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偽裝離去
錢依依無所謂地聳聳肩，伸出手胡亂地擦試過臉頰。
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手，指間已經殘留自己的鮮血，一片殷紅，口腔裏頓時也彌漫血腥的味道。
瞥向別處，隨口輕輕地說道，“沒什麽！反正我也不是靠臉賺錢的！”
席耀司抿著唇，冷冷地盯著她，但是雙手卻在瞬間握緊成拳頭。
俊臉凝聚起陰霾，他眼底的深沉昭示著自己此刻內心的陰雲密布。可以預見，接下來會有怎樣的一場暴風雨。
“恩？這樣吧！看在我救了女主角的份上，怎麽著也得補償我一筆費用吧？”錢依依扭過頭望向他，賊西西地笑道。
“我想想噢！一千萬呀？”
她說完，一臉認真地盯著他，見他不言不語，繼續說道，“哎呀！抱歉！太多了！那麽五百萬吧？”
她“嘿嘿”地笑著，“我的命還沒那麽值錢！那就少一半吧！”
席耀司沒有理會她輕佻的口氣，對著身後喊了一聲，“阿Ben！”
“是！少爺！”阿Ben聽到自己主子的呼喊，急忙走到他身邊，恭敬地低下頭。
“帶安卉小姐下去檢查下，有沒有受傷！”他的語氣冰冷，瞧不出一點點關心的意思，隻是冷漠得對待的員工。
阿Ben點了點頭，朝安卉說道，“安小姐，請跟我來！”
這時，杵在原地愣住的助理連忙奔了過來，扶著安卉走進了休息間。
阿Ben跟隨在她們身後，一同進了休息間。
待他們走後，席耀司才伸出手，一把牽過她的手，走進了另一間專用休息間。
兩人的身影在門關上的刹那，消失不見。
一向多嘴的Mars，這次卻保持著沉默，沒有開口說上半句話。
他收回視線扭過頭，瞧見了眾人好奇的目光，隻是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無奈地笑著。
休息間內，席耀司拿著酒精棉花，正在給她的傷口消毒。其實隻是被飛落的石塊蹭到了臉頰，一道小而狹長的傷口，並不礙事。
破天荒，錢依依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望著他。
突然，她開口了，“我們扯平了！小時候我用石頭砸過你，現在基於你的原因，我的臉上也劃了道口子！”
“你……”席耀司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她居然會說這話。
眯起眼眸，心裏突然有些悶悶的，沉聲問道，“你不會就因為這個，才衝過去救她的？”
她沒有說話，卻也不再看著他，低下頭，表示默認了。
席耀司有些咬牙切齒起來，真是恨不得將她掐死。銳利的眸子盯著她，眼底蒙上昏暗，看了好半晌時間。
“我從來都沒有記恨！”說完，他手中的動作繼續。
鑷子夾著酒精棉花，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那道傷口。盯著她紅通通的臉，一時間想起了她小時候倔強的樣子，還是如此。
處理完傷口，他將鑷子放回玻璃杯裏，又是將玻璃杯隨意地放在櫃子上。
圓形的皮麵旋轉椅，兩個人安靜地麵對麵坐著。
席耀司忽然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雙手輕輕地捧著她的小臉，感慨地說道，“記得那個時候，我們拿兩個小板凳，坐著看……”
話沒說完，她開口了，語氣裏透露一絲堅決，陰狠地說道，“我記恨！”
席耀司愣住了，錯愕地望著她，呢喃地重複著她的話，“我記恨？記恨？”瞬間，捧著她小臉的雙手用起力來。
“當時情況緊急！甚至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狀況！那個時候……”他急於解釋，變得慌張起來。
仔細想一想，那個時候他十歲，而她隻有七歲。
錢依依揚起手，想也不想，使勁地拍開了他的手。眼睛裏閃著不知明的情緒，平靜地望著他，頓時讓人感覺生疏與冷漠。
“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全都忘記了！”她的語氣裏，卻閃過受傷。
席耀司不再繼續說下去，隻是堅決地盯著她，目光望盡她的眼底，“不管你怎麽想！片子拍完以後，我就要帶你走！”
她沉默不語，眼神裏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這個時候，休息間的門被人輕輕地敲了兩下。
門外，Mars爽朗地聲音在敲門聲之後響起，“席大導演！記者發布會的時間要到了噢！我們要趕往會場了！”
席耀司回過頭，望著身前的人兒，厲聲喝道，“乖乖呆在我身邊！知道嗎？”
“不知道！”她故意嗆聲。
他卻笑了，帶著些寵膩，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了！我們走吧！”
說完，站起身來。起身的瞬間，習慣性地牽過她的手，仿佛這個動作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沒有一點點的猶豫。
錢依依抬起頭，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忽然間有些悸動。
眼瞼低垂，再抬頭時，已經見不到方才的那份朦朧之色。
門被打開了，開門的瞬間，瞧見了Mars嬉笑的臉。
席耀司已經恢複了冷酷的俊容，一如之前的調子，讓人搞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可是他的手，被人用力地甩開了。
紅色的勞斯萊斯以及銀灰色的福特，兩輛豪華轎車一前一後地抵達新聞發布會的會場。車子尚未停穩，已經守侯了很久的粉絲爭先恐後簇擁而來。
“啊啊啊——天啊——”
“耀司少爺！我們愛你！耀司少爺！我們永遠支持你！”
“Mars！Mars！Mars！”
“……”
人潮鼎沸，熱情的粉絲將兩輛車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那些未被要求進入發布會，小報紙小雜誌的記者們，也同樣激烈地競爭著，想要找個絕佳的位置，在瞬間捕捉兩位巨星的風采。
大廈內，數十名黑衣保鏢衝了出來。
他們大步地奔向那兩輛車，奮力地撥開人群，終於開出一條道來。
阿Ben先走下勞斯萊斯，接著打開了後車座的車門。
車門剛打開，就聽到身後粉絲狂亂而且興奮的叫喊呐喊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低頭沉聲說道，“少爺！小心人群！”
席耀司“恩”了一聲，身子朝前傾了下，卻在瞬間停住了動作。
扭頭，銳利的眼眸盯著一臉平靜的錢依依，卻對著身後的阿Ben厲聲喝道，“阿Ben！一會兒你陪在她身邊，一步也不許離開！”
“是！少爺！”阿Ben連忙回聲。
似乎是不放心，接著吼道，“阿Ben！對待她，要向對待我一樣！”
錢依依的心“咯噔”了一下，臉上卻仍然平靜無波。
阿Ben瞬間皺起眉頭，聽到這番話，明白自己的主子已將這位錢依依小姐當作自己的伴侶，那麽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自己的女主！
凝重了神色，恭敬地對著車內的一對主子說道，“是！少爺！”
“哇——Mars！——”
“好帥！天！我真得見到Mars本人了嗎？”
四周的叫嚷聲又是炸開了鍋，人群瞬間又變得躥動起來。尖叫聲夾雜著保鏢們的叱責聲，一下又一下接連著響起。
Mars朝著眾人露出迷人的微笑，走到勞斯萊斯車前，不動聲色地說道，“席導演！可以下車了！再不下車，我怕一會兒場麵控製不了！”
席耀司沉默著跨出車子，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車內的錢依依一眼。
有人感歎地“哎”了一聲，顯然是受不了這種黏糊的畫麵。
真是癡情男！守身如玉！
突然，人群的叫囂聲更加沸騰，居然非常一致地喊起了口號，“耀司少爺！我們愛你！耀司少爺！我們支持你！耀司少爺……”
席耀司冷酷的俊容，沒有因此撼動半分。
“你的魅力真是大！我已經靠邊站了！”Mars有些無聊地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
“耀司少爺！我們愛你！耀司少爺！我們永遠支持你！”
“Mars！——Mars！——”
眾人的呐喊聲，並沒有褪去。相反還有越來越膨脹的趨勢，隨著席耀司與Mars兩人瀟灑身影的閃現，更是揚起一波又一波熱浪。男人卻是依舊冷酷異常，他鬼斧神工一般的英俊臉龐，並沒有任何的情緒展現，全程是一張冰山臉。隻是粉絲們卻沒有因此而退卻，依舊狂熱呐喊著。
直到兩人走進大廈，消失在深褐色的玻璃旋轉門那頭，叫囂聲仍然沒有停止。
停靠的勞斯萊斯車內，車門從方才起就一直半敞著。
坐在車子裏保持著沉默的錢依依，鎮靜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眼底瞬間閃爍起那絲淡淡的眷戀，以及難以割舍的情緒。
閉眼，深呼吸，再睜開眼睛時，不複存在。
錢依依堅決地轉過身，伸手想要打開自己身旁的車門。
“錢小姐！”阿Ben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繞過車身，在她之前，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抬頭看向來人，露出那抹調皮璀璨的笑容，打哈哈地說道，“光頭大叔！你對我真好！替我開車門？不過我沒小費的！”
阿Ben沉默，隻是臉部表情有些僵硬。
錢依依跨出車子，轉過身，望向大廈的進口，語帶雙關地說道，“光頭大叔！這裏人這麽多，我們會不會走散？”
阿Ben仍舊不吭聲，隻是他的神情更為凝重了。
她輕笑出聲，對於他的反應感到有趣，“好了！我這個貼身助理得跟在大導演身邊呢，要不然又要扣我的錢！”
說完，她眨眨眼睛，一臉無辜。
兩人隨即繞過擁擠的人群，從側門進入了大廈。
大廈三樓，記者發布會的會場。
錢依依前腳走進高級的大廳，瞧見滿廳黑鴉鴉的人群。四周的嘈雜聲太過熱烈，她的視線掃過眾人，盤算著一會兒該怎麽脫身。
餘光瞥向身旁的人，嘴角揚起一個奸詐的笑容。
此時，記者發布會已經開始了。
席耀司、Mars以及安卉紛紛從另一端的通道裏走了出來，照相機一陣狂拍，現場“唰唰唰——”全是按快門的聲音。
記者們踴躍地提著各個問題，Mars熱情地談笑，安卉偶爾羞澀地回應。
自始至終，席耀司皆是緘默不語。
錢依依望著他，目光與他不斷糾纏著，忽然張開嘴，一個字一個字，無聲地說道，“我——要——上——廁——所——”
席耀司的眼眸瞬間一緊，閃光燈交織著他那份陰霾。
最終，目光轉向她身旁的阿Ben，瞬間有了動作，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
錢依依走到三樓的樓道裏，球鞋踩在地麵，隻是發出微微的聲響，耳邊可以清楚地聽見身後大廳裏傳出的熱烈嘈雜聲。
隨著腳步漸漸遠離，他的氣息，終於不再盤旋在她身邊。
她的身後，阿Ben緊緊地跟隨著。
“光頭大叔！人家要去上廁所！大叔也去跟我一起上廁所嗎？當然啦！我是不介意的啦！但是其他女士介意不介意，我就不知道噢！”
錢依依說著，扭過頭來，誠懇的目光望著他，靈動的大眼眨了數下。
卷而長的眼睫毛，卻恰當好處的將她眼底閃爍的那份陰鬱掩去。
“錢小姐！我在外麵等你！”阿Ben僵著一張臉，目光鎮定，死板地吐出一串話來。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狀似無辜的模樣，“那就勞煩光頭大叔啦！我估計要磨蹭好一會兒呢！你可別等我等得不耐煩！”
阿Ben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神情卻是更為堅定。
錢依依朝著他輕輕一笑，笑容卻是虛無起來。伸手打開了洗手間的門，隨即，整個人走了進去。
轉身關門的刹那，不忘朝他吐下舌頭。
洗手間內，隻有一位歐巴桑在打掃衛生。她戴著口罩工作帽，認真地擦著鏡子。一旁的推車裏擺滿了衛生器具，消毒藥水卷筒紙等等。
“小姐！”歐巴桑瞧見來人，揚起敦厚的笑容。
錢依依也朝她微笑，輕輕地說道，“辛苦了呢！打掃很累人的！”
說話的同時，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起眼前的婦人。瞧見她的身形與自己差不多，腦子裏忽然萌生一個想法，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朝前慢慢地走去，假裝照了下鏡子。忽然，拿出準備好的噴霧。
對著那位歐巴桑的臉輕輕地噴了兩下，瞬間婦人悶哼了一聲，朝著身後倒去。卻在倒地的瞬間，被她一把扶住。
唇角，一抹詭異的笑容。
十分鍾以後。
洗手間的門開了，戴著口罩工作帽的歐巴桑推著推車走了出來。雖然蒙著大半張臉，但是卻可以清楚地瞧見額頭以及眼角的皺紋。
甚至連她露出的脖子以及雙手，都是粗糙的布滿絲絲皺紋的。
阿Ben有些狐疑盯著出來的歐巴桑，皺起眉頭，開口想說些什麽。但是又找不出任何不對勁，心裏麵卻有些困惑。
最終，隻是合上了嘴。
歐巴桑像是往常一般推著推車朝前走去，走過了拐角。
她抬起頭，口罩上的那雙眼睛，卻閃爍著靈動皎潔的光芒，聰穎肆意傾瀉。
錢依依推著推車，來到了一間無人的換衣間。
她扭頭機警地掃視了一圈，可以確定這間換衣間是男用。因為眼前掛著的衣服，都是男人的工作服，還有工作帽。
“真是天祝我也！”嘴裏念念有詞，撕下那些偽裝，迅速地摘下那頂歐巴桑的帽子，緊接著將門反鎖。
沒過幾分鍾，穿著深藍色製服的“男生”走了出來。
雖然個子看上去的確是有些營養不良，但是從背影來看，還真是個男生的樣子。伸手壓低了帽沿，將自己那張小臉掩蓋掉。
開門的一刹那，探出頭張望了下左右。確信並沒有人，這才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換衣間。
三樓的大廳。
人剛剛走近點點，離大廳尚有十幾米距離。嘈雜的叫嚷聲，卻從緊閉的大門那點縫隙裏幽幽地傳遞出來，在樓道裏回響。
錢依依沒有遲疑地朝前走去，前方的轉彎就是電梯。
但是走到高級廳的大門口，突然停下了腳步。
如果說這是身不由已，也許沒人會相信。可是她的身體，在這個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本能地停了下來，想著某件事似乎未完成。
“……”
心跳聲，撲通撲通。
伸手將大廳的門推開了一條小縫隙，足夠讓自己探詢到裏麵的人。
錢依依呆呆地站在門口，目光不偏不倚地停留在那張冷酷的俊容上。有些些慌亂，有些些緊張，什麽東西，慢慢地爬滿了心頭。
她的目光在此刻變得迷朦起來，隻是瞬間，心底有個聲音無聲響起。
「耀司！再見！」
語氣裏的堅決，一如很多年以前，她撅著唇說，“耀司！我們不說再見！”
大廳裏，人潮依舊躥動，沒有停歇。
“Mars先生！談談這次出演該片的想法吧？”
“席耀司導演是位非常優秀的導演，當然，我之前就已經和他合作過……”
身邊的嚷嚷聲，全聽不見了。
一直沉默的席耀司似乎是感受到那份炙熱的注視，深邃的眼眸似有若無地掃過黑鴉鴉的人群，茫然地找尋著那份目光。
視線觸及到大門的方向，卻見門輕輕地晃動了下。
瞬間，不再有動靜。
應該之前，有人出去了。而且，強烈的預感，剛才一定有人注視他！
席耀司波瀾不興的俊容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卻是緊皺起眉頭，有些懊惱的樣子。
心中忍不住低咒：該死！為什麽阿Ben還沒帶人回來！錢依依！你最好不要給我玩什麽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