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一廂情願
“童天愛……你……沒事吧？……”關毅剛轉過身，就瞧見身後的人臉色泛白，忍不住有些擔心地問道。
剛才這樣的場麵，也虧了童天愛居然會這樣冷靜。
要不然，遊大小姐估計要大鬧秦氏了。這樣一來還真是沒完沒了！
可是現在童天愛的樣子，反倒有些讓人著急了。臉色那麽難看，雙眼空洞洞的，沒有精神，真的隻能用“失魂落魄”這四個字來形容。
童天愛木納地抬起頭，渙散的目光仍舊沒有焦距，對上了他的雙眼，“恩？……關秘書……我沒事……”
的確是沒事啊……隻不過有些心痛……
心痛……應該算是沒事吧……
關毅忽然恍然大悟，原來她的這份冷靜並不是因為顧全大局，而是因為另一種原因的關係。這個原因，可以不可以解釋為“嫉妒”呢？
應該不隻是嫉妒那樣單純，而且似乎還夾雜了某些東西……
“要不然，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關毅思索著，看著她慘白的臉，好心地說道。
童天愛悶悶地點了點頭，“謝謝關秘書！那我先走了！”
的確是呆不下去了……這裏的氣氛……讓她覺得太過窒悶了……
邁開腳步，對著關毅感激地微笑。然後朝著電梯的方向慢慢走去，機械式地按下電梯按扭，走進了電梯裏麵。
總裁辦公室裏，秦晉陽聽到關門的聲音，無視於身前的遊絲琪，暴躁地走到了辦公桌前，有些頹廢地坐了下來，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到底在做些什麽？他們究竟都在幹什麽？
可是她呢？為什麽這樣……
遊絲琪看到他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憊的樣子。非常好心地走到了他身後，伸手輕輕捏起了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秦哥哥！你知道嗎？在英國的時候呢，我每天都有努力地學習呢！秦爺爺說，這樣才可以成為能夠匹配上秦哥哥的新娘！”
“所以，絲琪一直很努力！”
“媽咪也對絲琪說了，不可以再像小孩子一樣，這樣秦哥哥會不喜歡我的！我以後一定會改的！哦不！不是以後！從現在開始我就會改的！”
遊絲琪嘀咕著念叨著，一張小嘴沒有停過。
忽然，有些期待地問道，“秦哥哥……這次我來台灣……你會跟絲琪一起回英國嗎……”
“……”秦晉陽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童天愛卻沒有抬起頭，站在電梯裏遲遲沒有走出去。電梯門在幾秒鍾後自動關上，又在快關上的時候，再度敞開。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神，伸手撫了下臉。
大廳裏，走過男男女女的職員。而他們那竊竊的議論聲，在此刻擴大了音量。
“哎？看！她下來了！你怎麽猜這麽準啊！你剛說她一會兒會下來，沒想到她真的就下來！是不是有內幕啊你！”好奇的女人問道。
身旁的女人連忙答話，“我怎麽不知道啊！因為她是情人啊！情人不下來，難道還呆在上麵啊！”
“不是說童天愛最有可能成為秦總的妻子嗎？”愛好八卦的女人在一旁插嘴。
女人睨了眼童天愛，不屑地說道，“剛收到消息了！你們知道嗎？我們帥氣又英俊的秦總其實是有未婚妻的呢！”
“而且，那位未婚妻，已經來了！聽說是從英國過來的！”
“啊——”
幾個圍在一起的女人，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眾人的目光瞬間全部轉移，聚焦在童天愛身上。仿佛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些蛛絲馬跡，但是她低著頭，不言不語地走向大廈外。
冬天的風，涼涼的，迎麵席卷而來。
童天愛反射性地握了握手，卻又是落寞地鬆開了手。手指之間，如此寂寞的姿勢，那些寒冷的風，透過縫隙，將寒意滲透至心裏。
以前，身邊總會有人伸出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現在呢？誰在身邊？
“天愛！”忽然，身旁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童天愛急切地轉過頭，想要去知道是誰在叫她。原本綻放光芒的眼眸，卻因為看見來人的刹那，變得黯淡無光。
“江旭學長……”低下頭，非常輕地喊了一聲。
“恩？”江旭聽見她有氣無力的呢喃，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怎麽了？我可愛的小學妹，誰惹你不開心了呢？告訴學長，讓學長來替你打氣吧！”
今天正好打算來秦氏談談之前沒有談妥的一些項目，沒想到剛到大廈，就看見了童天愛。她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一縷孤魂野鬼。
童天愛悶悶地說道，“沒事！沒有不開心！謝謝學長！”
“……”江旭非常無奈地看著她，百分之一百得不相信。
這種口氣，這種樣子，這種神情，怎麽可能會沒事？隻要是人，隻要長了眼睛，都會知道她一定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不願意是嗎？那麽……
江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親切地說道，“小學妹！學長好久沒去過學校了！要不……今天學妹陪學長去逛逛吧……”
“恩？學校？”童天愛抬起頭，有些困惑地望著他，在他殷切的注視下，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去哪都可以啊……他不在的地方……去哪裏都沒有任何分別……
……
下午四點二十分。
原本安靜坐在辦公室裏的遊絲琪，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扭頭望向不遠處的秦晉陽，“秦哥哥，我肚子好餓，我們什麽時候回家！”
她從下飛機到現在，一點東西都還沒吃過呢！真的好餓啊！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秦晉陽猛地抬起頭，望向皺著小臉的遊絲琪。
他的家，是和童天愛在一起那個家。那麽現在，他要回哪個家？一直是王媽看守的別墅嗎？那個他幾乎從不回去的別墅？
遊絲琪見他不說話，又是嘀咕地說道，“是不是還有好多工作！秦哥哥你忙吧！我好像還不是很餓！我可以再忍忍的！”
忽忽……媽咪說過的……要懂事要聽話……不可以任性……
這樣才能讓秦哥哥喜歡自己……
“再過十分鍾！我帶你回家吃飯！”秦晉陽低下頭，視線回到文件上。
再過十分鍾，才到職員下班的時間！
視線淩亂地瞟過這些目錄，文件上滿滿的字眼，英文和中文，交錯得黑鴉鴉一片，可是卻連一點點看得心思都沒有。
為什麽這些文件上麵的字眼，都隻變成了三個字——童天愛童天愛童天愛！
其實，他已經在這裏呆坐了好幾個小時了。
分針從“4”走向了“6”，四點三十分，準確的下班時間。
遊絲琪卻沒有吭聲，一雙大眼望著秦晉陽，耐心地等待著發話。可是她的肚子，卻非常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小心翼翼地望向他，眼睛盯著他的嘴唇，想要聽到他開口說話。
秦晉陽的餘光隨意地瞥向電腦屏幕，看到了時間，唰地從大板椅上站了起來。甚至都忘記理會坐在沙發上等候了許多時候的遊絲琪，朝著辦公室外走去。
“秦哥哥！”她站了起來，大聲地喊了一聲。
果然，腳步猛得停住。
他懊惱地扭過頭，瞧見了站在沙發中央，有些委屈的遊絲琪。突然之間感到自己做得有些過頭，輕聲說道，“帶你回家吃飯！”
“好！”遊絲琪開心地露出了笑容，急忙奔到他身邊。
而她的手，很自然而然地摟住了他的手臂，仿佛這個樣子，是再正常不過的。
秦晉陽沒有吱聲，低下頭的時候，默然地望了眼她的手。這個位置，應該隻屬於一個人！可是這個人，卻不在他身邊！
“吃飯去咯！王媽好久不見了呢！自從她跟著秦哥哥來台灣以後，我就再也沒吃過王媽煮得糖醋魚了呢！今天終於又可以吃咯！”
遊絲琪有些興奮，抬起頭望了眼秦晉陽，燦爛地笑著。
剛走出辦公室，迎麵瞧見關毅也湊巧地走出自己的辦公間。
“娃娃臉哥哥，我們要回家吃飯了！你跟我們一起回家吃飯吧！”遊絲琪好心情地建議，一掃之前對他那點埋怨。
關毅笑道，“哎呀！你這麽好心啊！一起回家吃飯？”
也好哎！反正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過家裏煮的飯了！哎！自從跟著晉陽從英國飛來台灣以後，自己也是一直過著無家的生活呢！
遊絲琪幸福地笑著，扭頭撒嬌地問道，“秦哥哥！你說讓不讓娃娃臉哥哥跟我們回家吃飯呢？要不就把他甩一邊吧？”
“什麽？”關毅哀嚎了一聲，他就知道她在耍他！
就像小時候那樣，很多時候他都被她耍得團團轉！真是搞不懂，當時一個那麽小的女孩子，怎麽會這麽難搞呢！
秦晉陽卻是意興闌珊地隨口說道，“隨便吧！”
抬起頭，目光望向走道的盡頭，那一間小小的辦公間，她是不是還在那裏？她下班了沒有？走了沒有？是不是回家去了呢？今天她一個人吃飯，會不會寂寞？
“秦哥哥？”遊絲琪瞧他正愣愣地出神，又是喊了一聲。
秦晉陽回過神，扭頭望了眼身旁的人，然後又是將目光轉向關毅，沒有說一句話。
但是他的眼神，卻透露了一個信息——她在哪裏！
關毅是個聰明人，跟秦晉陽從小一起長大，怎麽會不明白呢？當下，扯了些有的沒的，最後將話題繞回了某人想要知道的點上。
“……”
“哎！大家都下班咯！繁忙的一天又結束了！好了！我們也走吧！今天就不必等童助理一起下班了！她剛才說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就讓她先回家了呢！”
自顧自地說完，發現自己的圈子繞得還成！
“童助理不舒服嗎？剛才還好好的啊！”遊絲琪想到剛才她還陪著自己看喜劇，直覺地問道。
真是奇怪！怎麽說病就病了呢！
關毅語帶涵義地說道，“是啊！有些病就是來得奇怪！而且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外加亂七八糟，讓人搞也搞不懂啊！”
“娃娃臉哥哥，你在說些什麽，聽也聽不懂！”遊絲琪嘀咕了一聲。
關毅將目光轉向另一個人，更是含沙射影地說道，“不過這個病會不會好，看有沒有醫生去給她治了！”
“胡說！生病了就該自己去醫院啊！”遊絲琪奇怪於他的話，又是嗆聲道。
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晉陽收回了視線，終於邁開腳步，繼續走向電梯。
而他的聲音，輕輕地飄來，不痛不癢地說了句“死不了”！
她也會難受嗎……為了他……
秦家在台灣的別墅，燈火通明。一直嫋無生氣的別墅裏，終於傳來歡笑聲，夾雜著女孩子的叫嚷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少爺，小姐，關毅啊，你們慢慢吃！還有個湯呢！”王媽笑逐言開，急忙奔回廚房，準備著美食。
自從來到台灣以後，這個別墅已經太久沒有這樣的氣氛了。
“哇——王媽！還是你煮得糖醋魚最最好吃呢！英國那些廚師就是笨，做來做去就是做不出王媽做的這個味道！又甜又酸的！”
“哎？好難夾啊！夾不起來！”
遊絲琪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筷子了，在英國的時候習慣了刀叉，現在來了台灣，一時間用起筷子，反倒有些不習慣。
“……”努力地夾著那一片糖醋魚，好不容易快要夾到自己碗裏了，又掉在了半路中。
頓時，撅起嘴，有些氣餒地幹瞪著那一盤想吃卻又吃不到的魚。
又是扭過頭，有些期待地望向身邊的秦晉陽。她的眼神，希望著他能幫她夾菜。
不過可惜的是，秦晉陽隻是幹幹地扒了兩口飯。將碗放在餐桌上，隨即整個人站了起來，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走上了二樓。
“你們慢慢吃！”
遊絲琪望著他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整個人非常鬱悶得低下了頭，筷子搗鼓著白米飯，“我又哪裏做錯了！我真的用不來筷子了！”
突然，自己的碗裏，多了一塊魚肉。
抬起頭，瞧見了關毅，他望著她笑著說道，“晉陽工作太累了！你乖！吃飯！”
“哦！”癟了癟嘴，聽話得繼續吃飯。
二樓的陽台上，秦晉陽靠向欄杆。隻穿了件襯衫，西裝外套已經脫下。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拿出手機，有些遲疑地盯著手機屏幕。
打……還是不打……
這個問題，怎麽現在變得這麽難。
以前總是毫不猶豫地拿出電話，想她了，就要給她打電話。可是現在，手指已經來回地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無數遍了。
按了刪，刪了又按，一直按又一直刪。
突然發現，她幾乎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給他。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他死死地將她綁在身邊，而她呢，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
如果不是遊絲琪的突然出現，也許還會一直這樣下去。
隻是這樣嗎？隻能這樣嗎？
但是自己卻又忍不住，秦晉陽啊秦晉陽，其實在這段感情裏，最可卑的是自己！是你在一相情願，還是真的是兩情相悅呢？
無法忍受了，屏住呼吸，按下了那串號碼。
“嘟嘟——”，電話那頭傳來響聲。
一直無人接聽，秦晉陽感到有些煩躁。
最終，電話那頭傳來女人輕柔的回複，“抱歉，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
同一時刻，秦氏大廈頂樓小辦公間內的手機，孤單地躺在抽屜裏正在打著轉。
又是迅速地按下一串號碼，直接打到了海灣的公寓。電話一直在響，卻也是同樣無人接聽。她居然連電話都不接了！
“該死！為什麽不接電話！”望著手機屏幕，懊惱地低咒出聲。
一刻也等不住了，急匆匆地轉起，抓起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朝著樓下大步地走去。
偏廳的沙發上，已經吃飽喝足的遊絲琪眼尖地瞧見了那抹高大的身影，開口嚷道，“秦哥哥！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啊！”
“你先睡覺！”秦晉陽沉聲說道，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別墅。
銀灰色的跑車，行駛在台北街頭。
跑車裏，江旭時不時扭頭，望了眼身旁的人，調侃道，“小學妹！你不要這樣嘛！笑一個啊！你板著臉的樣子好嚇人啊！學長的心髒其實很弱小！”
“學長！”童天愛有些無力地笑出了聲。
江旭看見她終於露出了笑臉，不禁鬆了口氣，有些感慨地說道，“我現在才發現，哄女孩子開心，這真的是一件超級難的事情！”
“恩？”童天愛扭頭，好奇地問道，“學長遇到那個女孩子了？”
江旭愣了一下，想不到她會這麽一猜就中，搖搖頭，揮散腦子裏那張怒火衝天的嬌豔臉龐，實在是對她無法恭維。
“不提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說著，又是淡淡地說道，“跟他……吵架了？……”
“……”聞言，臉上的笑容又黯淡了，將頭扭向另一側，望著車窗，“沒有……”
吵架了嗎？這算是吵架嗎？
他們明明連一句爭執的話也沒有說過！這樣不算吵架吧……
跑車一路開到了海灣大廈前，車子剛剛停穩，甚至連引擎都沒有熄滅。
童天愛打開車門，一隻腳已經跨出了車身，笑著說道，“學長！謝謝你！”
……
“謝我？是我要謝謝可愛的小學妹！陪著可憐的學長懷念大學美好的時光呢！”江旭嘖嘖了幾聲，臉上是陽光的笑容。
“學長……”童天愛叫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麽。
忽然，身後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抓出了跑車。
童天愛扭過頭，看到了一張怒不可抑的臉龐。屏住呼吸，想不到他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一時間無措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想了一會兒，淡淡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