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不要離開我
秦氏大廈。
原本急步行走的白領們，在看到來人的刹那，連忙停下腳步。站定在原地，彎腰鞠躬，一個個都是萬分恭敬的模樣。
“你走這麽急做什麽？”關毅朝著眾人微笑，湊近某人身邊小聲地說道。白皙的娃娃臉上並沒有顯露絲毫的異樣，保持著執行秘書完美的姿態。
秦晉陽沒有吭聲，腳步卻依舊不減速度。急步走入專用電梯，並不打算回答任何問題。
“……”關毅連忙跟上，一並走進電梯內。
電梯的指示燈一路亮起直到最後，秦晉陽著急地抬頭等候著。恨不得下一秒就衝出去，看個究竟。
周末的兩天，他很有耐心地沒有去找她。
因為，知道蕭白明會向她說“分手”。
給予她時間來接受，畢竟那個善良的小刺蝟，一定會難受得要死！兩天的時間，雖然並不是很足夠，但是應該會讓心情稍微平複一下。
“晉陽，周末了，沒跟你可愛的小孤女出去約會？”關毅不怕死地問道。
話剛說完，立即收到兩道寒光。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秦晉陽急急地走出電梯，沒有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朝童天愛工作的那間辦公間直直地走去。
剛走到門口，透明的玻璃門設計，看到辦公間裏空無一人。
還是忍不住將門推開，鷹眸掃視過四周，再一次確認，她居然沒有來上班！她怎麽了？現在在哪裏？在做些什麽？
滿腦子，隻剩下三個字——童天愛！童天愛！童天愛！
“恩？”關毅好奇地緊跟在他身後，有些狐疑地問道，“現在都九點半了，怎麽？你又惹你的小孤女不高興了？”
所以，今天她直接選擇翹班了！哎哎哎！
秦晉陽抿著薄薄的唇，選擇沉默不語。猛地轉身，沒有任何遲疑，走出辦公間。大步大步地走會電梯前，按下按扭。
“喂喂！剛來上班呢！你要去哪裏啊？”關毅受不了地低吼，“你好歹也交待一句啊！怎麽回事啊！”
走進電梯的刹那，秦晉陽簡短地說道，“去找她！”
“……”關毅雙手環著胸，不再多言。
愛情這東西啊……果然害人不淺……連晉陽這個臭小子都發瘋了……被小孤女折騰得要死不活了啊……
感歎！
秦晉陽開著車，一路飆到了童天愛居住的大廈樓下。急急地將車停靠在路邊的停車區域內，跨出車身，朝著大廈奔走進去。
最好在家裏！最好不要有事！
天！他真是大笨蛋！給什麽時間？明明知道她愛鑽牛角尖，明明知道她其實脆弱得要死！不應該放任她的！
秦晉陽，你真是太蠢了！
坐著電梯，急急地走到她的房門口，伸手想要敲門。手剛剛碰上門，卻發現房門根本就沒有關，隻是虛掩著！
沒由來的，一股怒氣橫生。
這個蠢女人！居然連門都不知道關？她是怎麽搞的？要不是這個頂樓隻有她一個人住！說得誇張點，她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越想越生氣，用力地推開門。帶著無邊的惱怒，衝進了房子裏。
客廳不在……洗浴室不在……廚房不在……那麽……隻有在那裏了……最好不要讓他看見……她一個人躲在哪裏哭……
煩躁地衝進臥室，視線急急地掃過周遭。最後，視線定在了床上那一團被子裏。
那麽小……那麽細微的起伏……
是她太瘦了嗎？該死的！這麽大的一個人，睡在被子裏，居然隻有那麽點點大？真是該死的！一定要把她養胖點！
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不想對著她大吼大叫。深呼吸了一下，走到床邊，低沉地喊了一聲，“童天愛！”
被子裏的人，卻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連呼吸，都一如之前，沒有任何太大的起伏。
該死！她在搞什麽？又在逃避嗎？
“童天愛！給我起來！”秦晉陽無法忍受地伸手，用力地將被子掀開。
昏睡中的童天愛，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原本瘦小的臉，在此刻顯得更加凹陷。臉頰紅潤得異常，微微張著嘴，急促得呼吸著。
被子蓋得太嚴實了，根本就看不到她其實是在努力呼吸。
“天愛？”秦晉陽看見她的模樣，有些著急地喊道，“童天愛！天愛你沒事吧？天愛你怎麽了？天愛啊……”
伸手撫摸著她的臉，才發現她燒得厲害。
怎麽會燒成這樣？怎麽會變得這麽孱弱？隻是兩天沒有見麵，她居然將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童天愛！你真有本事！
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抱了起來，感受到她炙熱的體溫，刹那之間眉頭緊蹙。
“你……為什麽……生氣……”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被人抱起來的童天愛睜開眼，看見了那一張生氣的俊臉。
秦晉陽有些哭笑不得，卻是無奈地說道，“我怎麽不生氣！你居然將自己搞成這樣！”
“現在別說話！我帶你去醫院！”低下頭，吻了下她的額頭。
童天愛隻感覺渾身沒有力氣，卻仍然堅決地呢喃，“我不去……醫院……我不去那裏……”
“我不要去醫院……死都不去……”
“童天愛！”秦晉陽有些無奈，卻是心疼地吼了起來，“都什麽時候！一定要去醫院！你都燒成這樣了！”
童天愛依然固執地說道，“我不去……不去醫院……媽媽……媽媽就是……睡在那裏……再也沒有醒過來……”
“不去那裏……不去……”
聽到她無力的呢喃，秦晉陽忽然停下了腳步。更是將她抱緊在懷裏，卻在下一秒又鬆了力道，深怕弄痛了她。
他該拿她怎麽辦呢？她讓他如此心疼！
一直一直都揚著陽光般笑臉的童天愛，你的心裏究竟裝著多少的傷痛多少的壓抑。其實，你膽怯而且非常害怕孤單。
「童天愛，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也不會！請你相信我！」望著她，心中暗暗發誓。
“好！我們不去醫院！不去醫院！”在她耳邊，許諾道。
但是也不能再呆在這裏了！這裏太冷！而且太小了！
抱著她，慢慢地走出房子。
像是抱著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一樣，從此以後，隻讓她依靠著自己。從此以後，讓她的生命裏，隻有自己的存在。
抱著她走出大廈，不在乎旁人好奇的眼光。走到馬路旁，不去管自己的Benz車。伸手攔下一輛的士，抱著她一並坐入後車座。
該回家了！回去那個屬於他們的家！
一幢豪華大廈，電梯停在了大廈的第十八層。
秦晉陽抱著童天愛，走出電梯。拿出鑰匙，打開了小公寓的房門。公寓裏，不染灰塵。但是卻沒有一點點生氣蓬勃，不過沒關係了。
因為，從現在開始，他們就要住在這裏……
秦晉陽走到之前她睡的那間房間，將她溫柔地安置在床上。伸手將她散亂的頭發撫開，歎息地說道，“我去拿熱毛巾替你擦擦臉。”
似乎是察覺他要離開，躺在床上的童天愛急忙喊道，“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身邊……”
“我不走！我不會走的！”聽到她的呼喊，秦晉陽急忙轉身，又是安撫道。
該死！她必須要吃藥！還需要吃東西，這樣才能有體力！這兩天，她應該什麽東西都沒吃過了吧？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居然將自己折騰成這樣！
可是，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做！
腦子裏，隻想到一個人。她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拿出手機，急急地找到號碼，按下了通話鍵，“於芮，你現在有空嗎？到海灣大廈第十八層樓B座！來之前帶上家用的醫藥箱！”
於芮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刻，急忙趕到海灣大廈。
按下B座公寓的門鈴，房門打開了。瞧見秦晉陽的刹那，擔心地問道，“晉陽，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嗎？醫藥箱我帶來了呢！”
“先進來吧！”秦晉陽讓出道來，等到她走進房間，這才反手關上門。
於芮提著醫藥箱，仔細地掃視著他，卻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樣。有些困惑地問道，“晉陽，你讓我這麽急著帶醫藥箱來幹嘛？”
“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秦晉陽走到一間臥室的門口，望向床上的人。
另外一個人？是誰？心中的好奇越來越大！但是，卻在冥冥之中有感覺，房間內的人，對於晉陽來說，有著重要的地位。
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比擬的地位！
走到秦晉陽身邊，終於瞧見了睡在床上的人。於芮感到不可思議，居然是這樣一個瘦弱，長得並不出色的女孩子。
他愛上的人，是她嗎……
“……”於芮明白地點點頭，走到床邊，熟練地翻開醫藥箱，抬頭對著秦晉陽說道，“還不快去拿杯溫水！還要小湯匙！”
秦晉陽愣了一下，“恩！”
轉身，急急地衝進廚房。走出廚房的時候，雙手各拿著一杯溫水和一個小湯匙。
走到於芮身邊，擔心地問道，“我還是請個醫生過來吧！”
“晉陽！你別忘記我就是學醫的！”於芮笑著阻止，接過他手中的溫水，將湯匙放進了杯子裏，“剛剛給她量過體溫，沒大哎！隻是低燒！人都會發燒的，這很正常！”
秦晉陽緊張地望了眼於芮，目光回到童天愛的身上，“是嗎？可是她的體溫好高！”
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都會變得神經西西？於芮突然有種無語的感覺，“發燒的人，體溫都高！除非她是另類！”
“……”秦晉陽沒有再說話，看著於芮將藥片放入溫水中，拿著湯匙將藥片攆碎。
於芮扭頭，使喚道，“還不去將她扶起來？不然我怎麽喂她喝藥呢？”
……
喂完童天愛喝藥，於芮將他攆了出去，徑自端了一盆熱水，替她擦洗身體。
秦晉陽靜靜地等候在房間外，挺拔的身軀靠著牆壁。若有所思地盯著某一點，對於於芮，心裏麵萬分感激。
過了半小時，房門打開了。
於芮端著小臉盆走了出來，微笑道，“根據我的醫學常識，我能確定她沒事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就可以了！”
“謝謝你！於芮！”當她經過身邊時，秦晉陽忍不住小聲地說道。
於芮心裏麵有一絲恍惚，扭頭對著他眨了眨眼，“想答謝我是嗎？恩！下個星期我要結婚，不知道秦大總裁有沒有空呢？”
……
“結婚？”秦晉陽木納地呢喃了一聲。
的確是有些驚訝，這兩個字在自己的世界裏，曾經是那麽陌生。如果不是遇到了童天愛，估計再過二十年，他也不會有結婚的打算。
真是很奇妙的存在……他們的相遇……
於芮將小臉盆放回洗浴間，拍了拍衣服，抬起頭望向秦晉陽。發現他仍然傻傻地站在那裏，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麽？我要結婚很奇怪嗎？”走到他身邊，雙手環胸一副要找茬的模樣。
秦晉陽回過神，愕然一笑，這才發現眼前的女人，竟然也有如此潑辣的一麵。望著她，真誠地說道，“於芮，恭喜你！希望你幸福！”
這下輪到於芮有些不好意思了，幹咳了幾聲，揚起一抹微笑，“晉陽，是我應該謝謝你！”
如果不是他那日的到來，如果不是他委婉地告訴她“找個人嫁了吧”，那麽她也不會遇到屬於自己的那個他。
“謝我什麽？”秦晉陽好奇地問道。
於芮眨著明亮的美眸，皎潔的目光中閃過那一點點不容人察覺的落寞，“謝謝你給了我那麽多年安穩的生活……”
更加要謝謝你，從來沒有給自己希望，這樣一來，才讓她有了重新生活的決心……
“胡說什麽呢！”秦晉陽像個孩子一般笑了，渾身散發男性魅力。
於芮忍不住輕輕地擁抱了他一下，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低聲地呢喃了一遍他的名字，“晉陽……”
我是這樣愛過你……
再抬起頭時，已經不見了方才刹那之間的殘留情愫。揚起溫柔的笑臉，“好了！我走了！去陪陪你的那位吧！”
“她看上去是個挺倔強的女孩子呢！”眼睛朝房間內一比，朝著大門走去。
秦晉陽望著她離去，急忙直起了身子，朝著房間內走去。
窗簾被拉上了，隻在床頭開了一盞小燈。淡紫色的燈光，洋洋灑灑打在童天愛的臉上。照映出她一張安睡的可愛小臉，似乎隻有在睡夢中，她才會這麽柔順。
“……”輕輕地走到她身邊，坐在床沿。
大手溫柔地撫過她小巧瘦弱的臉，碰觸到她緊閉的雙眼，密集的眼睫毛，秀挺的鼻梁，還有那兩片微微泛白的唇。
似乎是被他的舉動給弄醒了，童天愛悶悶地呻吟著。
“我……我在哪裏……”沙啞的聲音。
暗自責怪自己，緊張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擔心地問道，“天愛！怎麽樣？你發燒了！我帶你回來這裏了！”
“咳……咳咳……”童天愛輕輕地咳嗽著，一張臉漲得通紅通紅。
秦晉陽急忙站起身來，半蹲在床邊，伸手安撫著她，“要不要喝水？生病了多喝點水吧？是不是很難受？”
“不……不難受……”童天愛搖了搖頭，閉著眼睛說道。
秦晉陽沒好氣地笑出了聲，卻是十分憐惜地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傻瓜！都發燒了呢！怎麽會不難受呢？你又不是超人！”
“真的……不難受……”聲音越來越輕，幾乎是呢喃自語，“因為……還有比發燒……更加……難受的事情……”
比發燒更加難受的事情？是什麽事情？
秦晉陽好奇地望著她，卻沒有開口詢問。靜靜地等待著她，能讓開朗樂觀的她，都說是難受的事情，究竟是什麽呢……
“那個時候……我好頑皮……我都不聽媽媽的話……”
“隔壁的婆婆……給了媽媽和我……每個人一個平安符……黃色的平安符……婆婆說……這個帶在身上……就可以保安……”
“可是……可是我把自己的……平安符……弄丟了……”
“那天早上……我就偷偷把……媽媽的那個平安符……從包裏拿了出來……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一天……媽媽……出車禍了……”
……
童天愛的聲音，異常沙啞，夾雜著深深的懊惱。話剛說完，眼角流下兩行淚。無聲無息地滑落，弄濕了枕頭。
似乎這是積壓了許多年，一直掩埋在心底，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這麽多年裏，沒有一天不後悔，自己當初的行為。即便在長大以後，知道那個平安符，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是，無法不責怪自己。
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淘氣將平安符拿出來，那麽媽媽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沒有一個人知道，可是自己已經懊悔到想死……
“……”秦晉陽忽然感到一陣心痛，伸手握住她的手，吻上她的額頭，“天愛……不關你的事……那並不關你的事……”
“如果要怪，那也是怪開車的司機，並不能怪你……”
真是太傻了……童天愛……你真的是太傻了……一個平安福……根本就不關你的事情……
童天愛又是搖頭，哽咽地說道，“不關司機的事情……”
“難受，就大聲地哭出來！天愛啊……”秦晉陽伸手試去她眼角的淚水，感覺到炙熱的溫度。
記憶變得如此清晰，童天愛壓抑地無法忍受地哭泣著。淚水肆意地流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答應過媽媽……
「天愛……媽媽的寶貝……」
「媽媽別走……媽媽不要離開天愛……」
「不要哭……媽媽最不喜歡……哭的孩子了……媽媽討厭看見……天愛哭……」
「我不哭我不哭……我以後都不哭……媽媽……」
即便是哭泣……都不會發出聲音……答應媽媽的事情……都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