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再見安陽侯
一樣的營帳,一樣的沉悶,年瑩喜幽幽睜開眼睛,便對上了平安和宣月淮那兩雙擔憂的眼睛。
「皇嬸嬸……」平安心疼的眼瞼都跟著紅了起來,可對著年瑩喜那雙平靜到毫不起波瀾的雙眸,卻是哽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宣月淮在年瑩喜睜開眼睛的瞬間,便轉身離開的床榻,緩步行至窗邊,不言不語。
見此,年瑩喜仍舊還是那般的平靜,伸手摸了摸平安的發頂,慢慢的坐起了身子,掃了掃宣月淮的背影,淡淡的開口,「真是老了,經不住折騰了,不過我只是昏過去了而已,你們兩個幹嘛都擺著像是送喪一樣的表情?」
「呸呸呸………」平安伸手捂上了你暗影的嘴,「我的皇嬸嬸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帶著濕汗的小手,登時咸了年瑩喜的唇角,她垂眼看著平安那緊張的神情,笑著點頭,「是是,一定會長命的。」
垂地的帘子被人掀了起來,隨著一聲低低的話語,一個有些佝僂的人影走了進來,「皇後娘娘是醒了么?」
「您是?」年瑩喜有些詫異的看著面前這位和善的老者,想了許久,也沒能想到究竟是何人。
「皇嬸嬸,這位是稻穀神醫,是他將皇嬸嬸送回來的,也是他將皇嬸嬸給……治好的。」平安說著,朝著年瑩喜的身邊靠了靠。
原來…年瑩喜對著面前的稻穀神醫頷首微笑,「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稻穀神醫眯著眼睛,和善的捋了捋自己的鬍鬚,渾濁的雙眼掃視過營帳內所有人的,最後又將目光投在了年瑩喜的身上,「老夫這次過來,不過是有件事情想問問皇後娘娘。」
年瑩喜微微詫異,隨後點頭,「但講無妨。」
「安陽侯想要見一見皇後娘娘。」稻穀神醫倒也爽快,看著年瑩喜那突然有些怔楞的眼神,又道,「這事老夫已經與宣帝說過了,宣帝的意思是,一切由皇後娘娘自己決定。」
「不可…」沒等年瑩喜回答,宣月淮便是猛然的轉過了身子,看著年瑩喜的眼充滿著擔憂與認真,「安陽侯是何其的殘忍無度?他已經將你折磨成了這般,如今就算關押在地牢,也不甚安全,況且你現在的身子太過虛弱,若是真出個什麼狀況,你要如何應付?」
「皇嬸嬸……」平安聽罷,也是跟著搖頭,「那安陽侯實在是太過危險,皇嬸嬸你還是別去為妙。」
稻穀神醫等了半晌,均是不見年瑩喜回答,以為她是拒絕了,轉身正要朝著門口走去,卻聽年瑩喜的聲音終於在他的身後響起,「神醫留步,我隨您去。」
年瑩喜說著,翻身掀開了自己身上的棉被,安陽侯在世人的眼中確實是殘忍的,因為他為了自己的自私,可以隨即踩踏著他人的性命,以至於毀滅了天地。
可是在她看來,安陽侯不過是在為自己的私慾而不斷的努力著,而他身上的那些個所謂的殘忍,不過是一種極端的表達方式。
試問,天下間有誰是不自私的?又有誰是完全大公無私的?
「皇嫂嫂………」宣月淮擰眉,大步走到了年瑩喜的身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臉上早已沒有了那熟悉的漫不經心,「你怎麼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
面對宣月淮那滿口說不出的擔憂,年瑩喜只是淡淡的露笑,「沒辦法,自以為是慣了,想改也改不了了。」她說著,伸手輕輕推開了宣月淮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轉眼朝著稻穀神醫看了去,帶著幾分的徵詢,「不知我可否帶著平安郡王一同前去?」
稻穀神醫沒想到年瑩喜會突然提出這麼個要求,先是一愣,不過隨後點頭含笑,「這是自然。」
他從安陽侯抱著她去找自己看病的開始,到現在宣逸寧為了她做到如此,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是哪裡與別人不同,雖然她有著一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容貌,但他一直知道,這並不是讓兩個處在極端的男子,會為她著想的原因。
但是現在,當她笑著問自己可不可以帶著平安郡王前去的時候,他忽然間覺得,也許這個女子為何值得這麼多人為她拚命守護,也許就是為了她那份時時刻刻懂得為他人考慮的心才是。
其實她若是害怕,大可以要求讓宣月淮也同去,但她卻扔下了武功高強的宣月淮,獨獨選擇了一個還是孩子的平安,單是這一個選擇,就讓他不得不瞭然,這個女子帶著平安前去,並不是為了保全她自己,而是想要讓那一臉擔憂的宣月淮放心。
畢竟,誰心裡都清楚,若是當真安陽侯想要危及她的生命,就算平安再過本事,也不過是一個孩子。
宣月淮見此,不再阻攔,因為他清楚,年瑩喜此舉動,完全是出於讓他安心。
年瑩喜笑著拉住身邊平安的手臂,趁著平安還在呆楞的同時,一巴掌輕輕拍在了他的腦門上,「小男人,走吧,我的安全可就全都交給你了。」
平安被拍的回神,餘光見宣月淮不打算再過阻攔,收回目光的將年瑩喜攙扶下了床榻,一邊扶著她朝著門外走去,一邊大聲的道,「這是自然,我自會保護好皇嬸嬸。」
「呵……」宣月淮聽聞,無奈的搖了搖頭,目送著那瘦到見骨的身影一步步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無奈的笑了出來,她還是老樣子,總是能自己在任意妄為的時候,周全到讓所有人都說不來反駁的話。
宣國營地的牢房,在整個陣營的中間,雖然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不過由於是唯一木製的房屋,所以放眼望去特別的醒目。
年瑩喜在平安的攙扶下,跟著稻穀神醫慢慢行至到了牢房的門口,由著守門的士兵將栓在門上的三層鏈鎖全部打開,這才再次跟上了稻穀神醫的步伐,慢慢的朝著牢房裡面走了去。
不同於白國營地的牢營,宣國的牢房雖然搭建的比較簡陋,但仍舊與城中的牢房別無區別,一間間的牢屋用木條分隔開來,雖然牢房內鋪著稻草,燃著銀炭,卻還是難以阻擋住那順著木屋縫隙刮進來的寒風。
行至到了盡頭,稻穀神醫再次停下了腳步,而年瑩喜,也終是在時隔幾日之後,復而又見到了那個總是漫不經心的安陽侯。
「將牢門打開吧。」你暗影轉頭,朝著一直默默跟在幾個人身後的士兵吩咐著。
士兵猶豫了半晌,舉著手中的鑰匙不知是開還是不開。
現在站在這裡的可是他們宣國的皇後娘娘,皇上雖然是交代了皇後娘娘會來但是可沒有說要進牢間,如果他要是自作主張的開了門,萬一皇後娘娘要是有個什麼意外,他脖子上的腦袋也就算是落地了。
稻穀神醫自然是看出了那士兵的糾結,不過他並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年瑩喜,想看看年瑩喜會如何處理。
「皇嬸嬸,咱們就別進去了。」安靜之中,平安小聲的道,他並不是害怕自己,而是擔憂年瑩喜。
年瑩喜微微一笑,眼中的堅定不可動搖,「既然來都來了,豈有不進去的道理?」說著,她轉眼再次朝著那士兵看了去,眸中迸濺冰冷,「若是你怕本宮受傷,皇上怪罪的話,本宮現在就殺了你。」
「皇後娘娘恕罪…」士兵一聽,嚇得一個激靈,哪裡還敢耽擱,趕忙上前一步,打開了最後的鏈鎖。
稻穀神醫見此,笑著點了點頭,親手打開了牢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皇後娘娘,請…」
年瑩喜頷首,在平安的攙扶下,走進了鋪滿稻草的牢間,看著那始終正對著牆面,背對著自己卧躺在地的安陽侯,輕輕的道,「安陽侯,別來無恙。」
「皇後娘娘來了啊。」安陽侯低低的笑了出來,卻未曾起身,「果然這寒冰鎖鏈上的鈴鐺還是那般的清脆動人,光是聽著,就讓本侯倍感舒心。」
他的話,刺了平安的心,瞧著年瑩喜那身上纏繞著的金色鎖鏈,平安怒斥,「你………休要在那裡說風涼話…」
年瑩喜伸手,示意平安無需動怒,抬起手臂故意晃了晃自己的滿身鈴鐺,在『叮噹』作響的清脆中,也是笑了起來,「是啊,多虧了安陽侯的照顧,讓我得此機會帶上了這麼珍貴的裝飾,只是可惜只是個鍍金的鎖鏈,若是純金的,也許我會更開心。」
安陽侯臉上的笑容加深,動作不變,「此話怎講?」
「純金的話,我的身價不也跟著抬高了么?」年瑩喜笑,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鎖扣,「世人都說自抬身價,現在有人願意幫著我抬起身價,我又何來的不開心之說?」
平安聽聞了年瑩喜這一席話,訝然的愣在了一邊,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年瑩喜那跳躍急速的思維。
稻穀神醫聽罷,笑著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他早就聽聞這位宣國的皇後娘娘有勇有謀,極其凜然於一身,他本以為這些的誇讚不過是世人的杜撰,沒想到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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