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你在等待誰
坐落於日本半島南邊海岸的一座私人別墅,別墅麵向著一望無際的太平洋。
別墅距離東京市中心兩個小時車程。
白色城堡式的別墅,設計簡潔大方,奢華中透露出一絲絲幽雅大氣。透過落地玻璃窗門得到全視覺的海景享受,在這樣的別墅裏麵觀賞海上的日出日落,心情豁然開朗。這簡直是視覺享受的一種極致。
清早的時候,女傭們開始打掃別墅。
四樓的某間套房,陽台上赫然閃現一道白色的纖細身影。
“小姐,早餐還是照舊嗎。”陽台連通套房的門被人敲了幾下打開了,年輕的女傭恭敬地走到她身後,站定腳步輕聲問道。
伊盼兒沒有回頭,點了點頭。
“是!小姐!”女傭瞧見了她輕微的額首,轉身離去。
又恢複了那份寧靜,太平洋的海麵泛起金光。
伊盼兒獨自倚靠著欄杆,沉靜地望著那片碧藍色的大海。長發在海風的吹拂下,微微飄起。精致的五官,秀挺的鼻梁,除了眉宇之間有點淡淡憂愁,她看上去不錯。雙頰泛紅,比起先前竟然還多了一絲血色。
也許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太過寧和,也許是因為麵向大海,心靈就會出奇得平靜。
仿佛忘記了那些憂傷,也忘記了那些傷痛,更忘記了那些是是非非。
在這樣一座與世隔絕的別墅裏,她度過了整整半個月時間。
伊盼兒揚起唇角,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半個月了,她又在他的世界裏消失了半個月了。他在做什麽。他會……想她麽?伊盼兒搖搖頭,不敢再去奢求。也許不奢求,才不會失落。隻是卻也開始掐算,還要過多久,才能再和他見麵。難道她的下半輩子,就要在這裏度過?
裴煥,你告訴我啊。什麽時候能見到你。
見到那個會突然衝過來擁抱她,會在她身邊大聲吵吵鬧鬧的他。時不時偷偷溜進她的臥室,抱著她睡覺卻什麽也不做的他。大言不慚地大笑,又大言不慚地說她是他女人的他。那個說愛她,說會給她一個家的他。
裴煥,我好想好想你。
想念我們有過的相遇還有每一次分別,我沒有一次忘記過。
伊盼兒望著那片海,眼底映然出一片濃鬱的幽藍色。
……
別墅的餐廳,中式風格的餐廳。
諾大的餐廳裏,隻有伊盼兒一人在用餐。銀質的器具,她握著湯匙喝著濃湯。低下頭看著盤裏的湯汁,她突然想起從前他給她做飯的情景。那個時候,小語剛回從意大利回台北。而他卻破例在台北呆了整整三個月時間。
那三個月時間裏,她被他搞得什麽也不能幹。窮到快要去要飯了。還可以清楚記得他係著青蛙圍裙的樣子,他拿著鍋鏟從廚房裏走出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好白癡啊你!你怎麽像白癡啊?你一定是白癡!」
「……」
「好了!你再笑下去,小心嘴巴歪掉!盼盼!你不覺得這樣非常不雅嗎?好歹你也是個女孩子,你的品位有待提高!」
「我的品位怎麽了?」
「青蛙?太慫了!」
想著想著,伊盼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容。
突然,身前閃現一道身影,有些狐疑的男聲沉沉響起,“在想什麽?那麽開心?”
耳邊猛然響起的男聲讓伊盼兒嚇了一跳,她倒抽一口氣回過神來。
瞧見了麵前的挺拔身影,她不禁愕然。宮本烈怎麽來了!半個月時間了,他除了那天帶她來到這裏之外,就再也沒有來過。她在這幢別墅裏,過著猶如女主人一般的生活。所享受的一切,都是最為優越的。
其實她十分困惑,他到底要做什麽?
男人對女人,最為明白過的需要。這個男人既然敢去聞奕那裏要她,那麽他一定會對自己的身體有所執迷。為什麽半個月時間都不出現?為什麽將她一個人放在這邊?他到底要做什麽?
宮本烈穿著深藍色的襯衣,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他朝著她露出一抹笑容,柔和的臉部線條讓人無法對其冷眼相向。他眼底的明媚猶如六月陽光,嘴角飛揚的弧度如此動容,“怎麽不吃了?多吃點!”
他說著,徑自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伊盼兒瞧見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握在手中的湯匙也一並放了下來。她扭頭望向他,冷著一張麗容,沉靜地問道,“宮本少主,很謝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可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些什麽。”
既然如此,她有必要與他攤開一切來談談。
這個男人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宮本烈望著她那張生動的臉龐,有一瞬間癡然。她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變得那麽美好,一顰一笑,一抬眸一低頭。長發披散於肩頭,他忍不住伸手撫開,猛地沉聲說道,“你的真名,叫什麽名字。”
“宮本少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平煦地迎上他,輕聲說道。
“嗬嗬。”麵對她像隻刺蝟一樣的態度,宮本烈卻淡淡地笑了。手指撥開了她的發,將長發掃於她的後背,“從前你對我隻是冷冰冰,現在總算也有點表情了。就算是帶刺,也讓我很喜歡。”
伊盼兒眸中閃爍過一抹黯然,卻搞不明白他。
“宮本少主,你到底……”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宮本烈沉聲打斷了她的話,“我一直在想,你在等待誰。或者,那個等待的人已經出現?”
黑崎聞奕,就是她在等的人嗎?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關係。
宮本烈默然地望著她,心中盤旋起無數疑問。
“宮本少主多心了。”伊盼兒心裏一顫,卻發現自己的話是多麽無力。
宮本烈又怎麽會不知道這是她的故意隱瞞,他的手留戀於她順滑的發絲,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突然,眼眸一緊,沉聲說道,“天皇把你給了我,你就要讓我高興。不過是問你的名字,你這麽固執做什麽呢?”
“難道……”他停頓了下,在她耳邊嗬氣,“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嗎?”
他輕佻的舉動惹得伊盼兒十分不悅,秀眉微蹙,更是冷然地說道,“宮本少主,哪怕你問一千遍,我還是伊兒。”
“真的?”宮本烈狐疑地追問。
“恩!”她點點頭。
其實她本來就沒有說謊,她的全名是伊盼兒,他叫她伊兒也並沒有錯。
宮本烈暫時放過她,轉而執著於方才談到的另一個問題,“那麽,你等的人是誰?”他眼眸一緊,專注於她那張清冷的容顏,不放過她絲毫的神情變化,“伊兒,難不成你等的人就是天皇閣下?”
“人各有命,伊兒命該如此,沒有辦法。”伊盼兒心裏顫動,卻是不動聲色。
她不直接否認,但是也不承認。
隻是這一番話說得太過模淩兩可,讓人不得不懷疑。
“現在,我要你清楚明白,天皇閣下已經把你給了我,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宮本烈可不是省油的燈,聽見她這麽說,瞧見她眼底深深的陰影,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收回了手,他的語氣驟然強勢。
伊盼兒抿了抿唇,不再出聲。
一想到這個男人如果會碰自己,她突然有些坐立難安。
“你緊張什麽?放心吧,我不喜歡對女人用強!”宮本烈瞧出了她的困頓,男聲悠悠響起。扭頭望向她麵前的湯盤,唇角微揚,“多吃點!吃完後,我帶你出去走走!”
伊盼兒瞥了眼湯盤,食欲全無,她輕聲說道,“我飽了,吃不下了。”
“再多喝兩口,不然的話,我可要……”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伊盼兒急忙拿起湯匙又是喝了兩口濃湯。僅僅是兩口,一口也不肯多。她輕輕地放下湯匙,動了動唇,“好了!”
“嗬嗬!”宮本烈瞧見她如此,感覺玩味,忍不住笑出了聲。
“中國將人比喻成算盤,撥一下才動一下。我感覺你就像是我手中的算盤,我說喝兩口,你就真的喝兩口。”他拿起餐巾,替她抹了抹嘴角。他的動作溫柔,像是在對待心愛的情人一樣,她有些愕然。
宮本烈站起身來,向她伸出手,“來吧!挽著我的手!”
伊盼兒抬眸望向他,乖巧地站起身來。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麽,可是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她反抗。
賓士車開了兩個多小時,這才從別墅抵達東京城區。
繁榮的東京,川流不息的車,人來人往的街頭。伊盼兒坐在車前副座,正視向前方。已經很久沒有出來過了,她快要忘記外麵的世界是怎麽樣的。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生活得目標已經轉變,她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低下頭,無聲地歎息。
賓士車駛入高級購物區,這邊的精品店都是國際品牌,價格不菲。
宮本烈將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區域,車子熄滅了引擎。他替自己解下了安全帶,又是伸手替她也一並解開了。伊盼兒說了聲“謝謝”,他沉聲說道,“你現在是我的女人,所以你不需要那麽客氣地對我,讓我感覺很生疏。”
“下午的時候有一場宴會,你陪我出席。”他說著,伸手將她的發絲勾向耳後。
宴會?伊盼兒愣了下。她沒有多作其他表態,無聲地接受了。他率先下了車,繞過車身替她打開了車門。她低頭鑽了出去,感受到迎麵而來的新鮮空氣。耳邊,充斥著城市才有的喧嘩。
是不是在海邊住了太久了,所以連這份喧嘩都感到陌生了。
宮本烈牽過她的手挽在手腕,邁開腳步,徑自帶著她走入前方的精品店鋪。
……
Dior的女裝精品店鋪。
店內顏色主要以白色與銀色為主,簡潔高雅中不失親切感,讓人感覺純淨美好。閃爍的燈光之下,試衣間的門豁然打開了。
伊盼兒穿著大V字領的華麗長裙走了出來,雪紡的流蘇絲巾披在肩頭。十寸的水晶高跟鞋讓她看上去整個人更為高挑。原本柔順的長發,也卷起了大波浪。精致的妝容,不會太過誇張。
猶如公主一樣美麗,隻差王冠了。
隻是她的神情顯得冷清了些,也有些鬱鬱寡歡。
“宮本先生,小姐真的很適合這套禮服,非常漂亮。”店員小姐生怕得罪了烈焰盟的少主,急忙開口讚美一番。不過這套禮服穿在這位小姐的身上也確實漂亮,身材好好呢!
宮本烈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眼底浮過一絲驚豔。他滿意於她的美麗,沒有多作考慮,直接拿出金卡,沉聲說道,“買下了。”
店員小姐接過金卡,“好的,宮本先生!”
他走到了她麵前,微笑道,“你像個公主。”
伊盼兒抬起頭看向他,眼底泛不起半分波濤。
宮本烈被她這麽一望,感覺心裏莫得悸動。他忍不住低下頭,想要去親吻那兩片誘人的唇瓣。她回過神,本能地側頭。他的唇,擦過她的臉頰,嗅到了她的清幽香氣。
“很抱歉。”伊盼兒輕聲說道。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迎向自己,認真地問道,“如果你的笑能夠用金錢來買,那麽多少錢才能買你一笑呢。”
“宮本少主說笑了!”伊盼兒淡然地回望著他,卻被他眼底的灼熱所懾。
這個男人……
“那麽就是無價!”他的手指輕觸她的唇瓣,“下午的宴會,他也會出席!”
……
「下午的宴會,他也會出席!」
這句話在耳邊盤旋,伊盼兒睜大了眼睛。原本清冷的容顏浮現起一抹錯愕,迷離的雙眸也在瞬間迸發出一絲光芒,那麽透亮。而她此刻的反應,也證實了宮本烈心中的困惑。
看來她和天皇的關係不一般!隻是,究竟是什麽關係?
餘光瞥見折回的店員小姐,這才鬆開了她的下巴。
“宮本先生,您的卡!”店員小姐鞠躬說道,將金卡雙手遞回。
宮本烈取過金卡隨意地塞入西裝口袋裏,他一把抓過她的手朝著店外走去。走出Dior女裝店的時候,店門口的禮儀小姐將伊盼兒先前換下的衣服裝在了精品袋中微笑遞上,“小姐,您的衣服!”
兩人走出精品店後,直接上了車。
“一會兒我還有個會議,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可以先送你去。不過你不要亂走,回頭我來接你。”宮本烈說著,伸出手想替她去係安全帶,一扭頭卻瞧見她已經自己動手係好了。他挑了挑眉,不再多說什麽。
想去的地方?伊盼兒低頭思索了下,抬頭說道,“去儷都吧!”
“儷都?”宮本烈詫異。
“不能去那兒嗎?那就隨便去哪裏吧!我聽宮本少主的!”伊盼兒聽他的語氣以為他不樂意,索性聽他安排了。本來她就沒有什麽地方可去,在日本她唯一擁有回憶的地方也許就是儷都夜總會了。在那兒,她曾經數著手指過日子。
不過,現在自己已經是她的人了,去那裏的話,似乎有些不妥。
宮本烈握著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
車子徐徐駛動,朝著前方而去。
從這兒離儷都倒也並不遠,十五分鍾左右。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伊盼兒閉上眼睛,歪頭靠著車窗。似乎可以聽見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她心裏忽然寂寥一片。想到再過不久就能見到他,她感覺有些愴然。似乎總是在短暫的相聚與長時間分別,到底還要多少時間,才能停止這樣呢。
“伊兒。”身旁,傳來宮本烈沉沉的男聲。
她沒有睜開眼,隻是“恩”了一聲。
“以後,不要再叫我宮本少主了。”他正開著車,視線不偏不倚地望著前方。
伊盼兒乖順地換了個稱呼,“宮本先生。”
“再換個!”
“宮本主人!”
“再換!”
她終於睜開眼睛,猛地扭頭望向他。
宮本烈也在同時側目注視於她,輕聲說道,“以後,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叫我烈!”
烈?太過親密了!伊盼兒直覺地皺眉,感覺為難。
……
儷都夜總會。
賓士停於夜總會大門前,伊盼兒見他要下車,急忙說道,“宮本少主,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說完,徑自轉身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他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拽向自己。
伊盼兒來不及反應,被他的吻堵住了唇。隻不過是唇貼著唇,並沒有深吻,與其說是吻,恐怕這連吻也算不上,輕微得碰觸了下。她本能地排斥,身體朝後靠去,冷聲喊道,“宮本少主!”
“叫我烈,如果下次再記不住,這就是懲罰!”宮本烈微笑以對,對於她泛紅的臉頰頗感興趣,又是補充道,“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不聽話!”
伊盼兒咬了咬牙,像是執行公事一般開口,“烈!我知道了!”
“嗬嗬!”他又笑,硬朗的五官顯現幾分柔和,“去吧!別亂走!一會兒就來接你!如果你餓了,自己先解決,不要等我。”
她點了點頭,終於跨出車去。
賓士車內,宮本烈瞥了眼車外的人兒,這才調頭而去。
等到那輛車子駛過街角,消失不見,她轉身望向麵前的夜總會。數月之前的一切,開始倒退回放。風吹拂而過,將她的頭發吹亂。她伸手撫住發絲,眼眸流淌過一絲深邃。
誰又能料到現在的情形?
這個世界上,物是人非這四個字實在是太過毒辣。
伊盼兒提起裙擺,踩著高跟鞋走上階梯。
白天的時候,儷都都是閉門不接待客人的。晚上的時候,才會開始紙醉金迷。所以此刻,夜總會的大門緊閉著。她伸手敲了敲貼著琉璃花紙的玻璃門。下一秒,玻璃門被人由內拉開了。
“十分抱歉,白天不營業!”侍應生態度十分溫和,歉然地說道。
伊盼兒望向對方,發現是張生麵孔。這也難怪!她離開的時間也不短了,舊人走了一批,新人又來了一批。想了下,她輕聲說道,“我是來找儷姨的,請你告訴她我姓伊。”
侍應生瞧見她一身金貴華麗打扮,不敢怠慢,連忙說道,“小姐,請稍等!”
過了一會兒,侍應生回來了。
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儷姨。
“伊兒!怎麽是你呀!”儷姨驚喜萬分,輕呼出聲。剛才聽到有位“伊小姐”找她的時候,自己想了半晌時間也沒有對方想到是誰。又從侍應生那裏得知來人看上去有些來頭,她狐疑地下樓來瞧瞧,沒有想到竟然是黑玫瑰!
伊盼兒揚起笑容,“儷姨!好久不見!”
“來!進來談!”儷姨連忙彎過她的手,拉著她走入夜總會內。
兩人坐著電梯而上,來到了從前伊盼兒所住的套間。
儷姨取出通用的房卡開了門,走入套間後,側過身讓出道來,“你怎麽突然就回來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