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吃軟不吃硬

  田桂芬坐在等待室的椅子上，眼睛一直往手術室門口方向張望，還時不時地問任江馳道：「磊磊他真的不會有事兒？」


  任江馳把臉一板，嚴厲地說道：「怎麼？阿姨，你怎麼連我這個小神醫說的話都不相信了？」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態度絕對不能溫和，越是嚴厲，田桂芬心神就越安定。


  果然，田桂芬本來有些焦躁不安，被任江馳這麼一說，心情莫名就平靜了下來，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小神醫，阿姨不是不相信你，就是這心裡啊，總是有點……」


  「阿姨，你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說磊磊沒事，他就絕對不會有事！」任江馳態度依舊很嚴肅，「我的號脈水平如何，你也看到了。你就說說吧，除了我，還有哪個醫生可能一號脈，就能號出你肩胛骨上的胎記？別說是號脈，就是X光機，恐怕也拍不出來吧？」


  剛說到這裡，手術室的玻璃門被推開了，一個護士站在門裡喊道：「誰是范磊磊的家屬，請過來一下！」


  任江馳心中不由得一咯噔，這才過去二十來分鐘的時間，怎麼護士就過來喊了？正常手術的話，時間應該沒有這麼快吧？難道說手電筒的透視功能不準，自己看錯了？


  田桂芬卻沒有想那麼多，聽到護士呼叫，立刻就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一路小跑地奔了過去，人還沒有到，嘴裡就急慌慌地喊道：「我是！我是！護士，我家磊磊怎麼樣了？」


  「經過剖腹探查，發現范磊磊是因為一顆棗核刺破小腸兩側引起的單純性小腸穿孔和腸梗阻。醫生準備進行小腸修補手術，對小腸進行修補和清理，派我來通知你一聲。」護士說道。


  「啊，小腸穿孔，是不是很嚴重啊？還需要修補小腸，磊磊他會不會有危險啊？」田桂芬一下子又慌張起來，雙眼可憐巴巴地望著任江馳，希望他能夠給一個準確答覆。對於毫無醫學常識的她來講，根本就弄不清楚小腸穿孔跟小腸廣泛性壞死有什麼區別，反正聽起來覺得都是很可怕東西。


  任江馳還沒有做回答，手術室門內就傳來一個笑呵呵的聲音，原來是張向陽跟王主任、劉娜娜他們走了出來，「大妹子，你就別擔心了，啥危險都沒有！」既然查實了范磊磊是單純性腸穿孔，張向陽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手術室觀摩。


  「啥危險都沒有？」田桂芬瞪大眼睛看著張向陽，顯然不是很相信他。


  「是啊，啥威脅都沒有！」張向陽卸掉了心中的包袱，外科手術專家的派頭又出來了：「這麼說吧，磊磊接下來要進行的小腸修補手術，比割一條闌尾還簡單，你說能有什麼危險？」


  「比割闌尾還簡單？」田桂芬又扭頭望向任江馳，「小神醫，是這麼回事嗎？」


  作為中西醫臨床專業的大一學生，關於西醫部分，任江馳其實也僅僅是了解一個皮毛，完全依仗著手電筒的透視功能在作弊。要談起具體的外科手術處理，他差張向陽遠遠不止幾條街。


  張向陽既然說小腸修補手術比割闌尾還簡單，那就必須比割闌尾還簡單啊！


  「嗯，張醫生說的沒錯！」任江馳點了點頭，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小腸修補手術只是一個簡單的手術，比割闌尾是要簡單！」


  「那磊磊就沒有任何危險了？」田桂芬追問道。


  「對，一點危險都沒有！」任江馳篤定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任江馳肯定的答覆，田桂芬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高興的神色，卻是雙腳一軟，坐在地上嗚嗚嗚大哭起來。


  任江馳這下就弄不明白怎麼回事了，連忙去攙扶田桂芬，「田阿姨，磊磊沒有危險，這是大喜事，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哭了起來？」


  「對啊，阿姨，這是大喜事，你傷心啥呢？」方勝雪也跟著勸道。


  「阿姨不是傷心，阿姨是高興啊！」田桂芬嗚嗚嗚地哽咽道，「阿姨真怕磊磊有個啥閃失，沒辦法對我閨女交代啊！！」


  「大妹子，高興就笑出來啊，你這樣一直哭，會哭壞身體的！」張向陽也蹲下身子勸田桂芬，「磊磊做完手術，還需要你這個姥姥照顧，你哭壞了身子，那誰來照顧磊磊啊？」


  姜果然是老的辣，田桂芬一聽到這句話，立馬就停止了哭泣，「對哩對哩，我還要保護好身子，照顧磊磊呢！」


  「這就對了嘛！有個好身體，才能夠照顧好磊磊！」張向陽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拍了拍田桂芬的胳膊，語氣就有些羞愧，說道：「大妹子，我這裡向你道個歉啊！本來是想幫你，怕你上當受騙，卻沒有想到差點害了磊磊。萬幸任小兄弟態度堅決，沒有受我這個老糊塗的干擾，及時把磊磊送到醫院，沒有讓我這個老糊塗犯下大錯啊！」


  「阿姨，真的對不起！」劉娜娜也跟著慚愧地說道，「你要罵就罵我吧，張伯伯是我喊過來的！」


  「哎，算了，算了，你們也是好心好意的！」田桂芬大度的擺了擺手，不管怎麼說，張向陽跟劉娜娜兩個人的出發點是好的，而且還專門從小區趕來醫院，為磊磊的事情跑前跑后的。殺人不過頭點地，磊磊也沒有啥大事，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去計較了！


  「跟我道歉就沒有這個必要了！」田桂芬繼續說道，「不過呢，我覺得你們應該向小神醫道歉。人家醫術那麼高明，偏偏被你們說成騙子！」


  「是是是！大妹子即使你不說這個話，我也要向任小兄弟道歉！」張向陽連連稱是，轉過身面對著任江馳鄭重其事地說道，「任小兄弟，我張向東這個老糊塗有眼無珠，竟然把你當成了騙子，差點闖下了大禍。也幸虧你主意正，態度堅決，磊磊這孩子才沒有被我這個老糊塗給耽誤。你救了磊磊的同時，也救了我這個老糊塗一把啊！任小兄弟，我這裡向你道歉了！」


  一邊說著，張向陽一邊鄭重其事地向任江馳鞠了一躬。


  「啊？這怎麼可以？」任江馳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著張向陽，不讓張向陽再鞠躬。不管怎麼說，張向陽都是天陽市醫學界的前輩，年齡又這麼大，以任江馳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家一個老頭子向他鞠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