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離別隻在心痛時
體內的積毒一點一點被潭水泡除，雲若雪的精神也漸漸好起來。像隻繭一樣被縛在潭中的滋味真心好不受，身體都快泡發了。實在受不了的雲若雪扯開網，伸開雙臂緩緩遊向岸邊。延著小路，悄悄溜進了淨源觀。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東廂，透過窗戶看到兩隻人影在燭下攀談，心下好奇，便貓腰到走到窗戶外，側耳傾聽。“師父，真的是三青師伯來信讓千寒師弟除了那妖女嗎？”玉虛道長負手而立，眸光閃閃，“哎，此妖女不除，天下難以安定啊，我怕的不是這妖女，而是千寒啊。他乃老君座下童子轉世，終究會羽化升仙，就怕他逃不過此劫啊。”.……雲若雪聽得雲裏霧裏，妖女妖女，這觀中除了她哪兒還有別的女人？難道他們口中的妖女就是自己？心陡然一涼，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剛走幾步，就猶豫了，不管怨也好，恨也罷，畢竟他拚命救了自己，再不知恩圖報，也得打聲招呼吧。就這麽不辭而別，是否太過份了。可是，淨源觀這麽大，他究竟住在哪個廂房？如果他真的狠得下心，就此將她收服，她也無怨無悔。其實，這一切都隻是借口，她隻是不想這麽一次又一次，沒有結果，不了了之。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妖，如果她的存在真的會給人間帶來禍亂，那麽她死而無憾。“誰！”突然，廂房門被打開，一個道士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雲若雪，舉起手中的桃木劍便追過來。雲若雪反應極快，似兔子一般，撒開腿就跑。跑著跑著，被人從一旁，一把虜過，緊緊的捂住嘴，拉到路旁的樹叢中。“站住！哪兒跑！”等那道士走遠，雲若雪緊緊捂著的嘴才被放開，她回頭一看，頓時怨氣橫生，狠狠的推開那人，唰的一下站起來，“我是妖女，你是天師，你不能救我！”林千寒緩緩站起來，淡淡的看了她片刻，驀然拉起她的手，飛快的從月下閃過。兩人一口氣跑出了淨源觀，才放慢了腳步，“你這是做什麽？”雲若雪滿心疑惑，甩開他的手，一臉怒氣未消。林千寒一如既往，淡定如初，聲音擲地有聲，卻不緊不慢，不焦不燥，不慍不怒，“跟我走，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雖然僅僅簡短的幾個字，可是雲若雪卻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除了感動，更多的是擔憂。她是妖，他是天師，他若是執意救她，就是與天下人為敵，就是跟老天過不去。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認定了他。她不能誤了他，更不能害了他，“不，我不走，憑什麽讓我相信你，你一次又一次拋棄我，我不會再相信你了。”說完，雲若雪便轉身往回走，“我情願被那些道士抓住正法，也不會跟你走的，我恨你！”林千寒依然不驚不怒，一把拉過她，將她扛在肩上，腳下似生了風般，一路疾馳而下。“師父，真的就這麽讓千寒師弟帶那妖女走嗎？”玉虛道長搖了搖頭，“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也隻能做到如此了。”再次醒來，天已大亮，雲若雪躺在一堆幹草上，旁邊燃著一堆火。她環視了一圈，原來這裏是個山洞，可是卻不見林千寒的人影。她緩緩起身，慢慢移到火堆旁，凝視著畢剝作響的篝火，心事重重。盡管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她卻毫無餓感。玉虛道長的話不斷的在她腦海中徘徊，林千寒是老君座下童子轉世，終究會羽化升仙，位列仙家，而她終究隻是一隻妖，人妖殊途，況道妖不兩立。此生，她知他心，她已足矣。一旁的幹樹杈上，掛著他的先天八卦袋，她走過去，取下八卦袋，捧在胸口，輕輕摩挲著。每次離別，都有別樣心痛，可是這次，她卻是如此的絕望。雲若雪打開八卦袋，從裏麵拿出了那本《老子想爾注》，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時，他正在翻閱的書。“沒有今生，但願來世，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這本書，就給我留絲念想吧。”淚，模糊了雙眼，心沉重似鐵。再見經年，或許就是我灰飛煙滅之時.……“雲姑娘，雲姑娘……”林千寒捧著一兜野果回到洞內，卻發現早已人去洞空，隻有一堆篝火孤寂的燃燒著。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怨自己，恨自己，當初為何把她獨自留下。紅紅的火苗灼亮了他的眸光，他卻顯得那樣落寞。他從來不知道男女之情，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可是此時，他卻覺得心口隱隱作痛。明知她非人即妖，許是禍水，可是他依然毫不猶豫的屢次救她，不因為別的，隻因為不忘初心。她被綁在木架上奄奄一息的情景依然清晰在目，恍如昨日般。雲若雪的心如千萬顆鋼針刺般疼痛，可是步伐卻是那樣的絕決，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傍晚，路經一個小集鎮時，看到不遠處圍著一群人，隱隱約約從人群裏發出嚶嚶的哭聲與救命求饒聲。心下好奇，她便匆匆擠進人群，赫然看到一個纖弱貌美的姑娘被兩個無賴調戲，那姑娘不從，他們就拳腳相加。可是圍觀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向她伸也援手，個個指手劃腳，或議論，或嘲笑，簡直冷漠到極點。“你們做什麽！快放開她！”她大聲喝斥道。那兩個無賴倒是火了，轉身責問雲若雪，“喲，小娘們兒，脾氣倒是挺大啊，怎麽著，要我們放了她……那必須你跟我們走。”其中一個邊說邊猥瑣的摸著下巴，眼珠子骨碌碌上下打量著雲若雪。雲若雪抬手就是一巴掌，“我呸！你們這兩個無賴，狗熊一個，就隻會欺負弱女子。”那兩個人一聽，瞬間將矛頭對準雲若雪，“難道你跟她是一夥的？我們是狗熊，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是在為民除害，她是弱女子？若她是弱女子，就不會害死那麽多人了。”雲若雪有些訝異，她回眸看了看那趴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緩緩站起來，滿臉委屈，“謝謝姑娘相救，我叫月娘，本是這鎮上天香樓的妓女，我隻是本本份份的做事養活我自己，並沒有想要害人，是他們自己死的。”雲若雪就更聽不懂了，她看了看那兩個她認為的無賴，那倆無賴白了她一眼，“哼，是他們自己死的，難道你是白虎精嗎？在別的姑娘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此事唯獨你，真是巧了，隻要哪個男人跟你上了床，就必死無疑，還說不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