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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這分明是逼婚啊

  周如海帶著這麼多人,趁裴家搞慶功宴之際,來向裴家提親,顯然是早有預謀的。


  裴春秋自然也知道,知府大人這麼做的目的,正是想得到裴家祠堂中供著的那塊祖傳玉璧。上午提親之時,他料到周如海會有後手,卻沒有料到會來的這麼快。


  春風夜雨樓不似少林武當、也不是四大世家,他們不過是新成立的江湖門派,剛在江湖之中立足,根本沒有跟官府掰手腕的能力。


  更何況,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尋常江湖門派要麼聽命於官府,要麼敬而遠之,但絕不會跟官府翻臉。尋常江湖爭鬥,殺死個把人,也不是什麼大事,江湖人嘛,過得就是刀口上討生活的日子,但若殺了官府中人,哪怕是一個尋常捕快,那就是對抗國家機器,必然會遭到朝廷的無情鎮壓。所以,周如海來到大廳之後,裴春秋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不知大人駕到,草民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裴春秋擠出一個笑容,來到周如海面前,俯身下拜。


  「誒……」周如海伸手相攙,「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還講究這些客套幹嘛。來人,上禮。」


  一聲令下,十幾個差人抬著八口箱子來到大堂之內,箱子一一打開,呈現在眾人面前。


  頓時,滿屋子之中,生滿了珠光寶氣。第一口箱子,整整齊齊碼著一排金元寶,第二口箱子則是一箱銀子,三四口箱子之中裝滿了珍珠瑪瑙、金銀首飾,後面四口箱子則是綾羅綢緞,這個陣仗,尋常王府世子提親,也不過如此。


  前來赴宴之中,多是本城內鄉紳舉子,有人心中羨慕,有人心中存疑,但在這檔口,卻都紛紛拱手祝賀裴春秋。


  「裴大俠,知府大人這麼大的手筆,我等真是要恭喜賀喜了!」


  周如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們周家娶兒媳,那就要按最高規格來辦,道:「這些都是給如意的一些零花,你放心,只要如意嫁到我們周家,我們一家就當是親生女兒對待,絕不會虧待了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如海已經給足了面子,裴春秋要是還不識趣,那就免不得用別的手段了。


  裴春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踟躕道,「這個……這個,就怕禮物太貴重,我等一介草民,實在不敢收啊。」


  周如海聞言綳起臉,「今日正午之時,這件事可是定好的,莫非裴兄要出爾反爾不成?」


  裴春秋心說這分明是你一人主意,我可沒有答應,可此時在這種場合,這種話他說不出口。


  周大同身穿紅袍,也從周如海身後走了出來,「小婿給岳丈大人磕頭了。」說著,跪倒在地,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旁邊人也勸道,「裴兄,就收下吧。」


  裴春秋內心極為矛盾,一個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一個是春風夜雨樓的基業,這周大同是什麼人,他清楚的很,若是答應了這門婚事,那就是將自己女兒往火坑裡跳啊,若不答應,那必然會招致知府大人的報復。


  周如海面沉似水,「怎麼,覺得我們家大同配不上你?」


  裴春秋連擺手道,「不是,不是。這個……這件事有些突然,我還沒來得及跟如意商量。」


  「哈哈,自古以來,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輪到兒女們作主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搪塞本官啊。」


  「不敢,不敢!」


  周如海厲聲道,「那就收下!」


  眾人一度陷入沉默之中。


  這時,裴如意站起身,喊道,「爹,我不嫁!那個周大同心術不正,為人作惡多端,不知嚯嚯了多少姑娘,要嫁給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寧肯去死。」


  這句話說得眾人心中一驚,裴如意這膽子也太大了,若是背後議論也就算了,當著知府大人面說他兒子,那真是不知死活啊,心中也忍不住為裴家捏了口氣。


  果然,周如海面色變得十分陰沉,他在大堂內踱著步子,路過之處,眾人連連低頭。


  「我周如海為官四年,清正廉潔,對兒子也嚴加管教,想不到在你口中竟成了豬狗不如的東西,裴春秋,你養得這女兒,膽子也太大了吧。」


  裴春秋連喝道,「如意,還不給周大人道歉!」


  裴如意一臉倔強,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我偏不!」


  周如海冷冷道,「裴春秋,春風夜雨樓這幾年來生意不錯吧,聽說靠走私皇糧賺了不少銀子啊。」


  裴春秋冷汗連連,「周大人,我們夜雨樓做的都是正經買賣,販運的糧食,可都是如實繳稅的。」


  周如海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從懷中取出一個賬本,啪的一聲,扔在了地上,「裴春秋,去年秋天,武陵倉、同樂倉兩口糧倉更換米穀共三十萬擔,這兩個糧倉都是調節糧價、備荒賑恤之用,你以次米充好米,將兩大倉中糧食掉包,運到江南販賣;今年仲春,賄賂江北縣令,以低價收購糧食,然後高價賣給朝廷,這些事都清楚記在上面,要不要拿出賬目來一一比對一下?」


  裴春秋眼中露出憤怒的神色,這兩件事是他做的不假,但卻是周如海的師爺在其中牽線搭橋,而且是知府大人授意的。


  兩筆買賣坐下來,裴家賺了將近二十多萬兩銀子,其中一半送到了知府衙門。這時,周如海將這件事抖了出來,如今才知道,這分明是周如海當初為了對付裴家,設下的一個圈套。由此可見,周如海也是有心機之人。


  然而,這種事情,他無法否認,更不能說出是周如海授意,因為無憑無據,周如海也沒有出面,就算告到上面,周如海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推給師爺。


  眾人議論紛紛起來,今天形勢很清楚了,若是裴春秋不答應,恐怕這春風夜雨樓將從涪陵城內抹去了,旁邊一人道,「這可是欺君罔上,抄家的罪過啊!」


  周如海道,「你考慮一下,要麼將女兒嫁給大同,要麼就去官府把這兩件事說清楚,要麼……」周如海頓了一頓,「聽說你家有一塊上好的古玉,馬上就是皇上壽辰,你把這件玉捐出來,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蕭金衍心說這周如海真是狡詐,之前周如海讓他們毀去玉璧,只是一種試探,其實他真正目的,是想要得到那塊玉璧,借著給皇帝上貢的名義,巧取豪奪,也真有一套。


  裴春秋心情差到極點,他本是一方豪傑,卻被周如海逼到這種份上,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如海,做你的春秋美夢去吧,這快玉璧,是我裴家祖傳之物,我們周家子弟曾在祖宗面前立誓,玉在家在,玉亡人亡,你若如此咄咄相逼,我們裴家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抗爭到底!」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讓我很難辦啊?」周如海呵呵一笑,「我又不是非要你這塊玉璧,這件事很好解決,只要將如意許配給我們周家,咱們周裴兩家自此都是親戚了,自然不會要你們的祖傳之物。如若不然……」


  聽得門外一陣喧嘩聲,有無數官兵涌至,將裴家上下圍得水泄不通,「本官免不得要查一下裴家這些年犯的事了。」


  周如海對他步步相逼,讓裴春秋退無可退,難道真是天要亡裴家不成?想到此,他已是老淚縱橫。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裴如意忽然喊道,「慢著!」


  眾人紛紛將目光向她投去,裴如意雙目含淚,來到裴春秋身前,向他磕了一個頭,然後對周如海道,「我嫁!」


  周如海慍色稍退,微微一笑,「這才對嘛。本來很簡單的事,非要搞得這麼複雜。裴兄,這禮金我就先放下了。」


  裴春秋老淚縱橫,握住裴如意手道,「如意,是爹爹對不起你啊!」


  裴如意雖然性格潑辣,但又怎不知此時周家之情景,忍不住淚流道,「是我心甘情願的。」


  周如海道,「既然如此,就來這裡,給你未來的公公磕個頭吧。」


  一旁的廖東丹也看不過去,問趙攔江,「你們不是少年英雄嘛,遇到這種事情,難道不管嘛?」


  趙攔江指了指蕭金衍、李傾城,「這種事,他們能管,我只負責打架。」


  廖東丹對蕭金衍道,「你只要能阻止她,我……我就嫁給你。」


  蕭金衍連連搖頭,「你那蟲子,我可吃不下去。」


  廖東丹一臉不滿之色。


  蕭金衍又道,「不過,我可以試試。」


  裴如意擦了下眼淚,走到周如海身前,款款下拜,「如意給……」


  「等等……」


  眾人聞聲看來,在大堂的角落中,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臉上掛著一絲笑意,拍手道,「真是感動啊!」


  說話之人,正是蕭金衍。


  他來到大堂正中,環顧四周,朗聲道,「這哪裡是提親,這分明是逼婚啊!」


  周如海先前注意力都在裴家身上,並沒有看到蕭金衍也在場內,心中有些不悅,冷著臉問,「你怎得在這裡?」


  蕭金衍沒有理他,反問李傾城,「李兄,聽說你家中有個族親在杭州做知府,一月俸祿幾何啊?」


  李傾城跟他配合慣了,怎不知他想法,道,「杭州知府,一月俸祿不過三十兩銀子,加上養廉銀,還有冰敬、炭敬、別敬,三節兩壽等等,一年下來不過五百兩。」


  蕭金衍點點頭,「是了,杭州乃天下富庶之地,一個杭州知府,一年從朝廷領得俸祿,不過幾百兩。」他又指了指滿地的箱子,「這提親的彩禮,又是金子又是銀子的,少說也十來萬兩,我也知周大人為官清似水、名如鏡,就算是從娘胎里開始當知府,也賺不到這些錢啊。」


  此話一出,有些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當官自有當官的財路,這種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也說不得什麼,可蕭金衍當眾說出來,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畢竟用腳後跟想想,這些銀子,也不可能是周如海的俸祿了。


  蕭金衍嘆了口氣,「周大人,這些錢恐怕有些來路不明啊。莫非是你家祖傳的?」


  周如海出身貧寒,祖上八輩都是農家,自然不會有什麼家族財產。這種事,周如海也考慮到,但他身為一方父母官,就算漏財,別人也不敢亂說,誰料會遇到蕭金衍這種傢伙。


  周如海有些頭疼。


  他也知道,蕭金衍是李院長的師弟,師門背景深厚,自己招惹不起,但今日本是志在必得之事,又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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