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鬼的一滴淚
“你為什麽會到那個廢棄工廠去？”
“我去北邊的向陽村看望一個朋友。”
“你朋友叫什麽？”
“李向東。”
“那你為什麽會去到案發現場？”
“走到那兒準備下車解手，就看到那個女警的車停在了那兒，我好奇就走進去了，就看到了她。”
“當時被害人在幹嘛？”
“她正和一個男人在那兒親熱呢。”
現場的刑警強壓著憤怒。
“你認識那個男的嗎？”
李誌遠忍著怒火繼續問。
“不認識。”
“你和那個男的發生衝突了嗎？”
“嘿嘿，他就是一個慫貨，我調戲他的女人，他屁都不敢放一個，所以，我才起了色心。”
“你是用什麽凶器殺了被害人？”
“她反抗後逃到了院子裏，我從車上拿了棒球棍，打了她的後腦勺，想把她打暈了，然後又把她拖回了廠房，但她還在反抗，我一急，就掏出刀子捅了她。”
“你的棒球棍和刀具是哪兒來的。”
“棒球棍是我放車上的，刀我隨時都揣在兜裏。”
“那我們警方查獲的刀具上，為什麽沒有你的指紋。”
“我不是害怕了嗎，用車上的抹布把指紋擦掉了。”
“你殺害被害人的時候，那個在現場的男子在幹嘛？”
“一直縮在牆角呢。”
“你所的都屬實嗎？”
“全都是大實話，我他媽有罪。”
李誌遠問到這，抬頭望了任飛揚一眼。
任飛揚緩緩走到王大力麵前，坐到了他麵前的桌上，神秘莫測的、居高臨下的微笑盯著他，盯得王大力閃躲著他的眼神。
王大力不止一次栽在任飛揚手裏，在他眼裏，任飛揚比魔鬼還可怕。
任飛揚足足盯了他一分鍾，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大力，你剛才那個女刑警叫什麽名字？”
“啊？”
王大力有些心虛的望著他：
“叫……叫汪倩茹。”
“你是怎麽知道她的名字的？”
“我從新聞裏看到的。”
“是嗎？可是，我們新聞裏報道她的名字，一直都用的是汪某某。”
“啊？這……這不可能吧……”
王大力的額頭滲出了幾滴冷汗。
任飛揚冷笑了一聲，伸手要來李誌遠的手機，點開遞到王大力眼前：
“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吧？”
圖片是王大力正駕車駛往廢棄工廠。
“是。”
“去見朋友為什麽弄得跟做賊一樣？用了假的車牌照，戴了墨鏡、口罩，還把遮陽板放下來？”
“太陽……刺眼，灰太大，假的牌照是為了逃避處罰。”
“你你的刀隨時都揣身上，揣了多久了？”
“我……一直都揣在身上。”
“到底是多久？！”
任飛揚提高了聲調。
“至少……幾個月了。”
任飛揚又冷笑一聲，再次將李誌遠手機裏拍到的畫麵給他看。
“這是當超市監控拍下的照片，這個買刀的人，是你嗎？”
王大力愣了愣神：“是……”
“你怎麽解釋？”
“我……我們走江湖的，當然不止一把刀好嗎……”
“那你買的這把刀現在在哪兒？”
“我……我也記不清了……”
這時候，大夢走了進來，在任飛揚耳邊竊竊私語了一會兒，任飛揚點點頭。
“王大力，你在去那個廢棄工廠之前，曾經接到過安氏集團董事長安浩然的電話，對嗎？”
王大力的臉色立馬變了，開始沉默不語。
“我們已經查了你的通話記錄，你和安董事長一共通話了八分鍾，你們都了什麽？”
王大力依然沉默著，臉色有些發白。
“剛才不是挺能的嗎？現在怎麽成啞巴了？！”
任飛揚再次提高調門。
“我是來自首的，我殺了人，這是事實，別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想！”
王大力似乎做好了負隅頑抗的準備。
任飛揚知道，現在繼續問下去並沒有多大意義。
“很好，王大力，我會讓你出真相的，一定會！”
王大力望著他，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執拗的沉默著笑了笑。
“先把他押起來。”
“是。”
王大力投案自首，讓汪倩茹被殺案有了重大進展。
“大夢”帶著搜查令，從王大力車裏搜出了他擊傷汪倩茹的棒球棍，又從他家裏搜出了他殺害汪倩茹當穿的衣褲鞋帽和口罩。
棒球棍和他的衣褲上，都有噴濺狀的血滴，經過dna檢驗，證實那些血跡都來自汪倩茹。
經過申請，警方正式以涉嫌謀殺逮捕了王大力，並為此專門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公眾宣布，在警方的強大威懾下，犯罪嫌疑人迫於壓力投案自首。
發布會上，劉國民局長神采奕奕，在鎂光燈下風光無限，很配合的讓媒體拍照。
對於任飛揚而言，能夠抓住殺害汪倩茹的凶手，告慰她的亡靈，自然是值得欣慰的。
但是，他的心情卻一點也不輕鬆。
王大力在涉及他自己和楚惜寒、安浩然之間的問題上，始終沉默不語，毫不鬆口，短期內，王大力是不會再吐露什麽了。
所以，任飛揚手中最有用的牌再次握在了林若知手裏！
隻要林若知能夠將孫俊賢安全的弄回來和王大力對質，案件才能深入追查下去！
任飛揚之前恐怕怎麽也不會想到，林若知的鬼身份，居然成了他破案最有力的武器，想到自己居然要依靠一個女鬼查案，任飛揚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有些無奈，但也覺得很新奇。
而任飛揚也覺得自己之前低估了林若知的智商，她平日裏看起來有些呆萌，但關鍵時候卻很機靈。
所以，他對林若知開始有了新的看法，也開始有了信心。
不過，林若知這趟卻似乎去得有些久，任飛揚等得有些焦急了。他倒不是擔心林若知的任務，而是擔心自己會突然再也見不到她。
這樣一想，他的心裏突然有些怕了。
時間又過去了幾個時，林若知依然杳無音訊。
任飛揚急得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心越來越亂！
“若知，你可千萬別突然消失啊！”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林若知對他突然變得這麽重要了。
“你幹嘛呢？像中了邪一樣，嘻嘻嘻……”
一個空靈的聲音飄來。
“若知！”
任飛揚懸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你……你總算回來了！”
“怎麽？想我了嗎？”
林若知頑皮的眨眼笑著。
任飛揚的表情卻非常嚴肅、非常認真！
“沒錯！我真的想你！我還從來沒有這麽想過一個人！你怎麽能去這麽長的時間？完不成任務也罷了，如果你……你真回不來了，你讓我……該怎麽辦？！”
任飛揚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激動，出一堆話的時候，身體明顯在抖，鼻子有些酸，眼眶好像也有些濕。
他心裏不禁暗暗驚歎：“我……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變得這麽矯情了？！”
呆呆望著他過激的反應，林若知已經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飛揚哥哥，能讓你這麽擔心我，我……我真的值了！”
一滴淚從她蒼白的臉頰流下，劃出了一道藍色的軌跡！
任飛揚未曾想到，原來鬼魂也真的會流淚！
那模樣，有一種淒涼的美！動人心魄。
所以，他看癡了……
“飛揚哥哥……”
林若知輕聲的呼喚，讓任飛揚回過神來，知道現在自己不能太感情用事，案件處於膠著之中，對手已經出招將自己逼入了困難的境地。
“若知！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安頓好孫俊賢了，不過無論我用什麽方法恐嚇他，孫俊賢寧死都不願意回國作證。”
任飛揚的情緒低落到了冰點。
“因為王大力已經自首，我們引渡孫俊賢的申請已經被否決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不將孫俊賢弄回來，我們就拿楚惜寒或者安浩然沒有任何辦法了？”
任飛揚極度鬱悶的歎了一口氣：
“僅僅憑你得到的那份孫俊賢手寫的供訴，暫時無法立案，也無法公開偵查下去。”
“那……怎麽辦？”
任飛揚望著她，眼神寫滿了愧疚。
“殺害你和倩茹的凶手都抓到了，但是，他們背後的那些混蛋卻還逍遙法外。”
林若知擠出一絲笑容。
“我知道你不會放棄的，對嗎？”
任飛揚眼裏，始終不缺堅毅的神情。
“我的人生字典裏沒有‘放棄’兩個字，更何況不能解開背後真正的真相，你和倩茹的冤屈依然無法真正洗清。”
林若知的笑容裏露出了欣慰。
“他們都你是神，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那眼神，既有崇拜，也有驕傲。
這時，趙寶明走了進來。
“老大，局長讓你去他辦公室。”
“知道了。”
正好，任飛揚需要服劉國民，讓自己繼續通過秘密方式偵查楚惜寒和安浩然。
局長辦公室裏，劉國民望著任飛揚半會兒，才開了口：
“飛揚，你們辛苦了，倩茹也該瞑目了。”
剛剛參加完新聞發布會的劉國民，臉上泛著光。
“可是，局長，謎底還沒有真正解開。”
任飛揚似乎在提醒他。
劉局長卻笑了笑。
“謎底？本來就沒有謎，哪來的謎底。”
“局長……”
劉國民擺擺手阻止他繼續下去。
“飛揚啊，你、我都做不了獅子，因為獅子是森林之王，有著無上的權力。”
任飛揚恭敬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厭惡，甚至是憤怒。
“局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們都不是低級動物，人是有信仰的，總有人不畏懼權勢，會追求公平正義。”
劉國民似乎被他的話激怒了，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正義！好了，林若知和汪倩茹的案子都可以結案了！”
“局長……”
“我知道你想做超級英雄，卻沒有一個英雄可以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任飛揚望著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有一種不出的悲哀和刺痛。
他緩緩站了起來，盯著劉國民，一字一頓：
“我……就算做不了獅子，也要做一匹狼！即使鬥不過獅子，也要狠狠咬它幾口，讓它知道痛！”
完，頭也不回的轉身憤然離去。
劉國民呆呆望著他堅毅的背影，露出了複雜而又不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