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誰明人鬼情未了
出了劉國民辦公室，任飛揚心灰意冷，他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快步走出了警察局。
一直看在眼裏的林若知，又屁顛屁顛的急忙跟了出去。
任飛揚拐了幾道彎，直接一頭紮進了巷子的一間酒吧裏。
色未暗，酒吧裏稀稀落落坐了幾個人。
任飛揚點了一杯威士忌，猛一仰頭，一口全灌進了嘴裏。
威士忌的辣勁一下衝上了他的頭頂，胃裏一陣灼熱！
“再來一杯！”
任飛揚想要醉，想要狠狠的醉一場，想要把從林若知遇害就開始壓抑著的情緒宣泄出來！
三杯下肚，任飛揚開始有些微醺了。
林若知一直在門口遠遠望著任飛揚，她有些不忍去打擾他，怕他一見到自己，心裏的壓力會更大。
不過，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既擔心，又心疼。
她想了想，“嗖”的一下，上了旁邊昏昏欲睡的服務員的身，拿起她的手機撥出了慕曦雲的號碼。
約摸十五分鍾之後，慕曦雲就趕到了酒吧。
一進門看到已經坐立不穩，快要趴到吧台上的任飛揚，慕曦雲臉上閃過一絲疼惜。
“飛揚……”
慕曦雲走到他身邊喊了一聲。
任飛揚搖搖晃晃轉過頭望了一眼，愣了愣，然後傻傻笑了：
“曦……曦雲？來來來，陪我喝一杯！”
慕曦雲心疼的望著他：“一定什麽都沒吃吧？空腹喝酒對你的身體可不好。”
那語氣，就像是妻子在貼心的數落丈夫。
“服務員，給這位先生上點吃的。”
而慕曦雲的突然現身，讓吧台裏的服務生哥哥、酒吧裏的其他服務生眼睛全亮了。
他們“嘩啦啦”紛紛圍了過來，求合影，求簽名。
嘰嘰喳喳的弄得任飛揚更加煩躁。
“好了好了，都走開，這個美女要陪我喝酒！”
服務生們瞪了他一眼，不願理睬他。
慕曦雲臉上露出了不悅：“你們沒聽到我男朋友的話嗎？我要陪他喝酒，你們可以離開了。”
聽到“男朋友”這個詞，在場的服務生們都驚呆了，不停的打量著任飛揚，似乎有些不願相信。
任飛揚又傻傻笑了，心裏卻總算有了些安慰，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很快，兩人手裏都端起了酒杯。
“飛揚，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跑這來喝酒，但是，我陪你！”
慕曦雲豪爽的和他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任飛揚望著她，撫掌大笑著。
“大美女，大明星，喝酒也很有範！痛快！”
慕曦雲煙波幽然的望著他。
“飛揚，有什麽心事可以和我嗎？”
任飛揚苦笑著扯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
“曦雲，你……覺得我是神探嗎？”
“當然！不僅是神探，而且是個英雄。”
慕曦雲眼裏露著滿滿的欣賞。
任飛揚搖晃著身體，卻狠狠搖了搖頭。
“不！我不是！我連自己身邊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我任飛揚他媽的就是個孬種！”
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慕曦雲望著他沒有話，她知道任飛揚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泄。
“若知……倩茹……都是死在我懷裏的，我……眼睜睜看著她們死去，卻無能為力！現在……我對害她們的那些混蛋……又無能為力！我他媽算什麽神探！算什麽男人！我就是一個白癡，一個懦夫，一個沒用的廢物！”
任飛揚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他嘶啞的狂喊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慕曦雲心裏為他難受，為他難過。
而在遠處望著的林若知更加悲傷和痛楚。
兩個女人，一對閨蜜，一遠一近，都在為這個男人傷心。
任飛揚似乎已經醉了，耷拉著腦袋趴在吧台上，暗自神傷。
慕曦雲這才靠近他，伸出手輕輕拍著他的背。
“飛揚，正因為你是真男人，所以你才會為了情義，給自己背上重重的負擔，所以你才會累，才會受傷，但是，真正愛你的人，總是會懂你的，你不必歉疚的。”
慕曦雲不知道任飛揚能不能聽進去，但是她必須要，哪怕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也許是因為將苦悶喊了出來，任飛揚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一些。
他艱難的抬起頭，望著慕曦雲。
“還好，還有你，還有你平平安安，還有你能在我身邊，我……我必須要保護好你！”
這種時候，他想的居然還是保護自己，慕曦雲被深深打動了。
她含著淚光，握住了他的手，輕聲了一句：
“你……同樣也需要我的保護。”
像是對他的，更像是自言自語。
“不，我不需要保護，我答應過若知的，我答應她要照顧你……”
一提到林若知，兩人的心裏更添憂傷。
“若知……若知……”
任飛揚突然不停的念叨著林若知的名字。
“若知！那晚上，本該死的是我！”
任飛揚又失控了，他用食指朝指著，搖搖晃晃的怒吼著：
“老啊，我能不能用我的命來換她的命？！把她還回來！她那麽善良，那麽可愛，你怎麽忍心奪走她！我……我願意拿命和她交換，可不可以？！”
一直坐在遠處的林若知，聽到任飛揚的這幾句狂喊，心痛不已，也感動不已！
而慕曦雲的心，也被他的陣陣嘶喊撕裂著。
忍不住突然從任飛揚背後抱住了他，將臉頰緊緊貼在他寬厚的背脊上。
這時，一抹夕陽透過酒吧的窗戶，鋪灑在他們身上。
這一幕，看上去就像一副淒美的油畫。
林若知看著，有酸楚，有感動，也有祝福。
慕曦雲的秀發和身體上的香氣飄進任飛揚的鼻子裏，似乎讓他清醒了一些，卻也讓他的心緒翻湧了起來。
就在這時，酒吧裏突然響起了悠揚的提琴聲。
慕曦雲和任飛揚心裏都猛地一顫！
因為，這首美妙的曲子他們都再熟悉不過，正是林若知原創的提琴曲《秋的童話》！
兩人禁不住朝音樂飄來的方向望去，一個“女服務生”正拉著提琴朝他們緩緩走來。
夕陽在她身上環繞成了一個光圈，看上去就像仙子下了凡間……
拉著提琴的“女服務生”，神情陶醉在樂曲聲中，望著他們的眼神，溫暖而深情。
雖然麵孔陌生，但是，任飛揚和慕曦雲都能從她的眼中，從她的肢體中，從她的神情中，看到了林若知！
任飛揚心裏自然知道她是誰，所以，他從樂曲中感受到了林若知的心意，也突然吸取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
而慕曦雲望著眼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女服務員”，卻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詫！
林若知生前曾是音樂界公認的音樂才女，被視為全球最有潛力的提琴演奏家。
純淨的內心世界與她對音樂的信仰，是一種完美的結合，所以，她的音樂才有超脫的靈性，才會感人。
之前，任飛揚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此刻，他才感悟到了林若知音樂中的力量。
林若知也明白，有時候，語言是蒼白的，她正是想用音樂來撫慰任飛揚，喚醒他內心的勇敢和自信。
她的話語，她的心意全都在音樂裏了。
而望著任飛揚的眼裏恢複了理性的光彩，“女服務生”開心的結束了她的演奏。
然而，音樂剛停，慕曦雲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一遍遍上下打量著她。
“你……你怎麽會這首曲子？！”
“女服務生”閃躲著她的眼神：“這首曲子很多人都會呀。”
慕曦雲依然繼續掃視著她。
“可是……這個世界上，絕沒有第二個人能將這首曲子拉出這樣的韻味！你……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任飛揚的酒醒了一大半。
“曦雲，音樂世界裏總是有很多可能性的，也許……這孩子就有這賦也不一定啊……”
任飛揚一直沒把自己見到林若知魂魄的事，告訴慕曦雲，一來是覺得她可能無法相信，二來總覺得不是時候。
而聽任飛揚這麽一，慕曦雲再看看眼前這張陌生的臉，才恍然放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我也許酒喝多了，這……這怎麽可能，抱歉抱歉……”
那個“女服務生”朝任飛揚笑了笑，立刻轉身離開了。
一個絕美女孩，再加一個靈性的女鬼，她們都用自己的方式給任飛揚注入了力量。
所以，他已經不再需要酒精的麻醉，臉上又恢複了自信和神采。
而就在這時，任飛揚看到一個人走進了酒吧，一個他再熟悉不過，卻又不該在這裏見到的人！
他的直接上司，副局長許亞軍！
許亞軍四下環顧了一眼，就朝任飛揚走來。
走到他麵前，許亞軍就盯著他的眼睛，表情一如往常的冷峻。
“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
任飛揚沒曾想到許亞軍會主動找自己，也無法猜出他要和自己談些什麽，愣了愣神。
“好。”
他邊應聲，邊看了慕曦雲一眼。
慕曦雲識趣的笑了笑。
“你們談吧，那我先走了。”
慕曦雲離開了酒吧，許亞軍和任飛揚就找了個隱秘的位置坐了下來。
從許亞軍冷冷的表情中，任飛揚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喝酒泡妞？！”
許亞軍一開口就很不客氣，不過，任飛揚早已習慣了他的刻薄。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是你們逼我放縱自我的，不是嗎？”
任飛揚也毫不客氣。
“沒有人能逼你，如果有，隻能明你無能。”
許亞軍懟得任飛揚不話來了。
望著他的表情，許亞軍有些得意的冷笑一聲。
“還想繼續查下去嗎？”
他突然問了一句，冷眼望著任飛揚。
任飛揚詫異的望向他冷冷的臉，實在猜不透他的意思，不過，他還是眼神堅定的回了一句：“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