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舍命救你你不知

  天際漸暗，看著近在眼前的淨源山，林千寒微微舒了口氣。轉身撩開馬車簾子，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雲若雪，心上猶如壓了塊大石般沉重。不敢耽誤一時半刻，他回身，長鞭一揮，馬兒嘶鳴著馳向淨源山腳。行至淨源山腳下，天已黑定，山下隻有稀稀落落的幾戶人家分散在小山坳裏。抬眼望去，山上黑壓壓的，恐怕根本看不到路。可是，機不可失，時不可待。若是毒蔓延到了全身，到那時，恐怕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了。為了趕路，林千寒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路上就也隻停了兩次，喝了幾口水，吃了幾口幹饅頭而已。盡管他的身體幾乎虛脫，盡管他的衣衫因為汗濕而緊緊貼在肉上，可是，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從馬車上抱起身體微涼的雲若雪，吃著最後一點力氣，咬緊牙關，穿進密密的山林中.……一路磕磕絆絆，被荊棘剌得遍體鱗傷，終於在破曉時分，來到了山中的淨源觀，源觀的玉虛道長是他師父的好友。看他行色匆匆，沒有多問，便讓他進入了觀後的淨水潭。這淨水潭相傳乃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所化，內有藥石，藥藻，及各種珍貴水生物，此潭水，體健之人飲之，可長壽，體弱之人飲之，可健體，有疾之人，可以治疾矣。若身中惡毒，浸之，則可以解百毒矣。被世人奉為神潭也。隻是，這裏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來的。當林千寒背著雲若雪經過玉虛道長身邊時，他眸光一閃，忽覺有些不對勁，以修道之人敏銳之感，他覺得師侄所要救的人很不簡單，並非常人。他一個箭步攔腰截住，麵色凝重，“她是何人？此乃道家之地，師侄你怎可犯規帶女子進觀？”林千寒知道，以師叔的犀利眼睛，一定發現了雲若雪的特殊身份。如要解釋，恐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他就得後悔終生了。“師叔，救人要緊，至於雲姑娘的身世，我一定會跟您解釋的。”情急之下，林於寒用身體橫衝直撞直接闖過玉虛道長的阻礙，匆匆去往淨水潭。來到淨水潭，他發覺此潭極深，若是直接把雲若雪放進潭內，定會溺水而斃。可是又礙於男女受授不親，更何況他是修道之人，怎能近女色呢。一路的艱難險阻，困難重重，他都沒有如此犯難過。其實，他更多的不是考慮自己，而是雲若雪。她一個姑娘家，未出閣，便與異性有肌膚之親，這讓她以後如何麵對世人，如何麵對自己的下半生？“若雪姑娘，對不住了。”可是，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不能死，他要她活著。於是，他抱著她，撲通一聲跳進潭內，就那麽雙手托舉著她，整整一夜。隱在角落裏的玉虛道長看到此景，捋著胡須微微歎了口氣，踱步走開了。雖然身強體健，可是如此消耗體力，任憑誰也吃不消的。他實在體力不支，撲通一聲，連帶著雲若雪一起沉入潭底。醒來之時，已躺在觀內的廂房裏，簡單的廂房內，僅一張床，一方案，一盞燈下擺放著幾本書而已。林千寒緩緩起身，環視了一圈兒，忽然想起雲若雪，穿上鞋履就要出去。卻被人張臂攔住，“千寒，你去哪兒？”林千寒抬眸一看，竟是玉虛師叔，“師叔，若雪姑娘呢？”玉虛道長將他拉坐於床榻之上，饒有深意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正色道，“千寒，那姑娘非常人，你可知道？”林千寒眸光一沉，微微點頭，“那你為何還要救她？你知不知道修道之人的首要戒規？”林千寒驀地站起，他不善言，也不想多辯，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師叔，待若雪姑娘醒來，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不會讓你們為難的。”說完，他匆匆走出了廂房。走出屋外，見夕陽已紅遍了半邊天，林千寒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大半天了。他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玉虛師叔把雲若雪怎麽處置了。不過，他覺得他們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慌裏慌張來到淨水潭，發現雲若雪微微閉著雙眼，穩穩的浸在潭心，隻露出一顆頭。他心下好奇，走進一看，原來雲若雪被一張網緊緊的裹著，然後紮係在一棵樹杈上。她微微閉著雙眼，似乎還未醒。為了看看她的身體狀況，林千寒再次撲通一聲跳下水，遊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與手心，總算是鬆了口氣。“為什麽要這麽辛苦的救我？”正準備遊至岸邊，一個微弱的聲音忽然悄然入耳，林千寒愕然，回頭，雲若雪正目光柔軟的看著他，林千寒淡淡一笑。雲若雪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印像中，她從來沒見他笑過。尤其是在麵對著她的時候，永遠都是冰冷著一張臉。“醒了就好。”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緩緩的浮到了岸邊，怔怔的看了她幾眼，然後離去。雲若雪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開，她沒有力氣大聲說話，也沒有力氣跟他生氣。內心十分掙紮與矛盾，她不想讓他施舍與同情自己，可是卻又時有眷戀。夜深人靜，潭邊幽蘭飄香，有螢螢燈火亦遠亦近。為了使雲若雪心神氣寧，他沒有再去看她，隻是遠遠的躲在暗處，默默的注視著她，陪伴著她。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頭，回頭一看，是淨源觀的師兄，雲清子。“隨我來！”他二話沒說，拽起林千寒的衣袖，便將他帶離。雲清子將他帶到淨源觀的無極殿內，玉虛道人一臉嚴肅，正襟危坐於大殿之上，“師叔。”林千寒微施謙禮。“千寒，告訴師叔，你是否對那姑娘動了情。”林千寒微怔，“絕無此事，自小被師父帶上山，師父的尊尊教誨，千寒永生不忘。”“那就好，這是你師父飛鴿傳書給你的信。”玉虛道人從衣袖中掏出一封信，林千寒緩緩走過去，接住。正欲親啟，被玉虛道人攔住，“先莫拆，你回房再看吧。”看著玉虛師叔有些複雜的表情，林千寒內心一陣忐忑，總覺得這封信不簡單。他迫不及待的回到廂房，拆開信一看，原本平靜的心頓時攪起千層浪，有種從雲端跌入深澗的頹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