片雪崩。
這也是鄭南風一入洛陽便在坤區十五巷就與葉映水千叮嚀萬囑咐的原因。
他不允許他自己犯一點錯,他身後的人更不會允許他犯一點錯。
有些錯誤,可能說過去就過去了。
可有些錯誤,是要用命來償還的,而且還不是他一個人的命。
所以他在墨家學宮內為了葉映水那一句承諾將冬落得罪死之後,他無時無刻不想將冬落斬殺,好抹去他在龍門秘境內犯的錯。
隻不過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在龍泉渡,在龍泉之上好不容易遇見了,而他的錯誤也快要抹去了,他很難不開心。
鄭南風眼神微不可察的瞄了一樣站在人群之後沉默不語的葉映水,心中殺意更濃。
一半是為了當初在淩雲塔內失去的半顆墨家機關術的傳承手晶,一半是為了今天在龍泉之上失去的氤氳之氣。
冬落死了。
這筆帳都得算在她的頭上。
“扼殺天才,很簡單。”那個背負三柄劍的青年踩在一柄青銅古劍上,另雙手各持一劍冷冰冰的說道。
大道機緣被奪,龍泉之上的自渡之人內心都有著一股鬱氣,白白損失大量靈寶不說,還一無所獲。這事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也難怪他們現在都想殺冬落了。
冬落對他們口中的狂言充耳不聞,而是手持鎮山嶽看向人群中一個身穿墨色衣服的男子墨子清。
墨子清站在墨令之上,在他身後站著三個少年一個少女,墨子漁小手緊拽著墨子清的衣袖,看著冬落的眼
神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墨子淵三人還好一些,知道隱藏內心的那一份厭惡。
墨子清見冬落看向他,愣了一下,心中了然道:“既然龍泉之上已無氤氳之氣,再追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我等先行告退。”
墨子漁輕輕的拉了拉墨子清的衣袖。
墨子清拍了拍她的手,提醒她稍安勿躁。
隨著墨子清等人的離開,又陸陸續續有幾人相繼離開。
隨著龍泉之上氤氳之氣消失,對墨子清等人的離去也沒有人阻攔,攔不攔都沒有多大的意義。
墨令飛出去極遠之後,墨子清小聲問道:“師兄,我們有墨令想抓他輕輕鬆鬆,就算是不抓他,找個地方躲起來吸收氤氳之氣讓他們找不到我們也簡簡單單,為什麽我們還要假裝追不上他,白白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墨子淵白了墨子漁一眼,咂了咂嘴道:“你是不是傻,連這都看不出來,師兄這那是要抓他啊!這分明是在保護他。”
墨子清手中墨尺輕輕敲在墨子淵的頭上,神色有些恭敬的輕聲說道:“有一個人跟我說過,如果可以,能幫他就幫他一把!能讓他多活一天,就別讓他那麽快死了。”
墨子淵雙手捂頭,神色有些委屈的說道:“那個王八蛋說的,說出來,我絕對不拿墨尺敲他的頭。”
墨子清剛想舉起墨尺敲打敲打墨子淵,可是又想起他在出了淩雲塔之後的古怪形為,便收起了墨尺,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墨子淵抽了一巴掌自己的嘴,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
……
墨子清離開,冬落輕呼了一口氣,他是見識過墨子清的手段的,在這龍門秘境內連時光長河都能靜止的人,別說是他,就是在這的所有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雖說他不明白墨子清為何追他卻假裝追不上他,但墨子清離開,無異於給他減小了不少的壓力,無論如何他都得承墨子清這個情。
冬落如今是一點也不焦躁,正好他也想借此機會檢驗一下他如今的體魄究竟有多強了,他看著鄭南風冷聲道:“圍堵我,扼斷我的前路?自以為自己是一個伐髓境的純粹武夫就很了不起了嗎?其實,你算個……屁啊!”
冬落臉上有一絲怒意,已經選擇生死相向的局麵,那就沒有必要再好言好語了,浪費口舌。
“你們不是要殺我嗎?那就一起……上吧!”
冬落手持鎮山嶽一步跨出,站在浮冰之上,湖風吹得衣袖獵獵作響。
“哈哈哈……既然是一起上,那怎麽少得了我。”
“還有我。”
屍蛟與洛樂從修行之中醒了過來,瞬間分清了四周的情況,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問,直接站在了冬落的身
邊。
冬落頭也沒有回的說道:“好,那就一起上。”
“既然你們想一起死,那就成全你們好了。”鄭南風捏了捏拳頭,骨節劈劈啪啪的響。
冬落一躍而起,手中鎮山嶽朝著不由分說的朝著那個背負三把劍的青年砸去。
因為給冬落的感覺他最危險。
屍蛟與洛樂站在浮冰之上也與其它人戰鬥了起來,一時間龍泉之上盡是呼喊聲與拳頭的碰撞聲。
負劍青年雙劍十字交錯,舉於頭頂迎上了鎮山嶽。
鎮山嶽突然變大,猛然砸落,兩兩相撞,負劍青年雙膝微沉,腳下青銅古劍瞬間下沉了幾分,輕觸水麵。
冬落摁在鎮山嶽上,雙腳一蹬,整個人倒立而起,雙手發力,將負劍少年狠狠的往湖水之中壓去。
青衫少年似乎與負劍青年認識,見到負劍青年有些吃虧,青衫少年手中折扇便向著冬落點去。
屍蛟一人獨鬥包括鄭南風在內數人,拳拳到肉,絲毫不落下風。
洛樂麵臨的對手便要輕鬆一些,戰鬥起來也不是很吃力。
一時間龍泉之上亂作一團,人影翻風。
冬落三人獨鬥十餘人,競然隱隱占據上風。
鎮山嶽翻轉將負劍青年手中雙劍絞飛,冬落一拳將青衫少年擊退。
青衫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神色鄭重的說道:“表哥,他是天譴者。還是一個走到凡人所能走到的極致的天譴者,不能以常理度之,再留手說不得我們今天就要栽在他手中了。”
負劍青年點了點頭,手指輕點眉心,一道金黃色的劍光衝天而起,龍泉之上劍氣縱橫,壓得湖水瞬間下沉了好幾分。
青衫少年手指輕點心髒,一道白色的火焰瞬間將其包裹,看不清其容貌。
白色火焰溫度極高,燒得虛空劈劈啪啪的響。
龍泉之上無數水氣蒸發,瞬間變得白茫茫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