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纏上大麻煩了
那小夥計朝尹子染擠了擠眼睛,故弄玄虛的“哎呦”了一聲,“您怎能不識得我們掌櫃的,明明他昨日還來過!”
尹子染這次真是愣了,眉頭緊鎖著思索,每日來曲水閣飲茶的人數不清,其中自己開了鋪子的更是不少,若是哪位老主顧幫忙,尹子染一時還真猜不出。
她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小哥還是莫要為難我,直接說你們老板是哪一位可好?”
那小夥計話雖然多了些,但幹活也利落,幾下便走到了小推車前頭,將車上覆著的麻布掀開了,露出了底下排的整整齊齊的紙盒。
紙盒還用繩子捆了,結結實實,所以一路才沒有掉落。
見尹子染是真的沒心情跟他玩猜謎,那小夥計也並非不識趣的蠢貨,直截了當的說了,“咱們掌櫃的,姓苟,您可還有印象?”
尹子染本來還興味盎然的端詳著手中紙盒,一聽小夥計這話,倒是愣住了,半晌都未曾做聲。
姓苟……那不就是昨日來過的那位,苟福?
一時間,尹子染隻覺手中精致的紙盒有些燙手。
雖然花樣都是按她的要求刻的模子,又沾了印泥印上去,與她想要的並無差異,可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叫她擔憂了半日,希望再也不要見到的人,兜兜轉轉,竟又跟曲水閣扯上了關係。
她當初隨意找了一家鋪子,怎就是那苟福所開?
小夥計並不知昨日,苟福在曲水閣所經曆的波折,見尹子染不說話,隻以為她忘了苟福是何人,還在盡職盡責的解釋,“我家掌櫃的極有錢,莫說隔壁鎮上的生意,甚至連京中都有間書肆。”
“掌櫃的人好,待我們便如若自己人一般,模樣生的也溫厚……”
瞧小夥計這模樣,倒是對苟福分外推崇。
尹子染便眸光複雜的瞧著他,半晌都不知該說些什麽,想著昨日見到苟福的模樣,跟溫厚二字,當真是扯不上一點幹係。
對於這些稱讚與奉承,尹子染當真是半句也聽不下去了,趕緊出聲叫停。
忙道,“好了好了,我知你家掌櫃是誰!”
王酒兒也不知苟福是誰,將那小夥計說的話都當了真,還煞有介事的附和,“這不是巧了,我家老大的也是這般溫厚之人,與你家掌櫃的當真是像極了。”
尹子染瞥他一眼,隻能在心中默默道,“不,我不是,我沒有,莫亂說”。
但當著這小夥計的麵,尹子染對苟福的厭惡,卻無法表現的出。她隻能拿眼神示意王酒兒,叫他莫要再說,“我跟苟掌櫃比,還差得遠。”
偏偏王酒兒見她這模樣,反倒會錯了意,甕聲甕氣道,“不,老大,我瞧著你極好,比那位苟掌櫃還要好得多。”
他眸光真誠,帶著一股子堅定。
明明是稱讚的話,但聽在尹子染耳中,卻沒有半點喜悅。
用過午飯,尹子染便開始準備茶葉的裝盒。
曲水閣開業這許久,來飲茶的客人也穩定了許多,雖然人越來越多多,但曉月酒兒等人也越發適應自己要做的活計,所以還是應付得來。
這幾日奶娘狀況也穩定了許多,不知是不是重新開始做活叫奶娘心緒平和,奶娘飯量漲了不少,又連著三五日未曾吐血,倒也不需尋人日日守著。
所以平時就隻需要玥兒陪著奶娘,尹子染可以放心忙活售賣茶葉這事。
一個圓筒紙盒裏頭,大約能裝下四兩茶葉,不多不少,跟尹子染預估的相差無幾。
價格尹子染便定在了兩百文一盒。
若給正經的茶商知曉尹子染這般定價,定然會罵她蠢笨。
隻因依照行情來算,像大紅袍這種高品質的茶葉,沒有合適的炒茶手段,隻能將炒好的茶葉進行人中篩選,這樣一來產出極低,一兩便要百文。
而肖家茶山產出的茶葉,比起大紅袍品質還要好,可尹子染這樣定價,一兩卻隻要五十分,便宜了整整一半,不是蠢笨又是什麽!
但實際上,尹子染並未賠錢。
茶葉從肖家收來,五百文一斤,半斤等於八兩,四兩茶的收購價格便是一百二十五文,而紙盒的成本不高,約莫五文一個,定價兩百文,已經算是暴利了。
尹子染拿了定做的小木鏟,往包裝盒裏頭裝茶葉,這夥計算不上麻煩,但她卻許久都未曾做完,說到底是因為她實在心不在焉。
苟福其人,瞧著便是個大麻煩,叫尹子染不得不擔心。
一麵想著如何解決這麻煩,不若叫畫鳶這幾日先躲出去好了,伸手去摸小木鏟,卻摸了個空,她這才抬頭瞧一瞧,發現溫良夜不知何時在她身旁坐下了,拿起了另一個紙盒,幫她一同裝著茶葉。
“那般專注,在想什麽?”
尹子染聽他發問,苦笑了一聲,“自然是畫鳶那事,我總覺著,那苟福是個大麻煩。”
似乎也覺著這事棘手,溫良夜半晌都未曾說話,尹子染便複又陷入了深思之中,甚至連假死這等不像話的想法都想到了。
但卻忽的聽溫良夜出聲,他輕聲說了句,“辛苦你了。”
尹子染不明所以,卻聽他繼續開口,“這些麻煩,我全然幫不上你,叫你一個人琢磨……”
極為罕見的,尹子染從溫良夜的聲音中,聽出了幾分落寞。
思索了片刻才明白過來溫良夜的落寞來自何處。
他畢竟是男子,本來入贅一事就受了太多的指摘,哪怕他性情灑脫,也難免會受些影響。
昨日敏琉說他模樣清俊,是個小倌,顯然是譏諷他無法自己賺錢,全靠女子養著,這些話,對任何一個男子聽來都是個巨大的打擊。
但隻有尹子染清楚,他才華出眾,明明連丞相瞧了都忍不住惜才。
當時溫良夜雖無反應,但心中是否難過,尹子染並不知曉。
見他仍往包裝盒裏頭裝著茶葉,模樣清冷,好似全然不在乎流言蜚語,但尹子染心中卻越發酸澀,說不出的心疼。
他這般好的一個人,何須經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