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是否願意
陸小語料不到辦公室的門會突然打開，她甚至都沒有做好準備。她抬頭，瞧見了齊磊那張憔悴神傷的臉。
因為那份內疚，一下子刺痛了雙眸。
如果不是她，寰磊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如果不是她，齊磊現在也不會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全都是因為她！
她懊惱自責不已，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自己是否應該將事實說出來？可是說出來之後，又能改變些什麽呢？在來這裏之前，還在想著該如何解決問題！可是想來想去，更是沒有頭緒。
五年時間的形影不離，她太了解司徒皇了！一向是說到做到，如果她不去求他，他估計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可是她又做不到去求他，但是以寰磊現在的實力，根本就無法與卡登相抗衡。更何況，整個意大利的財團，都是以司徒皇馬首是瞻。
他是整個意大利之王，又該如何去擺脫他！隻要占上了他，就無法擺脫！
可惜的是，她現在才知道這一點，是不是太過晚了！
陸小語正在思忖著，卻聽見齊磊深沉的男聲響起，“小語！今天周日，不是休假的嗎？你怎麽來公司了？有什麽事情嗎？”
他的聲音，刻意隱藏著那份惆悵以及困擾，可是卻讓她聽出了那份壓抑。陸小語抬起頭，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本來之前她提前回家之後，還想著寄辭職信。可是現在，竟然這麽快發生了這種事情。
辭職信也還沒來得及寄，寰磊慘遭被人吞並的可能。
想了一會兒，陸小語輕聲說道，“齊磊，你沒事吧！公司……”
她的話還沒說完，齊磊微微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公司沒事！外麵隻是謠言，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嚴重！其實挺好的！”
“我現在還要去外麵一趟呢！你來公司有什麽事嗎？”
陸小語聽到他這麽說，那份內疚更加膨脹。她欲言又止，最後卻是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聲解釋，“看到電視新聞了，所以來看看！”
“小語！這裏沒事！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快回去休息吧！”齊磊低頭看著她，發現她的臉蒼白得嚇人。
陸小語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支吾地說道，“沒什麽！我有點感冒了！所以臉色不大好看！我沒什麽的，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那給你放幾天假！你也乘機休息休息！公司沒事的！你不要擔心！不要聽信那麽雜誌報紙的片麵之詞！它們總是喜歡將事情誇大！”
齊磊笑嗬嗬地說著，那份靦腆依舊。
突然，手機響起了。
齊磊朝她露出一個歉然的笑容，隨即從西裝口袋裏取出了手機，瞧了眼手機屏幕，臉色微變。
他又是做了個手勢，轉身走進了辦公室接電話。
“喂——怎麽樣了——恩？——恩！——”
斷斷續續的男聲漸漸響起，卻是充滿了焦慮以及擔憂。這份陰霾，無法掩蓋，透過聲音，讓她如此清晰地察覺到。
陸小語望著他的背影，咬了咬唇，不再多說些什麽，轉身離去。
而在辦公室裏的齊磊仍舊在打電話，他並不知道陸小語已經離去，甚至刻意地避諱著某些詞匯。
他邊說邊轉過身，突然睜大了眼睛。
辦公室大門的方向，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拿著手機，忽然感到那份原有的煩悶更加加劇了，如此炙熱的感覺。
而手機那頭的回報聲，全都隻剩下頹長的一個音調。
齊磊心裏微微歎息，這才回神，又是抓著手機，邊走邊說。他急匆匆地走到了落地窗戶前，低下頭往下望去。
終於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卻是那麽小那麽小，像是螞蟻一般。是啊，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像是螞蟻，他又何嚐不是呢？
“知道了！盡量不要讓公司的其他股東轉賣股份！那就這樣！掛了！”
他將電話掛斷了，獨自一人坐在了大板椅上。
伸手揉了揉眉心，感到了一絲疲憊。甚至都不知道是招惹到了誰，竟然在一夜之間發生了這種事情。
寰磊是他一手創立的心血，難道真得要這樣走到盡頭嗎？
想著，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另一頭，陸小語出了寰磊大廈後，她並沒有直接趕回醫院。
已經蹉跎了兩天了，她想著回家換洗下衣服，這樣狼狽的樣子，讓她感覺自己太過抑鬱。
坐車來到了嘉侗彎，她下了車，朝著自己所住的那幢大樓走去。
“蹬蹬蹬——”高跟鞋踩在樓道裏，發出的聲響。
她獨自一人從一樓走到了五樓，邊走邊從包包拿鑰匙，她並沒有抬頭，隻是自顧自地走著。低頭的時候，瞧見了一雙男式的皮鞋。
陸小語心裏一驚，想著不會又是司徒皇。她直覺地朝後退了一個大步，抬頭的瞬間，瞧見了唐世風那張隱忍的斯文俊容。
……
怎麽會是他？唐世風？
陸小語詫異了下，開口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小語！”唐世風激動地喊道，同時伸出了手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裏。而他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等到心力交瘁。
“打你手機怎麽一直關機！我在這裏等你等了好久，等到手機都沒電了！一直在等你！我現在問你，你是不是願意和我在一起！”
“如果你願意，我寧願放棄所有！”
“告訴我，陸小語！你願意嗎？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你願意嗎……”
……
陸小語再一次僵住了，之前在寰磊大廈的頂樓，突然遇見齊磊，她僵住了。現在，在自己的家門口，又是遇見唐世風，她再次被驚到。
更何況，他還對自己突然說了這番話。
他是怎麽了？之前她所認識的那個唐世風，並不會這樣不理智，也不會這麽衝動，更不會這樣得瘋狂。
他經受到什麽事情打擊了嗎？
陸小語沒有掙紮，深呼吸了下，平息自己紊亂的呼吸。這才冷靜地問道，“世風！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雖然自己這麽問，可是已經明白一切。
一定是發生些什麽了，若不然，唐世風不會這樣。
唐世風卻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抱著她的雙手更是用力，緊緊地抱著她，一動也不想動，更是想要將她摟緊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他顫抖了聲音，執著地問道，“你願意嗎？陸小語！你隻要告訴我你願意嗎？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告訴我！”
“你願意嗎？”
他一直呢喃著重複著這幾句話，聲音裏難掩激動。
陸小語忽然感覺恍惚，她咬了咬唇，卻是輕聲說道，“進去再說吧！在這裏這樣子不好！我認識的唐世風不會這麽莽撞！”
“恩？”她又是小聲地“恩”了一聲，卻是同樣無奈。
唐世風又抱了她好半晌時間，這才慢慢地鬆開了手臂。他低下頭，看著她，卻是沉默地退到了一旁，什麽也不再多說。
氣氛有些些僵持，可是還夾雜著莫名得苦澀。
陸小語終於將手中的鑰匙插.入孔裏，轉動門把手，房門打開了。她走進了公寓裏，沒有轉過身，隻是輕聲說道，“先進來吧！”
“恩！”
唐世風的聲音也變得沉沉的，他邁開腳步，走進了公寓裏。反手，更是輕輕地將房門關上了。他看著身前的陸小語，抿了抿唇。
“坐吧！要喝點什麽東西嗎？飲料行不行？”陸小語說著，就想去廚房拿飲料。
她剛走了一步，卻又被人從身後摟住了。有力的臂膀，橫在了她的胸前，她反射性地擋住了，卻被他連同雙手一起摟住。
“世風！別這樣！你放手！”陸小語終於忍不住，小聲地說道。
這一瞬間的親密動作，讓自己感覺如此難受。可是她突然更加詫異，為什麽她不會拒絕司徒皇的碰觸。
這是為什麽……
唐世風卻沒有鬆手，他將頭靠在了她的肩頭。又是扭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陸小語！我無法抑製自己的心，不去想你！”
“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陸小語微愣，她隻是感覺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厲害。又是搖搖頭，“世風！這不是愛！你並不愛我！你隻是被我吸引罷了！”
“這就像是小孩子看中了一件玩具，非常想要得到！可是他隻是喜歡，或者是一種喜愛，但是這種感覺，並不是愛！”
“你並不愛我，世風！你知道嗎？”
唐世風卻搖搖頭，口氣更是堅定萬分。
“不！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些什麽！我知道自己的心，也許你覺得這份感情來得太快，可是我自己明白！”
“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女人，會讓我有這種衝動，會讓我想什麽也不顧，努力去爭取！是的！陸小語！我現在要告訴你！”
“我愛上你了！”
他說完，不禁鬆了口氣，發現自己憋在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這一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感覺。
活了那麽多年，活了整整二十幾年的唐世風，終於也做了一回自己！
當父親問自己身邊有什麽女人的時候，他直覺地說出了“陸小語”的名字。
當父親問自己是不是與司徒皇見過麵的時候，他又是坦白承認。
當父親煽他耳光，要他立刻與她斷絕關係的時候，他更是一口拒絕。甚至是想也不想，直接與父親起了衝突。
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與自己的父親反抗。
他，唐世風，一輩子就這麽拗上一回！
難道也不成嗎？
陸小語聽到他這麽說，又是無話可應。
她隻是搖頭又歎息，她不想再對他隱瞞自己與司徒皇的關係，可是也不想提起司徒皇為了她吞並寰磊的事情。
“我……曾經是司徒皇的秘書……”
“我在他身邊五年時間……你知道嗎……五年時間……形影不離五年……”
她刻意地將自己與司徒皇的關係曖.昧化，更是想要讓他退步。雖然她與司徒皇之間被外界傳得的確是曖.昧，但是他們卻是什麽關係都沒有發生。
在那五年裏，他自詡為不會染指下屬的上司。
想來還有些可笑！她一離開卡登，那個男人就與秘書上床了呢！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他打來的電話裏就是這麽說的！
唐世風的身體微微僵硬，他愣了下。
他沒有想到她和司徒皇是這種關係，他隻以為她是德拉薩城酒店的經理。現在聽她說他是司徒皇的秘書，那麽德拉薩城酒店原來是卡登旗下的酒店。
唐世風搖頭甩去那點錯愕，隨後又是淺淺的笑道，“陸小語！你這麽說做什麽呢？”
“你想我退卻嗎？我不想退讓更是不會退讓！我唐世風，一輩子難得認真一回，所以絕對不會退讓！隻要你告訴我，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世風……”陸小語卻是慌張了神色，呢喃喊道。
……
他的話，的確讓自己慌張了神色，更是讓她感覺壓抑。如果說不感動，那簡直就是在欺騙自己。是的，她被他的那份衝動的執著所感動了。
因為他那句“一輩子難得認真一回”，她被他徹底感動了。
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回是為了自己呢？多少得身不由已，多少得無能為力，多少得無奈以及悲愴，多少得迷茫未知。
可是……可是現在……
他站在自己麵前，他還抱著自己，對著自己說了那樣的話。她一下子感覺心裏被人塞得滿滿得，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感覺。
那麽多那麽多的事情，那麽混亂那麽混亂的感覺，她瞬間無法理清楚。
陸小語怔忪了神色，甚至是無力去抵抗這份突然而來得深情告白。恍惚之中，她感覺自己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但是……這份心動來得太過晚了……
叔叔還躺在醫院裏生死未知，寰磊還在慢慢得一點點得被人吞並。也許接下來，就會輪到GT公司了，唐世風興許都不知道這一切。
可是，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又對自己說了這些話呢？
陸小語輕輕地歎息著，這才幽幽說道，卻是肯定萬分，“他去找你了嗎？是不是他去威脅你什麽了？所以你現在才會來找我？”
“他拿GT來威脅你了嗎？唐世風？是不是？”
唐世風搖搖頭，鬆開了手，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麵對著自己。又是低下頭，眼鏡下的那雙眼眸醞釀起無數深情以及思緒。
“不要管其他！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願意不願意！或者是兩個字，或者是三個字！
“很簡單的回答，我隻需要你告訴我！”
“其他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去理會！那些紛紛擾擾，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我隻要你一句話！陸小語！我隻要你一句話！”
他說著，眼底的那份光芒傾瀉而下，如此璀璨的感覺。
其實自己本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他的父親對他說，如果再與她糾纏不清再與她來往，那麽就會與他斷絕父子關係。
可是他知道，父親隻是一時氣話說說罷了。
他懷疑司徒皇找了父親見麵，甚至是談了一些關於什麽，更或者是威脅了父親。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麽父親會如此懼怕那個男人。
卡登家族雖然強大，可是也沒有大的能耐能夠輕易將GT公司怎麽樣！如果真得有這個實力，也需要一段時間得籌劃。
的確是想不通，是一個問題。
陸小語抬頭望著他，瞧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得狐疑，卻是微微眯起了那雙美眸。更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輕輕地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拉下了。
“世風！你累了！餓了嗎？我給你煮點東西！你吃完，回家睡一覺吧！”
她說著，轉過身又是想要朝廚房走去。
而她的手，卻被人再次拉住了。
唐世風聽見了她的話，知道她沒有正麵對應自己，頓時有些泄氣。可是他卻並不想就這樣錯過，他連忙伸出手抓住了她。
“世風……”
陸小語慌張地扭頭，望見那張斯文的俊容。卻見他嘴角揚著一抹笑容，有些些淡淡的，更是堅定的，甚至是泛起獨特的漣漪。
“小語！對不起！是我太從動！是我太莽撞！我們之間認識得時間太短，是我不好！不過，我會給你時間考慮！”
“所以——”
“請你不要急著回絕我，我可以等你！也不需要感到煩惱，麵對我也不要緊張甚至是感覺難堪，就像平時那樣，好不好？”
“如果實在是不行，你就當我沒說過剛才的話！”
唐世風有些無力，他認識到自己可能太過唐突了，驚嚇到她了。她這樣的女人，並不會看中他的家世或者是其他。
的確是與別的女人，有很大區別。
“不是的！世風！”
陸小語顫顫地開口，更是沒有甩開手，隻是望著他，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刹那，像是陽光灑進了他的心裏，那麽溫暖的感覺。
“不是這樣的！我隻是覺得很感動，謝謝你……”
“我的確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更是沒有計劃好自己的人生，甚至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你有你的世界世界！”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世界，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吸引到你，可是還是謝謝你，這份認真！就算隻是一瞬間，也讓我很感動！”
“謝謝你一輩子難得一回的認真……謝謝你……”
陸小語說著說著，眼眶裏忽然積蓄起淚意。可是她隱忍著，沒有讓它們落下，隻是盤旋著，眼前迷離一片，卻見他朝著自己同樣溫柔的笑。
“應該是我謝謝你……”
唐世風鬆開了手，伸手將她眼角的淚水試去。他突然感覺如釋重負，沉聲說道，“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不用給我煮東西了！”
“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早點休息吧！”
他說著，突然傾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淡淡的吻。隨即，轉過身，走向了門的方向。伸手握住了門把手，他打開門，揚長而去。
公寓裏忽然寂靜了下來，隻剩下陸小語獨自站在原地。
她顫顫地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唇，卻感受不到半分令自己顫栗的感覺。相反，她的眼前忽然起那雙眼眸，如此狂妄，將她深埋。
陸小語一驚，懊惱地甩頭。
怎麽會……突然想起他……那個讓自己如此厭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