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所謂情書
日子有條不紊地度過，又過了一個星期。
時間在這個時候變得短暫而且漫長，當然了，是相對人而言的。比方說對席耀司而言就感覺是短暫的，好象隻是眨眼的瞬間，就這樣過去了
可是對於某位小朋友來說，那可是漫長漫長無限漫長！
錢依依已經躺在這張床上整整七天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是星期幾，可是她天天掰著手指數數字。從“一”一直數到了“七”，這麽漫長。
此刻，窗外陽光明媚，天空一望無邊。這樣的好天氣，讓她有些蠢蠢欲動。
錢依依扭頭，瞥了眼坐在一旁正在剝橘子的席耀司，輕輕地嘟噥道，“耀司！天氣好好哦！耀司！天空好藍藍哦！”
“恩——”席耀司認真地剝著橘子，並沒有抬頭。
她有些不罷休，又是繼續嘟噥，“耀司！依依好無聊哦！”
其實她想出去跑跑，還想去看看那個討厭的小胖在看什麽！或者，沒事情做的話，可以去踢踢球或者去挖挖蚯蚓釣小龍蝦。
但是耀司不帶她去……
席耀司終於將橘子剝完了，掰開一瓤，放入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裏，耐心地問道，“恩！天氣很好！天也很藍！”
“你要是無聊的話，那就吃橘子吧！”
他怎麽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呢？從小就頑皮得不像個女孩子，簡直跟男孩子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連頭發都是短發！
想到這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說道，“記得把頭發留長！”
“恩？為什麽？難道耀司喜歡依依幼稚園那些長頭發的女生嗎？可是耀司不覺得長頭發的女生很好欺負嗎？”
錢依依吃著橘子，嚷嚷道。
忽然，她皺起了眉頭，有些懊惱的樣子。
這個橘子好酸哦……
席耀司瞧見了她不滿蹙眉的神情，忍不住也皺起了眉頭，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橘子不好吃？是不是很酸？”
“沒有！橘子好好吃！依依最喜歡吃橘子了！”她強忍著酸意，咽了咽口水。
“是嗎？”
他狐疑地望著她，卻發現她的表情不對勁。
終於掰了一瓤橘子，放進了自己嘴裏。頓時，感覺到酸得不行！他的眉宇皺得更攏了，將橘子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筒。
“不要吃了！我重新去替你買！”他說著，站了起來。
錢依依連忙抓住了他的衣擺，不讓他走，連連搖頭，“耀司不要走！依依不喜歡吃橘子！其實這個橘子一點都不酸！”
“耀司不要走啦！”她哀求著，一張小嘴癟著。
席耀司轉身，對上了她那張委屈的蘋果臉，隻好坐回了原位。
他專注於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以後不管是什麽事情，不管是什麽東西，依依都不可以對我撒謊！不然的話，我就不喜歡你了！”
錢依依略微有些不滿，其實她還是挺喜歡撒謊的！
比如說嫁禍給別人！明明是自己搞出來的錯，卻說是耀司的錯！這些她都好喜歡哦，怎麽辦啦！
可是她又不想耀司討厭自己！好煩惱哦！
見她不回答，席耀司沉了一張俊臉，拿出了她最害怕的生氣表情，低聲說道，“是不是不答應？不答應的話，那我不喜歡你了！”
應該說來，這招是最管用的啦！
聽到他說“不喜歡你了”，錢依依急了，抓住了他的手，撒嬌地說道，“不要！我答應的！依依答應的！”
“耀司不要不喜歡依依！”
席耀司那張陰沉的臉肅穆地望著她，可是他眼底卻醞釀著賊賊的笑意，“好！那以後不管什麽都不許對我撒謊！”
“好了啦！我答應了啦！”錢依依嘟著嘴巴，嚷嚷地說道。
“說說就算了？說說我也會！我不信！”席耀司故意嗆聲，並不打算就這樣放了她。以後的日子裏，每一天都想要逗逗她。
她急了，伸出了自己的小指，認真堅決地說道，“我們打勾勾！”
“打勾勾……”他猛地愣了一下，有些感慨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太懷念了，他們小時侯，真得太懷念了！
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好！我們打勾勾！”
他說著，同樣伸出了小指。
兩個小指，勾在了一起。像是兩顆心，連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錢依依盯著他們緊緊勾在一起的手指，嘴裏念念有詞，念著那串童謠。
席耀司忽然鬆了手指，轉而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那麽小那麽軟，而他的手，那麽大那麽厚實，將她的小手全部包裹。
“耀司……”她突然小聲喊道。
他擰起眉毛，“恩”了一聲。
又有什麽事情了？她這個頑皮的鬼靈精！八成是沒什麽好事情，隻要她小聲地說話，或者是低下頭支吾不語。
錢依依扭捏地拽著被角，聲音輕到不能再輕，“耀司！就是美美，她給耀司寫了一封信，可是依依把它扔進臭水溝裏了！”
“哦！”他鬆了口氣，嘴角卻揚起。
她好奇地望著他，“耀司不生氣？”
“不生氣！”他簡單明了地回答。
錢依依有些氣餒地低下頭，自顧自地說道，“原來耀司不喜歡信！還好我沒有把信給你……”
席耀司聽到她的呢喃自語，卻是困惑地望著她。她在說什麽呢？她也有給他寫信嗎？什麽時候的事情呢？他怎麽都想不起來？
“你給我寫信了？”他沉聲問道，語氣裏卻有些雀躍。
錢依依歪著腦袋，點了點，“是！她們說……美美她們說，那不是叫信，應該是叫情書！”
扼……情書？
天啊！一個六、七歲的小女生居然已經知道什麽是“情書”了？
他有些無語，卻是無法想象，更是萬分期待。望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問道，“你從哪裏聽來的，寫信怎麽叫情書呢？”
現在他可得好好研究下她的小腦袋，當年都裝著些什麽想法！
“美美她們說，電視劇裏大人們都這樣寫……”她老實坦白地回答，誠懇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他。
席耀司好心情地繼續追問，“看得是哪個電視劇！”
那些沒營養的電視劇，還真是害人不淺！那個時候他堅決不讓她看除了新聞以外的東西，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可是沒想到，學校還是個傳播不良信息的發源地呢。
“看得哪個電視劇……”錢依依認真地回想著，卻發現自己怎麽想也想不起，“依依忘記了！依依想不起！”
他在心裏默默地哀歎了一聲，想起那封從未露麵的情書，又是好奇地問道，“那麽依依的那封信，放在哪裏了？”
突然之間，他好想知道，那個時候，她到底寫了些什麽話給他！這個小丫頭，居然背著他搞了這麽多小玩兒意！
錢依依居然紅了臉，在這個時刻，她也知道“害羞”這兩個字怎麽寫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他，輕輕地說道，“我把它塞在布娃娃裏麵了！就是媽媽給我買的那個布娃娃裏麵了！”
“哦！布娃娃睡在耀司的大床上！”她清楚地仔細地說出具體的位置。
席耀司忽然有些心動，他想去看看那封信裏麵，寫了些什麽。但是又不能離開她，隻好問道，“你在信裏麵寫了些什麽東西？”
“不——告——訴——你——！”她癟著嘴，驕傲地拒絕回答。
他不再強求，心裏麵卻暗暗決定：晚上的時候，等她睡著了。自己再去老房子裏看一下，那個布娃娃還在不在！
“耀司！”錢依依掀開了薄薄的被褥，一雙靈動的大眼望著他。
席耀司看著她那雙閃爍著精光的大眼，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一般說來，這個小丫頭，會對他露出這種獻媚的表情，絕對是沒有好事情。
“你又怎麽了？”
她的事情怎麽多呢！一下這個，一下又是那個！沒完沒了的！
錢依依咬著下唇，討價還價地說道，“耀司，依依那麽乖，今天可以不可以，出去玩玩，就一下下……”
他無力地望著她。
就知道她不會有什麽好事情！原來是躺不住了，想要出去溜達！
但是，醫生說過要十天才能出去！所以——
“不行！”他死硬地吐出兩個字。
“就一下下嘛！”她哀求。
他仍舊死硬地重複那兩個字，“不行！”
“那半下下？”她執著地追問，簡直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席耀司扯了扯嘴角，不想再與她糾纏這個問題裏麵，直截了當地恐嚇道，“錢依依！我要生氣了！”
“……”
她馬上閉了嘴，不敢再開口。
扭頭的刹那，輕到不能再輕地說道，“你不是生氣！耀司好小氣！”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裴煥以及阿Ben一前一後走進了房間。
錢依依聽到開門的聲音，腳步的聲音，心裏麵猜想：又是那兩個奇怪的大叔來了！隨即，閉起了眼睛，假裝睡覺。
席耀司扭頭，瞧見她微微張開的眼瞼，一抹笑容揚起。
裴煥走到病床的另一頭，望了眼正在睡覺的錢依依，卻也發現了她在裝睡。扭頭瞥向席耀司，兩人很有默契地笑著。
他燦燦地開口說道，“耀司！我看再過一個星期，錢依依就可以飛了！”
「你才飛了！」錢依依悶悶地想著。
“哎！耀司！乘著錢依依睡覺了，我們去外麵玩吧？”裴煥對著席耀司說道，其實一雙眼睛興味地盯著錢依依。
「討厭的狗狗大叔！自己一個人不會玩呀！居然還要拉耀司一起去！」她皺起了眉頭，不滿的樣子。
哎呀？這樣居然還不醒？還在裝睡？
裴煥單手捏著下巴，沉聲說道，“耀司！看來錢依依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你就回自己家裏吧！”
什麽什麽？又要回家？不要啦！
錢依依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動作快得嚇人。被子已經被掀翻了，她穿著白色的病服，赤著腳站在了病床上。
指著裴煥大吼，“你閉嘴！不許奇怪的大叔說話！”
然後，焦急地扭頭，望向一旁的席耀司，緊張地問道，“耀司！耀司又要回家！耀司家在哪裏？依依也要去！”
“依依很乖很聽話的，依依絕對不會打擾耀司的爸爸媽媽的！”
“我也要去……”她說了一大堆，到最後聲音裏竟然有些些可憐。
……
裴煥不再說話，他有些好笑地看著錢依依。哎！雖然外表和以前沒有差別，但是果然是個心誌隻有六、七歲的孩子，被人稍稍一騙，就給騙倒了！
他雙手環胸，好後一退，靠在了牆壁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看席總裁怎麽收服這隻鬼靈精！
席耀司抬頭望著站在病床上的錢依依，一張俊臉麵無表情，心裏麵忽然有些好。怎麽會這麽可愛呢？怎麽就能這麽可愛呢？
“乖乖躺下來！”他伸手拍了拍病床，沉聲說道。
她怎麽像隻小猴子？就不能安分一點嗎？居然還說自己很乖很聽話？哎！她要是很乖很聽話，那世界上就沒有不乖不聽話的小朋友了！
錢依依接收到他的眼神，連忙蹲了下來。想想又有些不妥，又在下一秒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萬分委屈。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她有些急了，嚷嚷了起來。
席耀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揚頭望著她的小臉。這張他愛極了的容顏，無數次的回放在他眼底，那麽耀眼。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他鬼使神差地說道，“帶你去！哪裏都帶著你！”
永遠都不會和你分開！
“真的？”錢依依瞪大了眼睛，驚喜地在床上大跳了起來。
病床因為她的跳躍，劇烈晃動起來，仿佛隨時有可能塌掉的可能。可是此刻，他已經不想再阻攔她了，眼底隻有她的笑臉。
反倒是在一旁的裴煥看不下去了，大聲說道，“錢依依小朋友！如果你不想床塌掉的話，你就繼續跳！”
怎麽回事？搞到最後是錢依依收服了席總裁？
真是要死了！
錢依依果然停了動作，扭頭朝裴煥吐了吐舌頭。淘氣完，她回頭望著麵前的席耀司，看著看著驚覺他的帥氣英俊，居然看得癡了。
“看什麽？”他好奇地問道。
她傻呼呼地點頭，“耀司好帥哦！好象耀司變大以後，還要帥哦！”
席耀司有些無語，隻好保持沉默。
錢依依忽然朝他張開了雙臂，滿臉期待地望著他，撒嬌地說道，“耀司抱抱！抱抱！依依要去上廁所！”
“恩！抱抱！”席耀司並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妥，直覺地伸出手，將她抱在了懷裏。
而她，像極了一個樹袋熊，纏在了他身上。
錢依依舉起小手，朝著病房內的獨立衛生間指去，“耀司！依依的目的地——廁所！向前衝！”
裴煥望著抱著錢依依走向廁所的席耀司，簡直可以說是目瞪口呆。他怎麽想也想不到，他們兩個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汗死！變成小孩的錢依依，以及照顧小孩的席耀司！
他急急地扭頭，瞥向身旁從進來到現在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阿Ben，“他們……他們……他……她……”
“裴少爺！你要習慣！”阿Ben板著一張臉，不動聲色地說道。
估計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會有很多這樣的破玻璃場麵！他的少爺，為了錢小姐，一直都是如此奇怪的哎！習慣就好了！
另一頭，席耀司將錢依依抱到了衛生間。
“好了！到了！下來吧！”
他的鼻間，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味道，還夾雜了點點酒精的味道。他給她買了她小時侯最愛用的牛奶香皂，每天在特護的陪伴下擦擦身子。
“好！我下來了！”錢依依點點頭，不再留戀他的懷抱。慢慢地腳放了下來，隨後整個人也從他身上麵躥了下來。
她扭頭看了下抽水馬桶，又是回頭望著他，“耀司！你出去啦！依依要上廁所！”
他愣了下，不再吭聲，沉默地退出了衛生間。
忽然，衛生間裏發出尖叫聲“啊——”
她那殺豬似得淒厲叫聲，惹得在場的三個男人同時皺眉回頭。
一直在衛生間外等候的席耀司，在第一時刻衝了進去。卻看見她站在輿洗台前，看著鏡子發呆，而她的叫聲還在繼續。
“啊——”
席耀司走到她身邊，一把扳過她的身體，焦急地問道，“怎麽了？頭又痛了？還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耀司！我見到鬼了！”她淚花閃爍，害怕地說道。
裴煥和阿Ben已經走到了衛生間門口，好奇地望著她。裴煥聽到她的話，忍不住問道，“拜托！你有靈異功能！”
居然還見到鬼！
席耀司扭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裴煥收到了他的注目，連忙停了話，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哪裏見到鬼了！根本就沒有鬼！”他將她摟進懷裏，耐心地安撫著這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錢依依連連搖頭，忽然從他懷裏掙脫，將他拖到鏡子前。伸手指著鏡子裏，那個女人的身影喊道，“有鬼！”
席耀司悶了。
他該怎麽說？告訴她，那個不是鬼！隻是她自己嗎？天！
裴煥看到這一切，又忍不住插嘴了，直接坦白地嚷嚷，“那個就是你啦！錢依依！那個就是你！”
這種事情又瞞不住，總不可能讓她一輩子不照鏡子吧？
“是我？怎麽是我啦！那個是鬼啦！不是我！”錢依依皺著一張小臉，因為搞不清楚狀況，她焦急地快要哭出來了。
“耀司！依依變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