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想要知道
司徒皇嘴角勾勒著一抹殘酷的笑容,退出了她的身體。好自己,隨即,轉過身站到了落地窗前,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那般。
“將藥吃下去!”他冷冷地說道。
“……”
沈靜妍赤裸著身體,走向那個擺放藥瓶的櫃子前。雖然是在黑暗中,卻也可以清楚地瞧見那個小瓶子。她顫顫地伸出手,取了一粒藥丸,猶豫片刻,吞了下去。
真得能夠抵消藥效嗎?懷上司徒皇的孩子!
司徒皇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回過頭注視著她,犀利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精光,瞧見她將藥丸吞了下去,這才又是開口說道。
“現在回你自己的房間去!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隨便進來!”
“我……我知道了……”
沈靜妍連忙走回了房門口,彎腰將掉落在地上的浴巾拿了起來,匆匆地裹在自己的身上,連手指都感覺僵硬。她慌張地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喀嚓——”的聲響,房門被人輕輕地關上了。
套房內這才恢複了那份沉寂,黑暗更是將他籠罩。夜空裏有少許星光,冷冷的月光照耀下,將他那張狂妄的俊臉覆上了一層惆悵。
他的雙眸裏,閃爍著明明滅滅的花火,深邃無底。
司徒皇呆呆地看著落地窗外,那片天空,怎麽會幽藍如此。一如很多年前,那個夜晚,同樣的幽藍,卻讓自己感到恐懼。
黑暗,同樣是黑暗,還有無數無數的血。倒在血泊中已經沒有呼吸的男人,還有正朝自己走過來的女人,拿著一把水果刀,卻沾滿了鮮血。
長發將她那張原本明媚的臉遮掩了,隻看見她那雙空洞神傷的眼眸。
「媽媽……」
「媽媽的兒子!那個男人不是你的爸爸!他不是!他根本就不配做爸爸!所以媽媽現在已經把他殺死了!但是媽媽,不能陪在你身邊了!」
「媽媽……不要……」
「告訴媽媽,你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女人越是漂亮越是狡猾!她們用外表來勾.引男人!所以那個臭男人就這麽被她們給勾.引了!」
「那個男人還說要離開媽媽和你呢!不過現在不會了!媽媽要去找他了!」
「媽媽……」
「媽媽的兒子,不要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答應媽媽!你記住了嗎?記住了沒有?你開口說話!你開口說話啊!怎麽不說話?」
「媽媽……」
「說!我要你說!開口說話!」
「記住了……我記住了……」
「哈哈哈哈——這樣才是媽媽的好孩子!這樣才是!媽媽走了!媽媽不能陪在你身邊了!可是媽媽一直會看著你!媽媽看著你是不是一個好孩子!」
「不要!媽媽!不要!」
刀已經捅入心髒,女人倒了下去。可是她的雙眼卻瞪得大大的,一直看著某個點。那雙眼眸裏,有痛有恨有悲傷有惆悵。
隻剩下他,驚恐到失聲。
司徒皇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低下頭,感覺到一絲寒意。激.情過後,剩下得無盡的空虛感,那麽深沉得空虛感。
一個星期就要換一個女人,隻是因為那份強烈的空虛感。
一個星期就要換一個女人,隻是感覺到她還在注視著自己,還在望著自己,確信自己是否在兌現當年的承諾。
有種無力的感覺,那麽強烈的感覺。
眼前忽然浮現起那張受傷的臉,與另一個人的容顏交替著不停閃現。她的眼睛,她的香味,她的脾氣,她的倔強,她的一切……
司徒皇隻是感覺自己現在非常想要見到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渴望。
想要見到那個女人,想看看她現在是不是像昨天那樣躲在哪裏暗自神傷,想看看她是不是軟弱了立場,決定歸順到自己身邊。
更想要知道自己並沒有愛上這個女人,隻不過是心動,隻不過是有趣罷了!
陸小語,快點來求我……
我等著你來求我……求我讓你能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
“咚咚咚——”套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司徒皇沒有轉過身,他沉沉地說道,“進來!”
隨即,房門被人打開了。進來的人是肯,他已經收集到資料。他走進套房之後,反手將門關上了,又是恭敬地低下了頭。
開口稟告道,“殿下!已經查到了有關資料!羽堂主的叔叔陸廣梁隻是在緝捕販賣大麻的歹徒中被歹徒打中,並沒有意外情況!”
“至於現在,陸廣梁頭部的子彈仍舊沒有取出,處於昏迷狀態,隨時有生命危險!”
司徒皇“恩”了一聲,又是輕聲問道,“肯!你作為殺手那麽多年,告訴我,有可能醫好陸廣梁嗎?”
“回殿下!可能性幾乎為零!”肯低著頭,沉沉回道。
司徒皇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這才幽幽說道,“你先出去吧!”
“是!殿下!”
肯說完,轉身退出了房間。
他將房門關上的刹那,心裏卻同樣是驚濤駭浪。在調查陸廣梁的同時,他竟然還查到了在這之前,錢依依曾經住過這家醫院!
那個叫席耀司的男人,竟然還一直在醫院陪她!
他萬分驚訝,錢依依怎麽可能會被車撞到,甚至是去了醫院!
雖然他們早就在一個星期之前離開了台北中心醫院,不知去了哪裏。可是冥冥之中,他有種不好的感覺,需要盡快找到她才是。
錢依依……
你到底怎麽樣了……
……
清晨,陽光微弱的照射進房間。台北的冬天,並不會很冷,可是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了那份寒蟬。帶著寒意的陽光灑在窗戶上,連半分暖意都感覺不到了。
醫院病房區的走道裏,站著獨自一人的陸小語。
混混噩噩地過了一整天,什麽事情也不想做。隻是醒來就看著叔叔,累了就睡覺。不想吃東西,更是不想喝水,什麽也不想。
趴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她才從包包裏拿出手機來看,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衝了一會兒電,並沒有衝滿,又拔了直衝的插頭。
按下開機鍵,屏幕上顯示著“伊盼兒”三個字。她有些茫然地按了回撥鍵,等待著手機被人接通,聽到電話那頭響起了焦急的女聲。
“喂!陸小語!你在搞什麽鬼!你在做什麽呢?昨天我打電話給你,想告訴你那天說好了陪我去見那個難纏的男人!”
“怎麽忘記了?害我一個人像個白癡一樣在那裏!真是慪死了!”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惡!我發現你表哥還比他好些!那個男人我吐!還江氏企業呢!搞了半天,竟然就是和他相親!真是要命!”
“小語?陸小語!你有沒有在聽!”
“你這兩天手機怎麽一直關機?怎麽回事?陸小語!你還在聽嗎?”
電話那頭,伊盼兒的聲音不斷響起。
她焦急的呼喊聲,都讓自己感覺異樣。就像是什麽東西,猛得砸進了自己心裏,她忽然感覺崩潰。
可是,她並不想將這些事情告訴她,讓她擔心。也不想告訴盼兒,她最近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為何要讓自己的朋友擔心!
對不起!盼兒!這一次,我也要對你撒謊了!
陸小語深呼吸著,卻是啞然了聲音,顫抖地說道,“盼兒!我最近感冒了!所以連上班都沒去!在家裏休息呢!感冒好難受哦!”
“笨蛋小語!”電話那頭,伊盼兒的聲音顯然是非常氣憤。
“你是怎麽搞的!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會感冒?有沒有發燒呢?要不要我來陪你?你一個人在家裏吧?我現在過來?”
她更是焦急更是擔心,卻更讓陸小語感覺愧疚。
自己的確是愧疚到不行,她如何能不愧疚呢?她是如此關心著自己!
陸小語輕輕地搖頭,淚水已經盤旋在眼眶裏,濕潤了雙眸。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將淚水眨去,卻發現無能為力。
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心裏更是堵得發慌。
哽咽了聲音,連連拒絕,“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別過來了!我就想睡覺!你來了,我還覺得吵呢!你那麽吵!”
“竟然還嫌棄我?那我不過來了!”伊盼兒假裝氣憤地低吼,又是關切地說道,“小語!那你有事情就找我!”
“這兩天我不得不回台南!我不在的日子裏,自己照顧好自己!聽到了嗎?”
陸小語聽見她這麽說,顯然是鬆了口氣,又是微笑著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把我當成什麽呢!還是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
“我當然會照顧好自己!我是誰!我可是伊盼兒!”電話那頭,伊盼兒自負地說道。
陸小語提起她說要去台南,不禁開口問道,“盼兒!你終於決定要回去了嗎?”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盼兒她從來也不提自己的家庭,她更是猜到了一定有什麽讓她無法釋懷的事情。若不然,以她的性格又怎麽會拒絕提起呢?
這次回台南,一定是因為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吧!
“沒事!小語!我有什麽事情呢?我不過就是去台南旅遊!我這麽拚死拚活地工作累不累呀!所以我決定去旅遊!”
“隻是去旅遊而已!台南的牧場,聽說很好哎!”
伊盼兒原本快樂的女聲突然充斥著一股惆悵,但是隻有一瞬間,她又是恢複了那份活潑以及開朗。
她那輕快的女聲,輕柔地響起。
“那就這樣了!我就不說了!行李呢!笨蛋陸小語!照顧好自己!希望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活蹦亂跳像條魚一樣!”
“別到時候讓我看見一條鹹魚幹!”
說完,不等陸小語多說些什麽,她直接將電話掛了。
陸小語握著手機,伸手捂住了臉。
隻是感覺自己的臉龐一陣溫熱,她轉過身去,麵對著那窗戶。抬起頭,隻當是在揉眼睛,卻也不願意展現出半分受傷。
走道裏,偶爾有病人、護士或者是來探望的家屬走過。
可是她卻感覺四周那麽安靜那麽空曠,仿佛這幢大樓裏隻剩下自己。身後的病房裏,醫生和護士們還在替叔叔檢查身體狀況。
她心裏卻早就知道了答案,子彈進了腦子裏,治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是卻還是抓著這一絲希望,不想放棄。
就算是躺在那兒,就算是永遠醒不過來,就算隻是植物人……
沒有關係,都沒有關係的!隻要還在她身邊,隻要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以及脈搏,其他都沒有關係!
可是,可能性為零,怎麽可能沒有關係呢?
陸小語望著天空,咬了咬下唇,嘴唇都已經幹澀了。
突然,身後有人小聲地說道,“你們知道嗎?那個寰磊集團遭到神秘的國際財團吞並呢!今天新聞報紙傳得沸沸揚揚呢!”
“是!也不知道是哪個財團那麽厲害!寰磊的總裁估計頭都大了呢!真可憐!”
陸小語聽到這番話,頓時渾身一怔,她猛然感覺窒悶,卻是說不出來的感覺。更是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而身後的議論聲繼續細碎的響起。
此刻,在這安靜的走道裏,卻像是如此頹長的音調。
“就是!我也聽說了呢!早上一起來,報紙雜誌新聞全都是關於寰磊集團遭到神秘財團吞並的消息呢!還有誰不知道呢?”
“想想好恐怖!怎麽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呢?”
“你看見了嗎?新聞裏寰磊集團的總裁,他那個表情哦,唉!真是讓人心疼!其實長得還是挺不錯的嘛!”
“長得還算不錯哦!就是可惜了!他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呢!”
“誰知道!商場有時候比戰場還要恐怖呢!你今天是高高在上是個大總裁,也許明天就一文不值,什麽都不是了呢!”
“好了!我們快點走!護士長還在等著你!”
“恩!快走吧!”
兩個小護士念叨完了,加快了腳步,匆匆走進了電梯裏。電梯門關上,發出了“叮——”的聲響,如此清晰的鳴音。
等到那個小護士走後,陸小語才木納地轉過身。她扭頭,望了眼剛才兩人離去的方向,又是抬頭,望著叔叔的病房。
她低下了頭,腦子裏“嗡嗡”直響,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團亂麻。
怎麽理也理不清,一種不好的感覺如此強烈。
寰磊集團遭到神秘財團吞並?報紙新聞雜誌傳得沸沸揚揚?齊……齊磊?是他嗎?一定是他!是司徒皇!是他幹的!
而他當日放下的誓言,竟然這麽快就在兌現了。耳邊似乎還盤旋起他的聲音,這樣深沉這樣森然的感覺,卻是讓她感覺顫栗。
「如果不答應,我會繼續!一點點拿走他們的一切!」
「我還要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讓他們來求你!然後……讓你來求我……看看你會不會求我……」
「語!我等著你來求我!」
想起他誓言,她登時感覺四肢百骸。
陸小語咬著唇,茫然無措,更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抬頭,眯起了眼睛,想著先去見見齊磊,他是第一個受害人,不能因為自己,讓他失去所有。
她朝前走了幾步,想著現在先去寰磊大廈。
是的!她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此時,病房的門開了。
從病房裏,走出了主治醫生以及幾個護士。
陸小語焦急地奔了上去,慌張地問道,“醫生!情況怎麽樣了?我叔叔他還好嗎?有沒有生命危險?他怎麽樣了?”
“陸小姐請放心!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請不要太過激動!”醫生微笑著說道,想要讓她恢複平靜。
她果然鬆了口氣,點點頭,“謝謝醫生!謝謝你!”
“不過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到底要不要動手術,請陸小姐慎重考慮一下!”醫生叮嚀著,又是寒暄了幾句。
這才帶著幾個護士離開了,隻留下陸小語一個人若有所思地站在病房門口。她抬頭,望向病房裏,陪護正在替叔叔擦著手臂。
陸小語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走進了病房。
她對著陪護說道,“小姐!我叔叔就交給你了!我現在要出去一下!請你照顧好我叔叔!不要離開他身邊!如果有什麽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陸小姐!”陪護微笑著點頭允諾。
陸小語也同樣微笑地朝她點點頭,深深地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陸廣梁。這才拿起包包,轉身大步地走出了病房。
反手,輕輕地將病房的門關上了。
出了台北中心醫院之後,陸小語攔了輛計程車直接奔到了寰磊集團所在的大廈。她坐在TAXI裏,有些疲憊地將頭靠向車窗。
陽光已經照耀了,可是卻沒有暖意。
台北的寒冬,看來比自己想象中要寒冷。走出了醫院之後,更是感覺寒蟬。可是她冷得並不隻是身體,還有那顆心。
為什麽一回到台北,就會發生那麽多事情。為什麽一回到台北,他就要糾纏不清。為什麽她從來不想招惹他,他卻非要再三逼迫。
難道說五年的臥底,隻為了招惹這個男人嗎?
她後悔不已,如果知道有這一天,她絕對不會去意大利。如果知道會有今天的一切,她絕對不會同意去意大利。
可是現在,已經太晚了。
陸小語扭頭望向窗外,陽光懶散地照射在眼裏。她的眼底,因為那份幽幽的暖意,卻是更加寒冷一片,透徹心骨。
TAXI從中心醫院終於抵達了寰磊集團大廈,車子停靠在路邊。
陸小語急忙付了錢,下了車。
她打開車門,朝著寰磊大廈的大廳走去。她抬頭,瞧見了大廈外等候的無數記者,他們一個個把手在大廈外,想要捕捉到第一手資料。
陸小語的手抓緊了背包,踩著高跟鞋走向大廳。剛走近大廳,卻被大廳外守侯的門衛攔下了。她抬頭,冷冷地說道,“我是陸秘書!”
“抱歉!陸秘書!請進!”保鏢認出了來人,退了一步放行。
陸小語鬆了口氣,走進了大廳裏。她直接奔向了電梯,坐著電梯上頂樓。一顆心卻開始揪緊,直到電梯門打開了。
她又是急急地奔向總裁辦公室,站在辦公室門前。剛想敲門,卻發現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齊磊的身影,赫然閃現在那一頭。
他抬頭見到來人,也是一怔,可是神情裏卻難掩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