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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應該怪我

  宮本烈上了樓,慢慢地朝著那間書房慢慢走去。


  書房門前,有兩名黑衣男人看守,兩批人全天二十四小時輪流,不分黑夜白天。男人看見宮本烈的身影閃現於回廊那頭,同時一怔,恭敬地低下頭喊道,“宮本少主!”


  少主怎麽突然來了?


  宮本烈走到兩人麵前,沉聲說道,“把門打開!”


  “是!”兩人不敢有異議,其中一人急忙拿出鑰匙將書房的門打開了。


  宮本烈望著半掩的房門,又是喝道,“你們全都下去,這裏不需要你們了。”


  “是!少主!”兩人立刻退下,腳步聲漸漸遠去。


  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後,宮本烈卻遲遲沒有動作。他佇立於書房前,心中百感交集。他找了許許多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她的下落。可她偏偏就在他身邊,並沒有走遠。她被玲綁架了,藏在這幢別墅裏。她並不是逃走。


  宮本烈沉思了片刻,終於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房門一點點打開,書房內的一切映入眼簾。


  視線驟然開闊,宮本烈卻愣住了。書房裏什麽東西也沒有,他一眼就瞧見了蜷縮在角落裏的人兒。原本柔亮烏黑的長發已經淩亂,將她的身體纏繞。她的衣服有些髒,也不知道穿了多久,滿是灰塵。她將頭埋在雙膝中,不言不語。


  伊、伊盼兒?她怎麽變成這樣了?她怎麽了?

  宮本烈急忙邁開腳步,衝到了她麵前。他半蹲下.身體,顫顫地伸出手,卻不知道該怎麽去碰觸她。深呼吸一口氣,終於按住了她的肩頭。她卻仿佛沒有感覺一樣,依舊不言不語,沒有任何反應。


  “盼兒?”宮本烈沉聲喊出她的名字,宛如隔世。


  伊盼兒這才抬起頭來,她的視線有些恍惚,對上了麵前的人。藥劑剛剛發作完畢,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已經沒有動彈了,就連自己的思維,也是靠著殘留的意誌勉強支撐。她呆呆地望著他,想要說些什麽,卻開不了口。


  宮本烈……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為什麽會來。


  “盼兒?盼兒你怎麽了?”宮本烈立刻將她打橫抱起,急步走出了書房。樓層裏有幹淨的客房,他隨便找了一間,抬腳將門給踹開了。伊盼兒被他抱在懷裏,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她需要一點時間來休息,她隻需要一點點時間。


  宮本烈將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幹淨的床.上,又是對著房外大吼道,“來人!還不快點來人!”


  “宮、本……”伊盼兒吃力地念著這兩個字,喘了下,“我沒事……”


  她熬過來了,再一次藥劑的折磨,她又熬過來了。


  宮本烈聽見她喊自己的名字,驚奇地回頭,“盼兒,你怎麽樣了?怎麽會變成這樣?”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掃視她的周身,這才發現渾身上下沒有被毆打的痕跡,衣服雖然髒可也沒有破碎。


  她沒有挨打,可為什麽會這樣虛弱?


  “你先聽我說,我有話對你說。”伊盼兒凝望著他,雙眼半眯,“宮本,你對我很好,我很謝謝你。可是我欺騙了你,我的確是天皇派在你身邊的臥底,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相信我,你是我所接受的任務裏最傻的目標了。”


  “其他我不想多說了,請你把我交給天皇。你的會社應該處於絕境,拿我去作交易,換回你的會社。”伊盼兒無力地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那是你父親留下來的,你一定很想去守護。”

  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說放下就放下,實在是太難了。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局麵,並不是她所想要的。她記他這些日子的善待,決定幫他一把。更何況,她也不願意瞧見渡邊玲再繼續墮.落下去。她身體裏的病毒,她要去找藤原春日,她要去找那個女人算帳。


  她要問問藤原春日,她這樣折磨她是為什麽!

  伊盼兒的主動開口承認,使得宮本烈心裏一空。好象一下子被人挖去了什麽,瞬間空蕩蕩的,填補不上。他悶了半晌時間,才回過神,沉聲說道,“從一開始,從儷都開始,就是任務嗎?”


  盡管他曾經想過,可他終究還是沒有信,獨獨信了她。


  伊盼兒聽出他語氣裏的沉悶,卻還是咬牙說道,“是!從一開始就是!你如果恨我騙了你,那麽就一槍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宮本烈憤怒地咆哮,從口袋裏拔出槍指向了她的腦門。可是伊盼兒卻十分平靜,躺在那兒不動。麵對她的反應,他更是氣憤,又是喝道,“還是你覺得我舍不得殺你?你說啊!”


  伊盼兒無聲歎息,她睜開了眼,瞧見他那張因為怒氣而糾結的俊容。目光對上了他,讀出了他眼底的受傷,她輕聲說道,“可能你喜歡的不是我,而是我對你的冷淡。你不是不敢殺我,也不是不舍得殺我,隻是在困惑自己。”


  “為什麽你被我吸引?這個問題你應該問過自己好多遍了吧。”


  “中國人有句古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伊盼兒說著,目光越來越清澈。想到了渡邊玲,她柔聲問道,“你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嗎。”


  “那麽,資料也是你交出去的嗎。”宮本烈直接跳過無數問題,將最後一個問題提前。


  她就這樣將他百分百的信任給交出去了嗎?


  伊盼兒想了下,堅定地說道,“是!是我交出去的!”


  有時候,善意的謊言,好過千萬句實話。


  既然已經騙了他那麽多,那就讓她騙到底好了。


  宮本烈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分不出是傷心還是落寞。更或許,他是在笑自己的癡傻,他為什麽要這樣相信她,連他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此刻,宮本烈的記憶猶如一副副畫麵,開始在眼前閃現。


  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她的第一次拒絕,他的執著,包括後來種種事情……


  所有一切串聯,可這竟然隻是一場陰謀。


  伊盼兒聽見他的笑聲,心中忽然難過起來。


  過了好半晌時間,宮本烈突然停了笑聲。他低下頭,凝望著伊盼兒,黯然地說道,“還好,我隻是恨你的背叛,而沒有完全恨你這個人。曾經我也很彷徨,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對你執著,你的突然出現,攪亂了我。”


  “伊盼兒,或許你說得對,我喜歡的可能不是你,而是你對我的冷淡。我不是不敢殺你,也不是不舍得殺你,隻是在困惑自己。”宮本烈深沉的男聲帶著幾分沙啞,卻格外清澈好聽,他將手伸回,手.槍甩到了一邊。


  伊盼兒見他如此,眼底終於有了笑意。


  幸好,幸好該回頭的人都在最後的刹那選擇回頭,沒有再繼續錯下去。


  有時候,也許人的身邊就是少一個人提醒。所以有那麽多人的執迷不悟,盲目地追隨某個人某件東西,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那有什麽用。可是如果不去追隨,就更加不死心。於是,終於明白過來。

  其實,最為可怕的不是心死,而是心不死。


  無論如何都死不了心,無論如何都在那個方向迷惑。


  宮本烈將被子掀開,蓋在了她的身上,沉聲說道,“你睡一覺,明天我送你去見他。不過,我可不是為了談什麽條件。我累了,我不想繼續了。什麽地位,什麽權利,我全都不想要了。”


  伊盼兒半眯著眼睛,瞧見他目光中泛起異樣柔情,頓時有些明白。


  她是真心替他感到高興,也替渡邊玲感到高興。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你早該明白她的心,也應該明白她對你來說是不同的。不過還好,還不算太晚。”


  是啊,不算晚,在現在這個時候,明白自己擁有了多大的幸福。


  這種幸福,哪怕是再多的錢也買不來得不到,是她所羨慕不來的所在。


  宮本烈輕聲歎息,懊惱地說道,“隻怕我傷她太多。”


  “還來得及。她很愛你。”伊盼兒微笑地勾勒起唇角,感覺自己可以放心地安睡了。這段日子來,每一天都是折磨,精神上無止盡得折磨。她終於能睡了,再醒來的時候,就可以去見到他,更可以問問藤原春日。


  她需要三個人的麵對,將所有的話說個徹底說個明白。


  ……


  別墅底樓大廳內,渡邊玲沉靜地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她已經很久不抽煙了,自從跟在他身邊後就沒有再抽過。方才樓上響起的呼喊聲,她製止了手下上去一探究竟。也許,她其實是在逃避,她在害怕吧。


  終於,真相要被揭穿了,她徹底得被他所厭惡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她也應該知道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他的愛,她一輩子也得不到了。會不會被他厭惡,現在也沒有關係了,她都無所謂了。


  渡邊玲夾著香煙,抽完了最後一口煙,吐出煙圈。


  她終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邁開了腳步,慢慢地朝著樓上走去。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惶惶,看得人心裏發怵。黑衣手下似乎也瞧出了她的異樣,忍不住開口問道,“玲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守在樓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上來!”渡邊玲冷聲說道,笑得生動。


  黑衣手下聽見她這麽說,不再多說什麽。


  渡邊玲獨自跨上樓梯,朝著那間書房一步一步走去。這一段路的距離,仿佛是她這一生走得最為艱難的路。邁上最後一個台階,腳踏上了那一層樓層,她心中一沉,不容自己再遲疑半分。


  的確是該做個了斷,何必這樣堅持下去。


  可是她又那樣放不下他,沒有選擇餘地了,她隻好……


  渡邊玲轉身朝著書房慢慢走去,隻是剛走了幾步,卻聽見另一間房間內傳出男人與女人斷斷續續的談話聲。房門沒有完全關上,透了一條縫隙。她走到門口,不動聲色地瞄進這條縫隙,探望向房間內。


  大床.上,伊盼兒靜靜地躺著,她的臉上帶著笑意。她笑得太燦爛,刺通了渡邊玲的眼眸。


  視線咻得一轉,渡邊玲又望向宮本烈。而他正站在床沿,就這樣凝望著伊盼兒。兩人的說話聲太輕了,她無法聽清楚。可是他們之間融洽親昵的氣氛卻看得她一陣氣憤,他突然伸手替她拿了杯水,又體貼地喂伊盼兒喝水。

  這樣一個舉動,卻如同自己的心被狠狠得踩在了腳底下。


  渡邊玲眼中滿是陰鬱,嫉恨蒙蔽了雙眸,讓她再也分不清其他。她伸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不等宮本烈開口,她冷聲問道,“現在你全都知道了?”


  “恩。”宮本烈沉聲應了一聲,將水杯放到了一邊的櫃子上。


  這才回頭望向她,繼續說道,“我全都知道了。”


  渡邊玲笑了,晃晃悠悠地走到他麵前。她停下腳步,那樣瘋狂地望著他,“你的決定呢?你有什麽話對我說嗎?”她說著,將他抱在懷裏,那樣不舍。


  宮本烈瞥了眼伊盼兒,卻見她臉上一陣隱匿的竊笑。他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冷漠對待,“我們出去說!”


  “不必了!”渡邊玲吐出這三個字,出奇不易地拔槍對著他的胸口開了一槍。


  隻聽見“嗡——”一聲響,帶著消音器的手.槍發出刺耳鳴音。


  伊盼兒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整個人徹底呆住了。她可以設想過千百種可能,卻完全沒有想到渡邊玲竟然會向宮本烈開槍!可是她竟然開槍了!而且就在自己的麵前,沒有絲毫猶豫。


  “玲……”宮本烈呻.吟喊道,男聲已經沙啞。


  鮮血孜孜不斷地從身體內流淌而出,滴落於地板。


  空氣中也迅速凝聚起血腥味道,讓人作嘔。


  不僅僅是伊盼兒沒有想到,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最最信任的渡邊玲,他們共同在一起七年時間,他們是形影不離的親密伴侶。他防備一切的外人,從來不曾防備過她。可是就是她,對著自己開槍了。


  渡邊玲輕聲笑了起來,笑得連淚水都漫出眼眶。


  她的手在顫抖,卻還是緊握住手.槍,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心,握得那麽疼痛。她已經哭到視線模糊,連他的俊容都瞧不清楚了,輕聲說道,“你很驚訝是嗎?你很吃驚是嗎?你覺得我不會背叛你是不是?”


  “渡邊玲!你到底是在做什麽!”伊盼兒回過神,硬聲打斷了渡邊玲的話。雖然身體沒有力氣,可是她還是盡量讓自己從床上起來。


  為什麽?

  為什麽事情會演變為這個地步?

  渡邊玲冷冷地扭頭,直接給了她一槍。


  又一聲鳴響,伊盼兒的肩膀中槍,鮮血迸流而出。咬牙忍痛眯起了眼眸,剛剛半躺起身的她卻無力地再次朝後倒去。


  伊盼兒躺倒在大床.上,一動也動不了。


  “為什麽?渡邊玲,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伊盼兒困惑地問道,又是吼道,“快喊救護車!快喊啊!”


  “玲,你聽我說……”宮本烈吃力開口,想要說些什麽。


  渡邊玲搖頭拒絕了,女聲同樣夾雜起一絲顫抖。她又是朝著宮本烈開了一槍,卻用另一隻手將他搖晃的身體抱住,“我不是不會背叛你,烈,我也會有背叛你的時候。你現在也知道了,你想離開我了。是不是。”


  “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我也不能離開你。”


  “所以,我隻好殺了你,隻好這樣做。你死了,我就能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不管是七年,還是七十年。就算下了地獄,我也和你在一起。”渡邊玲的神情彷徨空洞,可她的眼底滿是瘋狂以及癡迷,像是瘋了一樣。

  寧願殺了他,也不願意失去他。


  渡邊玲微微揚起唇角,吻著他的臉龐,柔聲說道,“你想說什麽?你想問我是不是我做的?是啊,是我做的。那些資料是我交出去的,我交給了藤原春日。作為交換,保你平安,也讓我可以收拾這個女人。”


  “沒錯!我發瘋了!我忍受不了!


  “烈,是你讓我發瘋的,是你讓我忍受不了的!”


  “我不想看見你愛上任何一個女人!我嫉妒了,烈,對不起,我嫉妒了。”


  “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我會和你一起走。可是你別走太快,我怕我找不到你。”


  宮本烈聽見她喃喃的女聲,隻是心中一沉,疼到不能自己。他無力地依靠向她,意識開始朦朧了,眼前也逐漸變黑,“原來是你做的!玲,為什麽,你不肯再等等我?其實,我……”


  其實,他也不能沒有她。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離他而去。可是隻要有她,他仍然覺得光明。


  但是還是太晚了嗎。


  太晚了……


  渡邊玲笑得淚流滿麵,又是癡癡問道,“你怪我嗎。”


  “我……”


  “我、不、怪、你……”這四個字,宮本烈幾乎花了全部力氣,而後他大口大口地喘氣。他感覺到死神在召喚自己,那樣清楚。


  渡邊玲哭得更傷心了,手裏還拿著槍,滿是鮮血的手環抱住他。像是生命裏最後的擁有,她抱得那樣緊,不肯鬆開,斷斷續續地說道,“為什麽……”


  “你應該怪我,你應該怪我才對。”


  這樣她可能會比較好過一點,這樣她可能會不那樣傷心。


  可他卻說,他不怪她。嗬嗬。


  宮本烈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身體靠向了她,將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了她。最後的最後,他最後一次擁抱她,那樣主動得擁抱。他這才記起自己七年來,都不曾主動擁抱過她,她這樣溫柔體貼的女人。


  還有太都太多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還有他們曾經的願望,他對她許下過的諾言……


  不過,還是有一個實現了。那就是他們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放過她吧。”宮本烈沉沉歎息了一聲,費盡自己所有的力氣,開口說道,“還有,我沒有來得及和你說,其實,我……其實……我……”


  “我愛你……”這幾個字終於出了口,他的雙眼完全閉攏。


  渡邊玲卻懵住了,徹底得懵住了。


  他沉重的身軀依靠向自己,她無力地晃動了下身體,硬是將他撐起。而手中的槍卻也在同時掉下,發出“砰——”的沉響。


  耳朵裏麵似乎有回音,那是他的回音。


  不停地重複一句話,隻有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那麽多的“我愛你”,她原本以為不會聽到了,不會從他口中說出,自己不會聽到。但是現在,在這個時候,她終於聽到了。


  可是為什麽是在這種時候?

  為什麽!

  渡邊玲一下子亂作一團,忽又空白一片。她抱緊了滿身是血的宮本烈,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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