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賭上一次
“盼兒……求你別問了……求你了……”陸小語哀怨地閉上了眼睛，到了現在，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在某個時候已經完全無法受她控製。什麽時候開始的事情？她竟然已經記不起了！
伊盼兒隻好擁抱住了無助的她，微微點頭，歎息又感慨地說道，“好！我不問！可是小語，你要明白，他和你完全是兩條道上的人！”
“我們是白道，而他是黑道。”
“黑白從來是兩立，這是多少年來也無法打破的潛在規律。”
“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如果你真得放不下他，而他又沒有我想象中那麽糟糕！那麽……放手去搏吧……”伊盼兒說著，鬆開了她的擁抱。
她低下頭，看見了陸小語淚水縱橫的臉龐。伸出手，輕輕地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一如很多年前，她們初初見麵的時候，她對自己展開一抹溫柔的笑容。
她的怪戾，曾讓無數人近而遠之。而惟有她，是留在自己身邊的好友。
這一份難得的感情，她萬分珍惜。
而在這個世界上，種族、性別、更或者其他都不是所緊要的原因。重要的是，那一對人是否真得相愛。如果是，又有何不可？又有什麽是不行的？
伊盼兒突然笑出了聲，打哈哈道，“小語！第一次見你哭，哭起來真得好醜！”
“盼兒……”陸小語也被她的話給逗笑了，眼淚逼回了眼眶之中。
伊盼兒輕撫著她的臉頰，臉上一抹向往的神情，有些輕渺卻更有些凝重，“小語，不要想太多，如果你的心不由自主。我是你的後盾！”
“盼兒……”她呢喃喊了一聲，忍不住緊緊擁抱住她。
臥室內，拉著深色係的窗簾。
清晨，被一通電話吵醒。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不斷振動，機身在玻璃櫃麵打著旋轉。叫囂了好長時間，終於有人伸出了手去接電話。
當然了，這個人不可能會是伊盼兒。
因為伊盼兒可是十足十的愛好睡眠者，如果她沒有睡好，脾氣就會變得極度得暴躁以及惡劣。之後的一整天就像個瘋子一樣，簡直無法想象。
陸小語的睡眠最近一向很淺，她在手機振動的第一時刻就醒了。惺忪地睜開了眼，習慣性地伸手摸去。拿著手機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朦朧之中，瞧見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唐世風”這三個字。
她單手捂著額頭，從床上起身下了地。一旁的伊盼兒十分不甘願地“恩”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翻了個身又是繼續沉沉入睡。
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客廳裏，另一隻手也隨即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傳來唐世風和煦如春風的男聲，讓她沒由來一陣安心以及放鬆。他似乎極為暢懷，沉聲說道，“小語！早上好！有沒有打擾你睡覺？”
“沒……”她揚起嘴角，坐在了沙發上。
“猜猜我現在在哪裏？”他又是問道。
陸小語坐在了沙發上，輕笑著說道，“兩個月時間不見的唐大少爺，我怎麽會知道你在哪裏呢？我又不是你的蛔蟲！”
掐指一算，竟然也有兩個月時間了。
仔細想想最後一次見麵，似乎是和表哥還有盼兒一起吃飯。之後，隻是偶爾他會打來一通電話，她從不會問起他的去向，而他也總是不說。沒想到這一次，他會打電話來這樣問。
她猜想，他一定不在台北了。
“嗬嗬！”唐世風在電話那頭沉沉地笑，又是輕聲說道，“我在地中海，這裏很美，讓我感覺很舒服。午後的天空，好藍，像你的眼睛一樣美麗！”
原來是去了西班牙！
陸小語受不了地笑道，“好了！我拜托你別肉麻了！天空還像我的眼睛？別搞笑了！”
“你好嗎？他對你好嗎？”唐世風忽然跳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可是語氣裏那份隱藏的擔憂卻顯而易見。那份沉穩的男聲，卻突然之間，溫暖人心。
陸小語閉上了眼睛，想象著那片藍得清澈的天空，悶聲說道，“今天我飛西班牙，你來接我嗎？”
“陸小姐，請你別開玩笑！”他驚訝不已，隻是那份擔憂更甚了。
“沒開玩笑，我想來看看美麗得像我的眼睛一樣的……天空……”陸小語難得調侃，卻是十分認真，“來接我嗎？你如果太忙了，那我就一個人逛逛！”
“來！你一句話，我怎麽不來！”
“我去訂票，如果可以，今天的班機！”
“好！”
掛斷電話，陸小語的身後突然響起另一個有些暴躁的女聲，“小語！你要去哪裏嘛？一大早的，打電話聊得那麽熱火朝天的！”
她微微錯愕，扭頭瞧見了伊盼兒揉著眼睛站在門口，長卷發充滿了女人味，卻有種慵懶的感覺。她搖了搖手中的手機，解釋道，“是世風！”
“哦！我都快把他給忘了呢！原來是他！”伊盼兒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她身邊，整個人一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橫躺下來。
“你回房再睡會兒吧！我今天飛西班牙！”陸小語站起身來，準備上網訂票，然後收拾行李。
“哦！”伊盼兒迷糊地“哦”了一聲，停頓了數秒鍾，一下子炸開了。她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驚訝地問道，“小語！你怎麽突然去西班牙？你去幹嗎呀？”
怎麽回事嘛！最近怎麽都愛去旅遊？
依依那個丫頭也真是的，沒頭沒腦一個人就去寰球旅行了。到現在，惹得她急死了。
哎！難道感情受傷，就要去旅行嗎？
……
陸小語洗梳完畢之後，直接上網訂票，很湊巧，下午五點二十分的時候恰巧有一班班機飛往西班牙地中海。順利地訂到了飛機票，她又是急忙拿起包包準備回家轉而去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有什麽行李，不過是隨便帶了幾件衣服。
旅行，不管去哪裏，都隻有一顆空落的心。
如果你身邊隻是一個人。
陸小語從臥室走到客廳，抬頭瞧見了伊盼兒拿著一隻牙刷正在刷牙。白色的牙膏泡沫，讓她看上去像個聖誕老人，有些可笑，卻又十分可愛。
“我走了！你自己照顧自己！”她朝著她輕輕甩手，叮嚀了幾句。
伊盼兒上下刷動著牙刷，含糊不清地說道，“小語！我已經打電話讓你表哥來接你了！他估計就在樓下！你一個人在外麵，才要小心一點！”
“不過有朋友在，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啦！”
她說著，望著陸小語似乎有點欲言又止，卻始終什麽話也沒有說。最後，隻是嘀咕道，“好了！我的發言完畢了，那你去吧！”
“恩！”陸小語點點頭，為了她的體貼以及關心，感覺胸中一陣暖意。她握緊了手中的包包，微笑著打開了公寓的門，終於揚長而去。
待她走後，伊盼兒望著緊閉的房門，喃喃自語，“小語她難道不知道唐世風對她有意思嗎？為什麽還要去找他？”
她悶頭想著，轉身走進了洗浴室。
玻璃鏡麵裏透露出她有些蓬亂的卷發，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忽然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手裏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難道說……”
“難道說……小語……她想試試司徒皇的心？”
對！如果司徒皇心裏沒有她，那她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如果他心裏有她，如果知道她和一個愛慕她的男人在一起，一定會抓狂的！
試一下就知道了！
哦哦哦！聰明的小語！
電梯“叮——”一聲打開了，陸小語徑自走出了電梯。大清早，大廈裏出入的人都不多，很清淨。抬頭望去，大廈外已經停了一輛銀灰色的福特。
車子裏的裴煥穿著Armani的經典西裝，戴了副超大型的流線型眼鏡。他瞧見來了，車窗緩緩落下了。朝著她比了個眼色，笑著說道，“我送你！”
陸小語瞧見了他帥氣俊靚的容顏，不知怎麽了腦海裏竟然一下子浮現起某人的狂妄俊容。她有些遲悶，感覺頭有些發漲，微微蹙了下眉。
她走出了大廈，繞過車身，打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裴煥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緩緩朝前行駛而去。他時不時扭頭，望向身旁的陸小語，卻是隨意地調侃道，“表妹，你一個人去西班牙？還是，那裏有人等你？”
“恩！你見過的，唐世風！”陸小語也是隨口答道，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原來是他哦，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他去西班牙了！”他回頭，認真地開著車。
陸小語低著頭，細細一想，這才驚覺唐世風甚至還不知道司徒皇在就已經離她而去。那次難得的吃飯，他也閉口不談。隻是之後，他卻是陪著她去了叔叔的墓地祭拜。
算來，見麵的機會也不足幾次。
她閉上了眼睛，感覺好有點想睡。頭靠著窗沿，心裏麵卻浮現起一絲內疚。
台北機場。
由於裴煥的身份不同，而他又太過引人注目。白天的時候外出，這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隻是現在，裴煥都已並非是Mars的身份，一頭金發也早已變回了黑發。
這麽短的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卻並不少。
兩人走入機場大廳的時候，還是會惹人注目。光是裴煥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加上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無法擺脫的巨星架勢，足夠讓人側目不已。
等到了等候大廳的時候，兩人沉靜地坐在了等候席的座椅上。陸小語的一臉冷漠，以及裴煥的瀟灑帥性，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足夠讓人誤以為這是一對情侶。
裴煥微微挪了下鼻梁上的墨鏡，目光掃了眼周遭的人，不動聲色地說道，“表妹，這次真得隻是去西班牙放假玩，那麽簡單嗎？”
他說著，嘴角的笑容依然飛揚。
陸小語心裏一悶，她扭頭，瞥了眼身旁的裴煥。再次低下頭，輕聲說道，“表哥，你想說些什麽，就直說吧！”
雖然裴煥平時一副打哈哈的模樣，可是她會在很多時候都會感覺這隻是他的偽裝。其實他的心思深沉如海，讓人無法看清。
至少到現在為止，每次見麵，隻有他找得到她，而她從來也不能找到得他。
裴煥仰頭靠向椅背，沉聲說道，“也不知道你發生什麽事情了，明白你的脾氣，我也不願意多問。等你哪一天想時間貨的時候，就告訴我！”
“對了，你一個人在外麵要小心。”
“這個東西給你，可以隨時聯絡到我！”
他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很小的透明智能晶片。他又是伸手抓起了她的手，將晶片放在了她的手心，再將她的手包緊了，讓她握緊了那張晶片。
“這張晶片，無論是放在電腦裏，或是手機，或是話機，一切可以通訊的設備，全都能使用。而且，它會直接聯係到我！”
“有什麽事情需要表哥了，記得跟我聯絡！”
“桑蘭阿姨還在的時候，就把你托付給我，要我好好照顧你！我媽媽也是！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好嗎？”他鬆開了手，男聲沉穩卻很溫柔。
陸小語微微用力地握了下手，她鄭重地點點頭。
……
兩人靜靜地坐著，從中午一直坐到了下午。午餐的時間，就在機場的餐廳內隨便吃了東西。其實大可以回去整理些衣服，也可以不用那麽早來機場。
但是，誰也沒有再說上什麽話。
用完餐，又是繼續靜坐等候。直到大廳的喇叭裏響起輕柔清亮的播音女聲，他們才在同時清醒過來。
“好了！檢票了！進去吧！”裴煥站起身來，對於這種沉悶的氣氛感到壓抑。他轉過身，低頭笑道，“不要說表哥沒提醒你，男人可都是狼！“
“……”她一陣無語，心裏竟然不知是什麽味道。
陸小語終於“恩”了一聲，也站了起來。抬起頭，瞧見裴煥望著自己，目光如炬。一時間，回想起兒時的幼小記憶。而他一如那時初初相見時的率真模樣，沒有改變。
她突然有些難以自製，猛地伸手擁抱住他，“謝謝你，表哥！”
真的……真的謝謝你……
裴煥突然被她抱緊，心裏升騰起一陣異樣的感情。好半晌時間，他才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調侃道，“恩！表妹你長胖了！我快被你抱得喘不過氣了！”
“我走了！”陸小語匆匆說了這句話，她直接鬆開了懷抱。頭也沒回，直接走向了檢票甬道。而她甚至都沒有帶什麽東西，隻帶著一個包瀟灑而去。
她不知道在等待自己的究竟會是什麽，可是她知道若是不去，她一定會後悔。
賭一次？結果是什麽，全是未知！
可是依舊要感謝你們……盼兒……還有表哥……他們是她所有的後盾……
還想要清楚了解，叔叔臨死之前，那麽想要說清楚，可是始終沒有說出口的話。他一定會知道，她想要明白。司徒皇，這一次，你會出現嗎？
她提了一顆心，身影終於消失在甬道盡頭。
而大廳裏的裴煥瞧見她的身影淹沒，這才摘下了墨鏡。
他有些感慨，不僅僅隻是感慨陸小語，也感慨另一個女人錢依依。他迫切地希望能夠找到符合耀司血型的骨髓，有些痛苦地皺起了眉頭。
突然，手機一陣鈴聲。
他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沉聲“喂”了一聲。
下一秒，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恭敬的聲音，“回少爺，您讓屬下調查的錢小姐現已飛抵米蘭，沒有任何危險！”
“恩！很好！繼續跟蹤！還有，不讓她發現！”裴煥沉聲說道。
“是！少爺！”
“還有，讓你們調查的血型，查到符合的了嗎？”他握著手機的手，有些緊張。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起伏，緩緩傳來，“回少爺，在日本以及韓國都發現了Rh陰性AB型血的人！可以進行血型匹配！”
“好！我現在馬上趕回日本！你們立刻派人去協調，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搞定！”裴煥聽見這番話，激動得不能自己，原先隱藏在心裏的陰霾瞬間消散了些許。
“是！少爺！”男人應聲完，隨即將電話掛斷了。
裴煥並沒不打算離開機場，他直接訂購了最快次飛往日本的航班。訂購完畢，這才發現還有半個小時就是檢票時間。
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回去與盼兒多作解釋，隻好打個電話給她。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電話裏響起一個音調的女聲。
他一直打一直打，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快要沒電了。焦急之下，隻好乘著手機還有電，迅速地發了條信息，手指快速地按著鍵。
「盼盼！我有事，所以也要走了！我現在在機場，本來想見見你，可是打不通你的電話！好了！自己照顧好自己！」
看見屏幕上顯示“發送成功”這四個字，手機恰巧地顯示無電而關機。
他舒緩了口氣，沉重地坐在了椅子上。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候著登機時間。他不知道這一次的希望，會不會讓人更加失望。可是隻要有希望，都絕對不會放棄。
席耀司！要努力！一定要努力！
不然的話，等錢依依旅行回來了，他又該怎麽向那個女人交待呢？她曾經可是意大利黑道之王的手下絕色神偷，不是輕易能夠應付的女人！
而且，他也不希望耀司有事！
就像……他不希望那個他有事一樣……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半個小時時間眨眼即過。終於，航班開始檢票。他起身，沉穩地走向檢票口。檢完票後，他搭乘電梯直接到登機橋就可以上飛機。
忍不住回頭，有些期待，可是已經瞧不見了。
機場底樓大廳處，戴著帽子的漂亮女人怒氣衝衝地奔進了大廳。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伊盼兒。她慌亂地踩著電梯，一路奔上了檢票的大廳。
目光焦急地掃過顯示屏，想要見上他一麵。
沒有人知道，此刻的伊盼兒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是從她那份無助到慌亂的眼神裏可以看出，她似乎在為什麽事情困惑不已。而且，這件事情讓她極度傷心。
她飛似地衝到了檢票口，朝著入口處大吼，“裴煥——裴煥——”
但是，沒有人回應她。
一旁的工作人員似乎也是見怪不怪，並不驚訝於她的舉動，走上前安慰道，“小姐！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不要入內！”
“……”伊盼兒紅了眼眶，第一次在外人麵前顯現無助。
她又是憤憤地轉身，因為劇烈的動作，原本已經鬆垮的鴨舌帽掉落至地。那一頭水藍色頭發顯得格外刺目，像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為什麽……
她竟然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