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戰亂下的醫生
丹尼爾似乎有一瞬放空,慢慢又拉回意識,也剝了一顆糖塞進嘴裏,卻沒有像祁憐一樣刺激的皺眉。
就像是敘利亞的戰火一般,經受的多了,也就沒有了那麽大反應。
“您臉上的,應該是槍傷吧。”賀言看著他臉上陳舊的傷口,雖然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他曾經親自去為那些戰亂國捐贈過物資。
那些地方,連綿的戰火和不分白天黑夜都不見光亮的天空,每天隻有無數的人受傷而後淒涼的死去。
賀言閉了閉眼,即使過去了這麽久,他現在回想起來,耳邊似乎還是有那子彈破開空氣射擊進肉.體的聲音,那種感覺實在太糟糕。
“這個?”丹尼爾沒有介意對方的冒昧,像回味什麽似的,摸著自己的側臉,咂了一下嘴,比了一個開槍的姿勢,“咻,一個恐怖分子對我開槍,然後有人救下了我,很幸運是不是?”
可看他的表情,卻是隻有哀怮。
祁憐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對方,當時的情景,一定是她無法想象的。
所有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手機上的字打了又刪,最後隻留下一句話——希望明天不再有戰火。
“女士,你真的很幸運。”丹尼爾指了指她的傷口,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起碼在這裏,我可以治好你。”
祁憐摸了摸自己的傷口,突然覺得即使自己一輩子也不能再開口說話了,和那些人比也已經太幸運。
賀言中途出去了一會,回來以後,祁憐的脖子已經重新包紮好,診療到此已經暫時告一段落。
丹尼爾把製定的治療計劃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最後指著賀言,用萬分嫌棄的語氣說:“我真的很討厭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應該在治療更多的人。”
祁憐臉一紅,急忙彎腰道歉。
“所以為了彌補,您待會會收到一份禮物。”賀言把祁憐垂下來的圍巾搭回她的肩膀,輕輕板正她的背,最後對臉色微怒的丹尼爾說,“我很抱歉,還有……謝謝。”
出了醫院,賀言和祁憐坐在後座上。在前麵開車的威廉姆接了個電話,突然扔掉手機聲音拔高,“賀言,你做了什麽?”
昏昏欲睡的祁憐一下子清醒起來,被他的這一聲嚇的有些心跳加快。
賀言沒有理他,鎮定自若的發完最後一封郵件,然後合上筆記本,“丹尼爾醫生對我的禮物還滿意嗎?”
“滿意,真是太滿意了!”威廉姆誇張形容著丹尼爾的驚喜,然後又帶出另外一個好消息,“作為報答,他決定留下來直到祁憐小姐痊愈。賀言,你是施了什麽魔法嗎?”
祁憐有點疑惑的看著他們,這兩人是在打什麽啞謎嗎?
剛才丹尼爾醫生明確表明了他不會逗留太久,為祁憐做過手術之後,就會作為無國界醫生返回戰地醫院,當時祁憐也表示理解,而賀言也沒說其他什麽。
看來,在他中途離開的那一會,發生了什麽祁憐不知道的事情。
賀言的表情鬆動了一下,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對上兩人疑惑的眼神,“無可奉告。”
他拜托了一個和平組織,為敘利亞的難民建立避難所,還準備了很多藥品。
隻不過這些事不能敲鑼打鼓鬧的人盡皆知,對於戰爭,他不能公開發表任何想法。
“屬於兩個人的秘密,真是浪漫!”威廉姆開過了玩笑,又說起正事,“賀言,你送來的圖紙我已經看過了,很完美。”
他已經把這件事全權委托給了賀氏,而且給予的高昂報酬,也是為了給賀氏展示他們的好意。
賀言其實完全沒有必要跑這一趟。
而昨天他主動提出和父親見麵,可更多的注意力卻都在主治醫身上。
威廉姆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閉目養神的女人,心中明白了什麽。
接下來幾天,祁憐需要每天去醫院接受治療。
因為兩地相隔太遠,每天來回耗費的時間太多,賀言在考慮要不要換個地方。
“嗨,賀言先生,我們又見麵了。”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突然冒出來,站在電梯口,對裏麵的人打招呼。
賀言頓了一下,“歐文先生,也在這層樓住?”
他訂的是頂層套房,這一整層樓隻有兩間套房而已。
一間是他住,一間給了祁憐和麗薩,而且沒有房卡,電梯是無法到達這層樓的。
歐文的出現,真是耐人尋味。
“我是特地來請賀言先生喝下午茶的,不知道……”
“我不喝茶,借過。”賀言走出電梯,打算直接略過。
歐文坐了個請的手勢,聳聳肩,“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剛剛我遇見了一位女士,還喝到了很不錯的紅茶,賀言先生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那真是位非常美麗的女士呢!”
祁憐!他去見了祁憐!
“BOSS,需不需要叫保安?”麗薩已經拿出了手機,準備撥打緊急電話。
歐文的眼睛狹長,盯著人看時,會讓人有種被毒蛇黏上的冰冷粘膩的感覺,顯然他本人並沒有這個認識。
賀言抽出一張名片,“以後你可以直接找我,闖入別人的住處,太不禮貌了。畢竟,這家酒店的所有人並不是歐文先生。”
斯摩根家族所有產業的所有人都隻有家主一個人的名字,即使歐文冠了斯摩根的姓,卻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麵對如此羞辱,歐文卻還能做到麵不改色,“我會的。”
他伸手去拿那張名片,賀言在他摸到之前就鬆了手,小小的紙片飄著掉到了手工編織的地毯上。
歐文的臉僵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蹲下去撿起來,抖開胸前的方巾,小心的包起來,放進口袋。
他按了按心口的位置,低沉而又緩慢的開口,“希望下一次,是由我,來招待賀言先生喝我們斯摩根家族的特供紅茶,屆時還請務必賞臉。”
毫不遮掩的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來,這個人的城府與膽量,叫賀言不得不多看一眼。
“希望我等得到那一天。
不知道是鼓勵還是嘲笑意味的一句話。
歐文點頭,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眼裏寫著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