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從來沒忘記
所有人的視線，全部停留在那抹瘦小的人兒身上。雖然那一頭短發還有這一身打扮，比較偏向於男生。但是卻可以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女孩子！
沒有相機！沒有記者的工作證！什麽都沒有！
那麽她是誰？居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開口問了所有人都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
錢依依有些懶散地倚靠著大門，靜靜地注視著冷酷的男人。其他人的視線，其他人的好奇，其他人的困惑，她全然不顧。
隻是淡淡地望著他，仿佛這短短三天，七十二個小時的分離已經是一段漫長的時間。
靈動的大眼，微微眯起。
她的眼底，盤旋起某種深邃的情愫。但是，卻是不容人察覺。
忽然，張大了眼睛。筆直的目光，掃射向正在同自己對視的男人。扯起一抹笑容，這份笑容裏帶著明顯的挑釁。
“席耀司導演果然是大手筆！耗資幾個億的大片，真得說放棄就要放棄了嗎？”她又是開口，聲音一如之前那般嘹亮。
眾人聽到她的話，心裏裝著滿滿的疑問，議論聲漸漸散開了。
“到底怎麽回事？席耀司導演真得要停拍嗎？”一名男記者推了下眼鏡，小聲地說道。
身旁另一家雜誌的記者同樣不敢提高音量，壓低了聲音接話，“是啊！真是奇怪死了！這麽大的投資，說停拍就停拍！”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難道和Mars搞內哄？”
“不可能的吧！”
頓時，原本細碎的嘈雜聲慢慢擴張。
眾人同時將目光收回，定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席耀司身上。這位大導演本身就如同一個謎一樣，讓人充滿了期待。
席耀司抿著薄薄的唇，始終沒有動靜。他的視線，一直定在那抹身影，瞬間都沒有離開過。而他眼底，正醞釀起某種讓人無法察覺到的色彩。
終於，他有了動作。
慢慢地轉過身，邁開了腳步，走下了主席台。
幾乎是朝著某人的方向，筆直地走過去。甚至都不顧及在場還有那麽多的記者傳媒，而他的眼中，隻有她的存在。
錢依依鎮靜地望著他，瞧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突然之間感覺心跳有些迅速。
“撲通——撲通——”，那樣炙烈。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麵前。
那張冷酷的俊容，看不出多少情緒。但是錢依依卻清楚地瞧見了他眼眸深處，收斂得怒氣以及骸人火焰。
像是炸藥隨時要爆炸一般，隻差有人點燃導火線。
她定了定心神，揚眉，又是微笑地問道，“怎麽？席耀司導演為什麽不正麵回答問題呢？難道真得要放棄，選擇停拍嗎？”
“那麽我就替在場所有的記者同誌們，問一問席大導演，這裏麵是什麽原因呢？”
她說完，笑容蕩在唇角。
在場有人抽氣，卻在下一秒，所有的人又是屏住呼吸，等待著某位關鍵人物的開口。
席耀司並不將周遭的人當一回事，他的世界裏，原本沒有一個人存在。但是隻要她出現，那麽就隻剩下她的存在。其他的人，統統都和空氣一樣。
突然，他扯起一抹陰森的笑容。
底沉的男聲，卻是如此清晰地響起，“因為——”
眾人提著一顆心，誰也不敢吭聲，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而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此刻看來是如此蠱惑人心。
“因為我要結婚！”他說完，嘴角的笑容更是冷酷。
“哇——”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大叫了起來。
寰球最炙熱大導演席耀司居然要結婚？這個消息真是太震驚了！
遠在德國的席京財團，甚至都沒有傳出一點點消息。但是現在，席耀司本人居然在台北公眾承認了？
這，絕對是奇跡！
眾人紛紛邁開了腳步，手中的照相機又開始不停得猛拍。他們擁擠著想要圍堵這位大人物，拿到第一手資料，這絕對是明日的頭條新聞！
阿Ben已經帶著數十名黑衣手下，身手迅猛地保護在席耀司身邊。
一行人，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冷冷地望著記者們。一個個麵無表情的樣子，頓時嚇到了激動的記者們，將他們阻攔在外。
“席先生！請談談結婚的事情吧！”
“不知道席先生的另一半，是哪位豪門千金呢？”
“現在席先生停拍《神偷》大片，是不是要回德國準備婚事呢？”
記者的叫囂聲，讓錢依依回過神來。他的話，的確是讓自己心中一驚，眯起靈動的眼睛，犀利地望著他。
“你想怎麽樣！”她輕聲地問道。
席耀司微微俯下身，盯著她的容顏，同樣輕聲地說道，“我想把你囚.禁起來！這樣我才會比較安心！”
是的！把她囚.禁在自己的世界裏吧！
“你瘋了！”錢依依輕呼出聲。
席耀司突然低頭吻上了她的唇，“我早就為你瘋了！”
瘋了好多年了！從遇見她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為她瘋狂！
雖然他背對著眾人，眾人並不知道此刻兩人在做些什麽。但是從他的動作來看，心裏卻是有所感覺！這位大導演，居然在吻那個打扮得像男生一樣的女孩子！
隻是，眾人沒有看見的是，他的眼底，那一片深邃的溫柔，隻給予她。
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就這樣吻了她？
錢依依感覺自己的臉上的溫度高得嚇人，快要燒起來了，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適時地收了這個吻。
“你真不要臉！”她有些惱怒，但是在這裏又不好破口大罵。
席耀司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籠罩，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份清香，斜著目光瞥了眼身後那群像狼一樣的記者。
突然，他低聲說道，“跟我走！”
話剛說完，他的大手就想要牽過她的手，沒有任何遲疑。
錢依依急忙躲避，不想被他碰觸，“別碰我！我還是那句話，你不知道我的身體很貴的嗎？而且我不屑於你的錢！OK？”
小時候的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人討厭！
席耀司卻一反堅決的態度，果然停下了動作。卻是低聲吼道，“如果你不想讓自己的臉，出現在明天各大報紙的頭版，那麽就繼續！”
“你！”她懊惱地蹙了眉頭，不敢相信他居然威脅她！
席耀司低頭望著她，見她將頭扭向別處，卻是一臉倔強的樣子。而他的嘴角，不經意間揚起，顯示著此刻愉悅的心情。
他的手，將她的手緊握。
記者們眼見他要離去，又是將手中的話筒遞進。即便是被保鏢們阻攔，也奮力地伸長了手臂，爭先恐後地嚷嚷著。
“席先生！席先生請等一等！關於《神偷》大片，是否還會繼續呢？”
“這次突然宣布要結婚，是不是席先生心目中早就有人選的呢？”
“席先生請談談！席先生！”
大廳的門，之前被某位突然出現的女人，開了其中一扇。現下，他的屬下急忙走到門前，將另一扇門也打開了。
敞開的大門，聚光的燈，投射在兩人身上。
席耀司停了停腳步，扭過頭，英俊的側臉，像是終年化不開的迷霧。
而他懷裏的神秘女人，戴著棒球帽，穿著白色格子襯衣。由於壓低了帽簷的緣故，讓人無法清楚的瞧清楚她的容貌。
眾人之前的印象，對她也隻是好奇。
現在，就完全是震驚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子，和席大導演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
剛才席大導演說要自己要結婚，難道，難道就是跟他懷中的女孩子嗎？
閃光燈“哢嚓哢嚓——”地猛拍，兩人的身影閃爍著此起彼伏的璀璨光芒。而他們的容顏，在此刻竟然讓人感覺同樣惑人。
最後的驚鴻一瞥，相機的聚光燈停留在那個瞬間。
席耀司摟著懷裏的神秘女人，而那個女人隻露出小半張蘋果般紅潤的臉，卻是讓人察覺不出她的情緒，隻剩下詭異……
隨即，兩人消失在大廳裏。
酒店頂樓的豪華套房。
席耀司牽著她的手，不，準確地說是抓著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拖進了套房裏。但是，動作雖然看上去粗魯，卻是一點都沒有用力道。
門被人反上關上，房間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錢依依奮力甩開了他的手，連忙朝身後跳了一大步。
眯著眼眸望著身前不動聲色的男人，此刻，他的俊臉瞧不出是喜是怒，讓人更加提了一顆心，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你看著我做什麽！”她忍不住嗆聲問道。
席耀司站在原地，並沒有接下來的動作，更不打算對她來個突然襲擊。隻是目光深邃，仿佛是要將她看個仔細。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消失三天後的麵對麵？
錢依依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毛，癟著嘴，狐疑地睨著他，“喂！你到底在看什麽！你看我要收費的！”
他卻仍是不說話，隻是依舊深沉的目光注視著她。
“神經病！”錢依依罵出聲來，一張蘋果臉更加紅潤了。
席耀司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大步走到她麵前，雙手捧起她的臉。乘著她發愣的時候，輕輕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蜻蜓點水一般，那麽輕的吻。
錢依依的臉色微變，心裏對他的吻並沒有感覺厭惡。隻是他霸道的舉動，讓自己感覺到不悅。
沒有人可以束縛她！沒有一個人！
忽然，她恢複了之前的調調。雙手纏著他的頸項，曖昧地問道，“怎麽？席大導演這麽急將我拖了進來，是想做什麽呢？”
誰知道他想做什麽！小時候就這麽要死不活的！
沒想到長大以後居然還是這麽要死不活的！
“我沒開玩笑！你的決定呢？”他低下頭，望著眼前的人兒，說著讓人困惑的話。
錢依依的笑容瞬間恍惚，卻在下一秒變得更加妖嬈，呢喃地問道，“席大導演，你在說什麽呢？什麽我的決定呢？”
“結婚！”他沒有猶豫地吐出這兩個字。
她輕佻地問道，“什麽結婚？我和你？”
“是！”這次隻有一個字了。
她心中頓時一驚，對上他那雙鷹眸，仔細地瞧著。他的眼底，隻有堅決與認真，這個冷酷的男人，真得是想和她結婚！
錢依依的腦子突然回想起從前，有些些出神。
她的語氣變得有些動容，淡淡地問道，“你是想兌現小時候的諾言嗎？沒必要！我都忘記了！況且你現在這麽高高在上，我可配不起你！”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配得上我！”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裏，同樣恬淡的語氣。
……
他的氣息，將她包圍，有些無法呼吸的感覺。
錢依依閉上眼睛，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忽然感到一絲挫敗以及軟弱。但是她的腦海裏，迅速浮現在意大利的一切。
那張紙條上的字跡，如此清晰地浮現。
「你想要的七彩琉璃，在席光祖最寵愛的兒子手裏。」
不行！她一定要拿到七彩琉璃！隻有拿到它，她才能接近那個人！如果嫁給他，是唯一的選擇，那麽她就隻好豁出去了！
可是她如果現在突然答應，他一定會懷疑！
所以現在隻好，繼續欲擒故縱！
錢依依想著，直覺地伸手推開了他的懷抱，怒言相對，靈動的大眼裏噴射出火花，“你現在給我聽好了！我告訴你！我不會嫁給你的！”
“就算是你給我太陽給我星星，或者億萬家財，或者是你那個爛島，我都不會嫁給你！”
她抬頭，目光直接地迎上他，沒有一絲一毫地膽怯。
席耀司聽到她的話，立即沉了一張臉。一個大步跨到她身邊，就想將她往自己懷裏拖。
她掙紮著，做著似有若無的抵抗。
“別碰我！聽到沒有？席耀司！”她大喊出聲，那樣憤怒的反抗著，好似要和他撇清徹底的關係！
席耀司皺起了那兩道劍眉，在兩人拉扯之際，抬手朝她的頸項輕輕揮去。
“唔——”她悶哼一聲，眼前一黑，朝後倒去。
閉眼的刹那，嘴角卻在瞬間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隨即，整個人陷入黑暗之中，沒有了知覺。
席耀司伸出手，乘她快要倒下之時，急忙將她拉向自己。
有力的臂腕，就這樣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
低頭，看著她那張蘋果臉。
嘴裏年了一聲她的名字，“依依……”
而他的萬千思緒，此刻飛旋至許多年前。任由時光變遷，一如他記憶中的樣子，她可知道，改變得隻是容顏。
心，從未改變。
臨近下午四點，台北一家幼稚園外。
等候著前來接孩子的家長。年輕的媽媽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孩子就是她們所擁有的寶貝。
穿著幼稚園小圓領校服的女孩子活奔亂跳地跑了出來，一雙大眼睛骨碌骨碌地打著轉。可愛的蘋果臉，紅撲撲的。
“媽媽！依依今天好乖，有將飯飯吃完噢！”小女孩高興地笑著，一副想要得到誇獎的樣子。
年輕的媽媽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牽起她的小手，“依依真乖！媽媽就知道依依最乖了呢！”
兩人不急不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從幼稚園到她們所居住的小區並不遠，隻隔了兩條街，穿過一個紅綠燈。
“那媽媽有什麽獎勵嗎？”小女孩扭頭，天真地問道。
女人扭頭，逗趣地說道，“那這樣吧，獎勵依依今天也把飯飯吃完好不好？”
“哼！媽媽耍賴！依依不喜歡吃飯！”小女孩撅著唇，搖晃著她的手。
忽然，又是興奮地睜大了眼睛，“媽媽！爸爸今天回來嗎？爸爸答應過依依，爸爸說今天依依生日，會回來陪依依的呢！”
“依依！爸爸剛才給媽媽打電話了呢！爸爸太忙了，不過爸爸有給依依寄禮物噢！一件好漂亮的裙子！”女人有些愛憐地輕輕歎息。
小女孩點了點頭，悶悶地“哦”了一聲。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慢慢地走在通往小區的巷子裏。
忽然，在一處昏暗無人的弄堂裏傳出有人痛苦的呻吟聲。非常細微的聲音，如果不是聽覺靈敏，根本就不會聽見。
小女孩動了動耳朵，直覺地扭頭，停下步子，“媽媽！那裏有人！”
“哪裏？”女人半彎下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突然驚呼出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狹窄的小弄堂裏，一個渾身髒西西的小男孩被打得渾身是血，他躺在那裏奄奄一息的模樣。
小女孩卻一點都不害怕，掙拖了女人的手，朝著弄堂裏大步地跑去。
“依依！不可以！”女人急了，追著她跑了進去。
小女孩卻沒有理會身後的女人，一臉的天真。她奔到受傷的小男孩身邊，半蹲下小小的身子，根本就沒有一點點懼怕。
聲音十分稚氣，問道，“喂！你叫什麽名字？”
“席耀司……”渾身是血的男孩，眯著眼睛。昏迷過去的瞬間，直覺地開口回答。
他看到了天使了嗎？
“耀司……”呢喃地念了一遍。
小女孩並不知道這是他的名字，指著已經昏迷的男孩，扭頭對著已經奔到她身邊的女人說道，“媽媽！依依的生日禮物，這個！”
“耀司……”大床上昏睡的錢依依，忽然皺起了秀眉，輕輕地喊了一聲。
聲音裏有些急促，有些緊張，還帶著些顫抖。
席耀司一直佇立在床沿，沉默不語。
套房裏落地的窗簾被全部拉攏，黑暗的房間，沒有一點點光亮。像極了那個黑暗陰森的小弄堂，但是此刻他們互換了位置。
現在昏迷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席耀司低頭望著她，忽然露出了笑容，眼眸裏滿滿都是深情，輕輕地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
而他，更是從來也沒有忘記過她！
房間內，寂靜如同無人，除了某人沉穩平緩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