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誰呀
其實剛穿到皇上身上時她還沒想過吃吃喝喝,隻顧著心慌,不知所措,還有一點點小興奮,後來發現自己好餓好餓。
當時還納悶了好久,怎麽?偌大的皇宮不給皇上吃飯不成?把皇上餓成這樣?
不吃飯的感覺特別難受,心慌,手腳發軟沒什麽力氣,於是她趕緊讓人弄點吃的,好好吃了一頓。
有一有二就有三,剛開始幾乎每天都餓的前胸貼後背,後來不知道怎麽地,不會餓了,但是她已經養成了習慣,每次穿來還是會吃些夜宵。
減少了次數和數量,因為發現他身上開始長肉,手臂和腰腹從剛開始的過瘦,漸漸變得均勻起來。
擔心膨脹,所以才會每晚辛苦的練瑜伽,這麽好的身材,真不忍心把他吃胖。
現在與其說是胖了,不如說他的身材均勻了,更健康的那種。
可能還是有點瘦,要不然不會貧血。
女人看男人的身材,和男人看男人的身材有些差距,因為她自個兒胖過,所以總覺得纖細點好,其實皇上一點不胖,腰線再粗點都沒問題。
她認真想了想,還是讓人傳了膳,好好補補嘛,這回不吃多,隻吃.精,補身體的同時,她沾沾口福。
方姝心裏有些開心,在房裏等了許久,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今天多了一個太醫,太醫服她還是認得的,而且皇後娘娘經常頭疼腦熱,請的都是這位年輕有為的禦醫。
他為什麽會來?
難道是皇上發現了什麽?
方姝當即心慌起來,但是她不敢表現出來,也不敢問,因為一旦問了肯定會露餡。
也許是碰巧皇上身體出現了問題,招來太醫問問,不要慌。
方姝強行壓下心裏的疑問,端坐在書房,隨手拿了一本兵書看,其實看不下去,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個禦醫身上,想知道他來幹什麽?
他是大夫,來養心殿除了皇上身體不舒服還能有什麽原因?既然是看病的,為什麽不上前把脈?
有問題啊,肯定是皇上發現了什麽?
方姝一晚上都心神不寧,吃不下,也睡不著,心裏焦慮,坐立難安。
她揮退了所有人,一個人躺在龍床上,心裏有些難過,她雖然穿成他半年,但是很愛惜這副身子,從來不偷看他,不借他的身份做過分的事,即便忍不住貪嘴,也會及時做瑜伽,盡量不給他添亂。
說到底她隻是想保住小命,順便吃些美食罷了,為什麽就這麽難?
方姝坐起身,又‘砰’的一聲躺下,腦袋陷進枕頭裏,胡思亂想了半天,找不到自救的法子,幹脆放棄,大不了就是一死,也許死了還能穿回現代呢。
其實還沒到那個地步,不要一驚一乍嚇自己。
方姝深吸幾口氣,盡量勸自己冷靜,閉上眼強迫自己睡下,回到自己的身體之後沒敢再睡,就那麽睜著眼睛到天亮,第二天安安靜靜,似乎什麽事都沒有,也沒有官兵過來逮捕她。
又蒙混過關了?還是皇上根本沒發現,純粹是她自己嚇自己?
不管什麽原因,方姝著實舒了一口氣。
她這邊安心了,禦醫那邊淩亂了。
他昨晚盯了皇上一宿,沒出現夢遊的情況,今早一問皇上,皇上居然不知道昨晚他腿抽筋的事,傳膳的事也不曉得。
他明明清醒著,眼神透徹,頭腦正常,做事有理有據,為什麽會不記得呢?
禦醫咽了咽口水,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皇上很有可能不是夢遊症,是鬼疰。”
鬼疰是鬼住的意思,是說皇上體內住了一個鬼,這個鬼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借皇上的身體做一些生前沒完成的事。
比如吃,可又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皇上的身體沒道理越變越好,應該越變越差才是,畢竟‘鬼’是吸陽氣的。
而且他看過醫書,很多都是突然而然變得易暴易怒起來,曆史上還有一位得了鬼疰的帝王,後來成了赫赫有名的暴君。
這個人很不巧是殷緋的祖宗,所以他知道,呼吸不由自主窒了一下。
“皇上不用擔心,這個‘鬼’也許是好‘鬼’,對皇上非但不會有害,還會幫助皇上。”禦醫分析,“如果它想傷害皇上的話,皇上……”
後麵的話不敢說,皇上能明白意思便是,“皇上不防試著與它溝通溝通,問問它生前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如果幫它了了,說不定它就走了。”
並非沒有變好的例子,隻是情況極少,所以醫書上把鬼疰分為兩種,一種好的,一種壞的。
皇上的情況很明顯是前者。
“切記暫時不要激怒它,咱們先了解了解情況,再想辦法驅除它。”它畢竟附身在皇上身上,如果幹出什麽對皇上不利的事,或者幹脆利用皇上的身體做些什麽,那整個大順都會陷入危機。
殷緋沉吟片刻,點頭,“朕明白了。”
*
方姝昨天被嚇到,今天午睡也沒敢睡,怕又穿到皇上身體裏,還找了人與她換班,她值夜班,同寢的姑娘蘭芝幫她上白班。
夜班輕鬆是輕鬆,但是烏漆麻黑怪嚇人的,蘭芝很早就想找人換,但是沒人敢,也不願意。
夜裏涼,很容易風寒,在這個宮裏宮女地位底下,風寒是沒有資格去太醫院拿藥的,所以經常出現因為風寒發熱而死的宮女,大家都怕死,自然不敢。
方姝主動要求換,蘭芝求之不得,還答應了幫她照顧花草,說她夠意思雲雲。
方姝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說實話,如果不是擔心自己再穿到皇上體內露餡,打死她都不肯換夜班。
來了長春宮也有一段時間,不是沒有上過夜班,那時候還是大冬天,沒資格進屋,在門外守著,胳膊腿凍的紅腫,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是三等雜務宮女呢。
一等侍女貼身伺候皇後,二等侍女在屋裏伺候,三等侍女在院裏伺候,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像那種一個人去後廚燒熱水等等的活都是三等雜務宮女幹的。
大半夜的,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安安靜靜,隻有柴火燒響的聲音,想一下就覺得可怕。
皇後身為一宮之主,以身作則省吃儉用,節衣縮食,她們這些當宮女的自然不敢浪費資源,晚上隻點了幾個燈,勉強照清路罷了。
總之方姝自個兒也是十分不願意上夜班,她膽子也不大,怕。
現在是春天,值夜班還好,不是特別冷,裏頭多穿一件還是能扛得住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聽到樓頂上有腳步聲。
大半夜的,這個點怎麽可能還有人?
與她一道值夜的新月摟住她,哆哆嗦嗦問,“咱們要不要上去啊?萬一是賊怎麽辦?”
方姝回摟住她,“如果是賊的話,咱們上去不是送死嗎?”
她不肯去,“咱們去找侍衛和值夜的太監。”
倆人商量好分開行動,一個去找值夜的太監,一個去找侍衛,剛準備走,屋裏突然有人急急奔出,“有沒有看見娘娘?”
方姝與新月對視一眼,齊齊朝屋頂看去,方才那動靜該不會是皇後娘娘吧?
“皇後娘娘今兒又被太後訓斥,方才將我支走,我再回來娘娘就不見了,桌上還少了壺酒。”錦繡有些著急,“你們說皇後娘娘該不會……”
宮裏忌諱死啊活啊的,所以這些字眼一律不許出現,也無需出現,意思都懂。
方姝連忙去檢查上屋頂的樓梯,果然在屋後發現,皇後娘娘興許是爬窗出來的,所以守在門口的倆人沒瞧見,屋裏的錦繡又被支開,讓她上了屋頂才曉得人沒了。
好在現在還不晚,依稀還能聽到腳步聲,說明娘娘沒事,方姝顧不上旁的,提了衣擺上去,果然瞧見身穿白色單衣的皇後娘娘背對著她,踉蹌踩在瓦片上,她似乎很難過,手裏還提著酒壺,邊喝邊嘀咕。
離的還是有些遠,方姝聽不清楚,不敢嚇到她,隻小心翼翼接近。
皇後娘娘似乎發現了她,既哭又笑,“本宮沒事,本宮隻是累了,本宮想發泄發泄,發泄完了就回去睡覺。”
方姝輕笑,“那我陪皇後娘娘,我也有難過的事,也想發泄發泄。”
她走得更近,皇後娘娘貌似沒發現,眼神迷茫,“你能有什麽事啊,你就是個小宮女。”
方姝笑意更深,“正因為我隻是個小宮女,所以才會煩,宮裏有太多貴人,不小心衝撞了哪一個我就死了,所以我很羨慕娘娘。”
皇後瑩白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嗤笑,“羨慕我,我有什麽好羨慕的?”
“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自然羨慕。”
皇後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人前顯貴罷了。”
她突然指著胸口,語氣悲憤,“其實我算什麽?皇上對我不理不睬,太後想罵我就罵我,我已經很努力了,每天做梅花糕給皇上,送清心茶,可你瞧瞧皇上看我一眼了嗎?”
她似乎想起傷心事,莫名嗚嗚哭了起來,腳下也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方姝管不了那麽多,陡然撲過去,緊緊抱住她。
皇後稍稍掙紮了一下,方姝死死攥住不鬆開,皇後很快放棄,軟軟的倒在她肩上,方姝鬆了一口氣。
她和隨後趕來的錦繡和新月一道,小心翼翼將皇後弄了下去,哄睡著才出來,錦繡對她很感激,說等明天皇後娘娘醒來,把她介紹給皇後娘娘。
方姝擺手說不用,這是她應該做的,錦繡堅持,她好說歹說才讓錦繡打消念頭。
現在的她正被皇上懷疑,不想出頭,還有一件事讓她惦記著。
其實她明明可以幫皇後的,但是因為膽小,好幾次都沒有出手,她對皇後娘娘很愧疚。
後半夜錦繡從房裏出來,說她剛換夜班,肯定很不適應,勸她回去歇著,有事叫她。
新月投來羨慕的目光。
方姝知道這是對她的特殊照顧,旁人沒有,所以有些猶豫,但是想一想皇後,幹脆應下。
既然都已經被懷疑了,不如捅破那層紙吧,她要用皇上的身份找太後聊聊。
婆媳關係之所以不和諧,是他這個做丈夫的沒調節好,應該說他完全不上心,皇後娘娘也不敢找他抱怨,就這樣任太後欺負了好幾年,今兒她必須出頭,阻止這個惡婆婆。
方姝回了房間睡下,很快在養心殿醒來,剛準備下床穿衣去找太後,手摁在桌子上,突然感覺觸覺不對,低頭一瞧,發現有人給她留了張紙條。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