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三成幾率
“唔——”伊盼兒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眼被蒙住了，竟然連嘴巴也被塞了布團。她無法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是誰將她綁到這裏，更不知道這一切是誰做的！可是此刻的她萬分焦急，不僅身入陷境，更沒有將那份資料交給聞奕。
“唔！唔！唔！”她不斷地發出嗚咽聲，想要引起注意。
突然，耳邊響起男人沉沉的男聲，“吵什麽吵！給我安靜點！”
“唔唔唔！”伊盼兒的雙手被反手綁在椅子上，隻好用下半.身的力量跺著椅腳。這些人是誰？他們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把她綁來這裏！腦子裏迅速躥過某個可能的名字——渡邊玲！她想做什麽！
“這女人長得還挺漂亮的！”男人深沉的男聲逼近自己。
伊盼兒感覺到一陣淫.穢氣息侵襲而來，男人的手就這樣大刺刺地撫上了她的臉龐。她直覺的厭惡以及惡心，猛地將頭扭到一邊，發出了抗議聲，“唔！唔唔唔！”
“不要動她！”另一個男人喝道。
男人的手又摸了摸她，這才鬆了手，“大哥！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你管什麽來頭？小姐說了不許動就是不許動！你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好好好！不問就不問！”
兩個男人一言一語地聊天，說話聲忽然愕然而至。
伊盼兒鬆了口氣，猛地擰起兩條秀眉。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雖然眼睛不看見，但是耳朵還可以聽見。有些時候失去了一樣東西，另一樣東西就會變得格外敏銳。她用心地聽，察覺到點點滴滴。
她隻聞到了煙草味道，沒有機械味，沒有重金屬味，也沒有任何一點其他味道。而她清楚意識到雙腳是踩在軟軟的地毯上，四周很安靜，聽不見車聲，也聽不見人聲。看來這裏不是什麽廢棄的廠房，她並沒有被帶到什麽空曠地方。
“喀嚓——”開門聲響起。
誰？伊盼兒尋聲望去，雖然她什麽也瞧不見。
“小姐！”那兩個看守的男人恭敬地喊道，隨後又是淩亂的腳步聲。
房間的門關上了，房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伊盼兒屏氣，女人清幽淡雅的香氣漸漸彌漫。她聞出了這種香味！
刷——蒙住她雙眼的布條被人用力扯下了。
突然的明亮讓伊盼兒不適地眯起了眼眸，恍惚中瞧向來人。那張得意的麗顏映入視線，她的眸底凝起一抹深邃。果然如她所料，真的是渡邊玲！
“伊盼兒，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呢？”渡邊玲輕笑出聲。
伊盼兒睜著大眼睛望著她，卻隻感覺她可憐悲哀。是不是愛一個人就真的會讓一個人變得瘋狂，這個問題已經困惑她很久了。看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原來愛，真的可以讓人不由自主。
渡邊玲見她一副無畏無懼的模樣，憤怒地揚手甩了她一個巴掌，“小心我將你的眼睛挖出來！”
頭暈目眩，臉上火燒似得十分疼痛。
伊盼兒目光一凜，那種冷冷的笑意從眼底蔓延傳遞。
“你還很得意？”渡邊玲一把將她的頭發拽起，憤憤地說道，“你以為天皇把你安排在烈身邊，你就以為沒人敢碰你嗎？不僅玩弄了烈的感情，還步步為營，終於順利地拿到了你想要的資料！”
“怎麽？你很吃驚？這個世界上，如果想讓別人不知道，那麽最好自己沒有做過！”
“你這個奸細！”
渡邊玲越說越氣憤，癡癡地笑，“伊盼兒啊伊盼兒，你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厲害？勾住了天皇，又勾住了烈！所以不單是我對你看不下去，別人也對你看不下去呢！”
她的手揪緊了伊盼兒的長發，撕扯著頭皮一陣陣發麻。
“本來我想直接解決掉你，讓你死的快一點。我可是個好人呢！”渡邊玲喃喃自語，神情陰鬱，“但是春日小姐卻不準我殺了你！”
藤原春日？伊盼兒心裏一驚，並沒有想到連她也參與其中。
“你知道春日小姐為什麽不準我殺了你嗎？”渡邊玲喃喃嗬氣，手腕更加用力，將她的頭高高抓起，迎麵對向自己。眯起眼眸，一字一句說道，“因為她要你生不如死，她要慢慢折磨你！”
“你該慶幸才對，還可以活下來！好好活著吧！明天以後，我會讓你嚐到生不如死的味道！”她陰狠地放話，嫌惡地鬆開了手。
伊盼兒沉靜地望著她，目光格外清冷。
渡邊玲莫得一怔，抿唇轉身離去。
……
一輛豪華房車徐徐駛入夜禦館內，車內坐著藤原春日。她剛才返回了一次藤原別墅，特意去取了一件東西。閉上眼睛，她默然地思索著些什麽。往事一幕幕，那些記憶開始倒退，不停地勾住自己，讓她無法呼吸。
她感覺胸口一陣鬱悶，隻好伸手按住了疼痛的地方。
“小姐！您怎麽了？”身邊響起美代關切的女聲。
藤原春日無力地搖搖頭，那份疼痛突然又消散，她強扯起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他恍然失神，迷茫錯愕的神情還一直盤旋於眼前，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著掌心一直握住的東西，堅定了決心。
“明天將這個東西交給渡邊玲！”她抬手，攤開掌心。
那是一個玻璃試管，裏麵有著水藍色的液體，泛起幽幽光芒。
美代雙手接過她掌中的試管，點頭應道，“是！小姐！”
車子在這個時候停下，有人上前打開了車門，“歡迎小姐回來！”
……
晚上七點整，宮本烈準時到達夜禦館。
今天晚上的夜空格外沉靜，星光閃爍著光芒，連月亮也都異樣皎潔。車門被守衛打開了，宮本烈徑自下了車。他抬頭望向這座禦館，眼底那份欲.望深深隱匿。黑色西裝讓他看上去很穩重，並且內斂。
“宮本少主，這邊請！”守衛沉聲說道。
宮本烈微笑以對，跟隨著守衛朝著遠不處的大正殿走去。這一切那樣熟悉，他清楚地記得當天的全部。那天是晚上八點，他與藤原春日見麵後就前來禦館。隨後，黑崎聞奕對他說了那番話，他們之間還存在一筆交易。
之後，他順利帶走伊兒，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人。
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藤原春日會這麽做，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黑崎聞奕的心思，但是對於伊盼兒的渴望，讓他改變了一向慣有的小心翼翼。今天前來夜禦館離開別墅的時候，玲對他所說的話還不斷盤旋。
「烈！那個女人是個叛徒！她已經消失了！」
「我敢肯定，天皇之所以會找你，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竊取到了資料。她將資料交給了天皇，天皇有了正大光明地理由來鏟除你！烈，你被她騙了！虧你還對她那麽好！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
「難道你還在懷疑？她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她不是做賊心虛，那麽她為什麽一走了之？連一句話也不給？」
「嗬嗬！還是她害怕和我們一起存亡？因為她明白可能今天以後，一切就會改變？」
「……」
宮本烈凝眸思索著，抿緊了唇。
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通，為什麽伊盼兒會突然走了。難道真的如玲所說的那樣，她就這樣將他的信任玩弄於鼓掌？第一次用了心，第一次嗬護的人，到頭來也不過是個背叛自己的奸細，一個臥底，一個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女人！
宮本烈感覺有點抑鬱，他沉靜地望著前方，暗自握緊了拳頭。
大正殿前，守衛停下了腳步，“宮本少主，您請！”
宮本烈劍眉一橫，默然地走入大殿。
他知道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敵人的情況如何，他卻一點也不知道。敵在暗處，而他卻在明處，這樣的處境實在是太過危險了。腳踩上大理石的殿堂，照映出他的身影。放眼望去，瞧見了大殿內的三人。
側邊是天皇的總司青木。
正前方則是天皇黑崎聞奕以及上任天皇的獨生愛女藤原春日。
三人各自坐在蒲團上，同樣從容地注視著他。
一時間，氣氛詭異並且危險。
宮本烈走到大殿中央，鞠躬說道，“天皇閣下，春日小姐！”他說著，半蹲而下跪坐在了蒲團上，雙手平放在雙腿。麵對這樣緊迫的逼視，他的氣息並沒有紊亂，保持著冷靜。畢竟是經曆過大場麵，他也能沉得住氣。
隻是黑崎聞奕的目光雖然冷漠，卻讓他有種森然陰冷的感覺。那種眼神，好象是在看一個仇人一樣。
“宮本少主！”藤原春日幽幽開口。
宮本烈迎上了她的目光，靜待她的下文。
“聽說你最近和那些幫派的頭目來往比較密切，看來你們的關係應該不錯吧！”藤原春日輕笑著說道，卻是字字句句帶著質問的意思。
宮本烈聽到她這麽說，知道自己籌備了許久的計劃已然被他們知曉底細。他不打算隱瞞，坦白老實地回道，“是的！春日小姐！宮本的確與他們的關係不錯！”
“宮本烈，你知道對於一個叛徒的下場是什麽？”藤原春日輕飄地說道。
他心裏一驚，沉著氣說出了那一個字，“死！”
“原來你也知道！明知道會是這個下場，為什麽有些人就是那麽不知死活，非要做那些事情呢？得到的東西不夠多嗎？還是對於上層有那麽不滿呢？”藤原春日說著說著，女聲忽然轉為鋒利，“宮本世家一向輔佐天皇，宮本家怎麽有了你這個叛徒！”
她的指責之擊向宮本烈，他凝眸望向他們兩人，“春日小姐，宮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青木！把東西拿給他看！”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黑崎聞奕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透出不可比擬的威懾，讓人渾身顫栗。
“是！主人！”青木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按下了按扭。
牆壁的一角忽然抖動，某個機關被觸動開啟。而另一邊一張巨大的帷幕降下，從那個小孔中放射出光芒，直接打向了帷幕。帷幕上，漸漸顯現畫麵。幻燈片的放映很緩慢，密密麻麻的黑白文字一行又一行。
“這是你所帶領的烈焰盟與日本其他十六個幫派聯合所簽署的協議資料，證據確實，你還有什麽話可以說嗎？”黑崎聞奕深沉的男聲幽幽響起。
麵對鐵一般的事實，宮本烈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彷徨得竟然不是這一次失敗，而是這份資料是從誰的手上流出的！
他憤然地抬起頭，冷聲問道，“叛徒的下場隻有死，這點我很清楚！今天來到這裏，我就知道自己逃不過一死！但是在死之前，我要知道是誰將資料交給你們的！”
“叛徒沒有資格知道！”
藤原春日急急地說道，餘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身旁黑崎聞奕。見他沒有任何異樣神色，她眼眸一緊，“宮本烈，念在你是宮本家的人，這次放你一馬！但是，從今天開始，烈焰盟正式回歸到天皇手下！”
宮本烈聽到藤原春日這麽說，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辛辛苦苦扶持了那麽多年的烈焰盟，沒有想到會在今天功虧一簣。
他凝眸皺眉，再次沉聲喝道，“我要知道是誰將資料交給你們的！”
每說一個字，他都感覺心裏猶如針紮。
此刻，陪在他身邊的人隻有玲。那個答案幾乎已經昭然可知，但是他為什麽就是不死心，為什麽就是要聽耳聽見。他不相信，他就是不相信！伊盼兒！你毀了我對你的信任，你毀了我對你的感情！原來你真的如玲說的那樣，隻是一個奸細！
“宮本，你難道還不清楚是誰嗎？”黑崎聞奕突然開口，男聲低沉。
“誰！”宮本烈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一個字。
黑崎聞奕眯起鷹眸注視著他，卻遲遲沒有說話。
藤原春日心裏卻突然緊張，下意識地抿緊了唇瓣。
雖然她和渡邊玲交換了條件，可是如果聞奕還是在意那個女人，那麽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就絕對不可以讓他知道！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她給他的資料是從哪裏來，他更沒有開口詢問過。可是現在，他卻那麽處之泰然，仿佛自己全都掌握的神情。
難道說他全都知道？不！不可能的！為什麽他要這麽做？
藤原春日慌亂了思緒，隻感覺胸口悶得難受。她強忍了一會兒，卻發現無法忍耐。伸手按住了胸口，身體一下子倒了下去。
“春日小姐！”青木焦急地呼喊。
黑崎聞奕神色微變，一把抱起藤原春日，自己也站了起來，“春日！你怎麽樣，有沒有事？”他擔心地追問，藤原春日卻隻是搖頭，但是她的臉色漸漸開始泛白。顧不上其他，他邁開腳步，抱著她奔出殿去。
經過宮本烈身邊的時候，冷聲喝道，“青木！看著他簽下協議！”
“是！”青木立刻應道。
宮本烈猛地站起身來，眸底迅速燃燒起熊熊烈火。他握緊了拳頭，怒聲咆哮道，“黑——崎——聞——奕——！你告訴我，是不是她做的！”
“嗬嗬！”黑崎聞奕冷笑，腳步並沒有停，“你說呢！”
模棱兩可的回答，宮本烈一下子不知道答案了。可以取得資料的人，除了他自己，隻有玲和她。玲？不！不可能的！那麽剩下的，隻有她了！時間也完全吻合，就是那麽湊巧的事情！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就是不願意相信！
……
常禦殿內，醫生以及護士替藤原春日檢查完身體之後，這才鬆了口氣。醫生走到黑崎聞奕身後，低頭回稟道，“天皇閣下，小姐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隻是呼吸不順暢引起的胸口疼痛窒悶。注意要休息以及鍛煉！”
“下去吧！”黑崎聞奕冷聲喝道。
“是！主人！”醫生頭皮一陣發麻，立刻退出殿。
等到醫生以及護士走後，黑崎聞奕轉身望向藤原春日。此刻的她，沉靜地躺在床.上，看上去美麗又乖巧，隻是肌膚的顏色看上去蒼白得嚇人。他忍不住走近她，低頭凝望，視線停留於她的緊閉的雙眸。
“春日，我怎麽才能治好你？”好一會兒，他才喃喃自語。
黑崎聞奕伸手捏了捏被角，沉默地轉身離開了臥室。
書房內，屏幕上亮著白花花的光，顯示成電話未接通的圖案。大班椅上，黑崎聞奕靜坐著等候。濃密的頭發遮掩下，他凝眸深鎖，那一雙眼睛迸發出寒光，足夠讓人心生畏懼。唇緊抿，一抹焦慮的弧度。
屏幕閃爍黑白光，電話被接通，跳出了一張男人的臉龐——城源望！
城源望現在正在自己的別墅裏休息，剛洗完澡，隨手拿著浴巾擦拭著頭發。透過屏幕，他微笑地望向黑崎聞奕，徐徐問道，“怎麽了？這麽晚聯係我！事情沒有完成？”
“春日的病，有多少幾率能夠治好！”黑崎聞奕沉聲問道。
城源望微微一愣，原本還微笑的小眼睛突然變得肅穆，擦拭著頭發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沉思了一會兒，這才徐徐說道，“肌無力加上敗血症，讓春日小姐的治療痊愈可能性少至不到三成。”
“就算是換血，春日小姐也沒有這個體能支撐到手術結束！”
“而且，春日小姐敗血症的病情已經到了晚期，換血對她來說，隻有痛苦，卻起不了什麽作用。”
城源望這一番話說得他心裏彷徨不安，焦急地質問，“難道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等死？”
他做不到！做不到看著她死！
“心情樂觀些，也許能活得久一點！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城源望歎息。
黑崎聞奕甩了甩手，不想再繼續這通電話，“掛了！”
“等等！早上的時候，她打過我電話，可惜我忘記帶手機了。你算到了一切，卻沒有算到宮本烈會徹底認可她，也沒有算到她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拿到資料。她現在還在宮本烈那邊，處境應該會很危險。”
“需要我派人去把她救出來嗎？時間應該還算充足！”城源望淡淡地說道。
黑崎聞奕鷹眸凜冽，一刹那的念頭忽閃而過，竟然是脫口而出，“立刻！”
“看來你對她還是很關心！”城源望笑笑，一雙迷人的小眼睛溫和。
“她對我還有用！”黑崎聞奕沉了雙眸，陰鬱地吐出這樣一句話。
“那我立刻派人去！完成任務後，再向你通報一聲！”話音落下的同時，屏幕定格於城源望那張淺笑的臉，隨後電話被掛斷，影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