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你隨便起來不是人
「嘖嘖，要不要這麼溫柔？簡直虐狗啊。」裴遠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
「就你這樣還單身狗啊？」唐笑拿裴遠晟開刷，「不是說承北隨便掉下塊廣告牌，都能砸到幾個你裴遠晟的前女友紅顏知己嗎？」
「這世道變了啊，連你這麼正直的人都學會擠兌我了。」裴遠晟低頭看著唐笑，表情有些無奈，又有些自嘲，「看來我的確是名聲太臭了。」
唐笑莫名有些不忍，安慰道：「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糟。你看，就算大家都知道你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看，但還是有人前仆後繼地喜歡上你啊。」
「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你確定你在安慰我？」裴遠晟瞪著唐笑，「你說實話，從你認識我到現在，你什麼時候見我身邊換過女人？」
唐笑一想，還真是……雖然裴遠晟在大家眼中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但認識他這麼久，還真沒見過他身邊有什麼女人。
不由一陣狐疑，莫非這傢伙轉性了？
「裴遠晟，你該不會不喜歡女人了吧？」
「這話怎麼說……什麼叫我不喜歡女人了？」
「我的意思是，你說你這麼久沒帶過女人，我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所以就在想，你是不是突然間發現自己其實不喜歡女人，而是喜歡——」
「stop！」裴遠晟連忙伸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拜託你別開腦洞了，我裴遠晟鄭重聲明，過去、現在、未來，我都只喜歡女人。」
「好吧，你喜歡女人。」唐笑說。
裴遠晟強調：「我是直男，並且還是個沒那麼花心的直男。」
唐笑莫名其妙：「所以呢？」
裴遠晟說：「所以，拜託你不要戴上有色眼鏡看我。」
唐笑點點頭：「好的，我同意。」
裴遠晟眯著眼笑了：「作為我兩次不計代價地幫你解圍的代價，你今天中午請我吃飯吧。」
唐笑想了想說：「好吧。」
裴遠晟頓時喜上眉梢：「這麼乾脆？」
唐笑無所謂地說：「只是請你吃飯這點要求，我還是能做到的。」
裴遠晟笑看著唐笑說：「你打算請我吃什麼？先說好，我可不是個隨便的人。」
唐笑敷衍道：「是，是，你隨便起來不是人。」
裴遠晟額頭一陣黑線：「……」
唐笑看著裴遠晟這幅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抿了下嘴角說：「請你吃飯可以，不過吃飯地點得由我定。」
「這個當然。」裴遠晟毫不在意地說。
「那好，中午見。」唐笑說。
裴遠晟回到車上，先是呆坐了一會兒，然後不知不覺竟然笑了起來。
「少爺。」嚴叔拿手在裴遠晟眼前晃了晃，裴遠晟仍然抿著嘴樂，對嚴叔的動作毫無反應。
「少爺！」嚴叔又加了一聲，裴遠晟這才如夢初醒：「怎麼了？」
「回魂兒了，少爺。」嚴叔笑眯眯地說，「少爺這是見著那位唐小姐了？」
裴遠晟收斂笑容，一本正經道：「拿完葯碰見了。」
「真的是——碰見了？」嚴叔一副瞭然的樣子。
「難道我還專門去一趟？」裴遠晟挑眉。
「難道不是？」嚴叔笑笑說，「少爺，老嚴我看著你長大，還不知道你的心思？」
裴遠晟說：「嚴叔，你想得太多了。」
嚴叔搖搖頭說：「不多不多，依我看，你是喜歡上那位嚴小姐了。真稀奇，你這副少男懷春的樣子，上一回見，還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
「少男懷春？」裴遠晟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胸口，「我？」
嚴叔反問：「少爺你照照鏡子，就知道自己嘴角的笑有多明顯了。」
裴遠晟愣了愣，說：「嚴叔，我……」
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難道真的像嚴叔說的那樣，他喜歡上唐笑了？
他以為他只是喜歡逗那個總是看起來一本正經、總是很嚴肅、總是假裝堅強的小女人。
他以為他真的只是順路想來看看她。
卻不知道，原來這就是喜歡。
可是，他不能喜歡她。
那是烈子的女人啊。
那個唐笑，他不是第一次見面時，就無比鄙視她的外表嗎？
他還那樣當著成烈的面說一些瞧不上唐笑的話。
他嫌她腰不夠細，腿不夠長，外形不夠兩眼，妝容不夠精緻，衣著不夠時尚，性格不夠可愛。
她是他嘴裡那種「土裡土氣」的女人。
他曾一度無法理解成烈對女人的品味。
現在他知道了。
成烈是對的。
只有成烈——他那個二十多年從沒看上過哪個女人，被他嘲笑為大齡魔法師的男人，才是眼光最好的。
裴遠晟禁不住微微嘆息。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可惜，他現在才發覺她的好。
如果他在第一次見面就一眼愛上她，是不是就有了和成烈公平競爭的資格？
「少爺，你嘆氣做什麼？」嚴叔不解地問。
裴遠晟躺在椅背上，苦笑道：「太晚了。」
「什麼太晚了？」
「什麼都太晚了。」裴遠晟閉上眼睛說，「不過，這樣也好……我至少能夠作為朋友陪在她身邊。」到了中午，唐笑剛一下班，果然就看見裴遠晟在她辦公室門口等她。
不僅如此，裴遠晟手中還拿著一盆小小的綠植。
「這是什麼？」唐笑好奇地問。
「沒見過嗎？」裴遠晟將那盆綠植遞到唐笑手中，微笑道，「這個叫含羞草。」
「含羞草？」唐笑湊近了看著那小小的葉片，很新奇的樣子，「原來含羞草是長這樣的啊。」
裴遠晟伸出頎長的手指，指尖剛剛一碰到含羞草張開的葉片，那細細小小的葉子就害羞一般合攏了起來。
「好神奇！」唐笑驚嘆。
「是不是跟你挺像的？」裴遠晟促狹道。
「喂，我什麼時候是這樣了？」唐笑拒不承認。
邊說邊拿著那盆小小的含羞草走進辦公室，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到電腦旁。
「謝謝你，裴遠晟。」唐笑真誠地說。
裴遠晟抿了下嘴角：「謝什麼，反正也是順手買的。」
「那也要謝謝你。」唐笑說，「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呢。」
「是嗎？我也是第一次送別人這樣的小東西。」裴遠晟挑了下眉，說，「我也是第一次送別人這樣的小東西。」
唐笑說：「你一般送別人什麼？」
裴遠晟回憶道：「玫瑰花、鑽戒、車子、房子……還有直接送鈔、票的。」
唐笑說：「倒也符合你的風格。」
裴遠晟表情有點古怪：「我的風格？……是啊。我的風格。真奇怪，為什麼我那麼喜歡送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他他將手指伸向桌子上的含羞草，想碰卻又不敢碰的樣子，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也不一定是你的原因。」裴遠晟臉上的表情莫名地讓唐笑覺得他像一個丟了糖果的小孩，讓人忍不住想去安慰他一下，「是那些人想要，所以你就給了。」
「是嗎？那些都是她們想要的？」裴遠晟抬頭注視著唐笑。
唐笑認真地點了點頭，說：「一般我們送人禮物的時候，也不總是只考慮自己想送什麼，更多的是會想送什麼給對方，對方才會喜歡吧？所以，送出去的禮物，一般來說也就是對方最願意接受的東西啊。」
裴遠晟思索了一陣，忽然笑了：「那你喜歡嗎？」
「什麼？」
「我的禮物啊。」
唐笑點頭：「當然了。」
「那你可要好好養著，它可是一條小生命，」裴遠晟笑著說，「萬一被你養死了，我可饒不了你。」
「好。」唐笑鄭重地點頭，「我會讓它好好活著的。」
「嗯。」裴遠晟笑得很開心。
「你也一樣。」唐笑說。
「什麼？」
「你也好好活著。」
裴遠晟呆了下，笑道：「當然了。」
兩人離開辦公室，裴遠晟終於忍不住問：「唐笑，你打算請我吃什麼？」
唐笑一臉認真：「請你吃大餐。」
「真的？」
「騙你幹什麼，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唐笑一本正經道，「況且你人這麼好，又是成烈的兄弟，我必須請你吃大餐啊。」
「你能這麼說我真的太感動了。」裴遠晟說。
唐笑憋著笑，帶著裴遠晟來到了醫院食堂。
裴遠晟穿著一看就特別精緻特別名貴的黑襯衫黑西褲黑皮鞋，再加上那副精緻俊美的外表，往端著餐盤的男男女女中間一站，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鶴立雞群。
「這就是……你說的大餐？」裴遠晟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自助餐，葷素都有，還有湯和配菜，這還不算『大餐』？」唐笑取了兩個餐盤，將其中一隻遞給裴遠晟。
裴遠晟有些無奈，但還是乖乖接過餐盤，跟在唐笑身後去取菜。
不一會兒，兩人取好菜，找了個角落的空桌坐下。
唐笑看著裴遠晟的餐盤，不可思議地說：「裴遠晟，你是素食主義者？」
裴遠晟說：「我看起來不像？」
「太不像了。」唐笑搖頭說。
「你想說我這種換女人比衣服還快的人應該不像吃素的，對吧？」裴遠晟夾起一根綠油油的看起來沒什麼油水的菜心，「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於是，唐笑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裴遠晟吃光了一盤子青菜。
當然，像裴遠晟這樣的帥哥，即使是坐在醫院食堂慢悠悠地吃青菜，也能吸引一大票花痴的目光。
唐笑發現吃飯期間，不斷有醫院的女醫生、女護士從裴遠晟旁邊路過。
個別花痴的，甚至連續「路過」了好幾次。
「裴遠晟，你還真是招桃花啊。」唐笑禁不住感嘆。
裴遠晟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了，我長得這麼好看。」
「噗……」唐笑差點一口水噴出來，「見過自戀的，沒見過你這麼自戀的。」
裴遠晟說：「我這是實話實說。」
唐笑盯著裴遠晟看了幾眼說：「好吧，平心而論，你確實長得挺不錯。」
裴遠晟得意道：「我從幼兒園起就是園草，之後一直是校草，要不是對娛樂圈實在沒興趣，我就去當明星了。」
唐笑嘖嘖道：「你這種臭屁的性格，不當明星太可惜了。」
裴遠晟不以為然道：「我媽還有陸晨晞都是那圈子的，其實當明星，倒還沒有當個霸道總裁自由。」
「是嗎？」唐笑疑惑道，「可是當霸道總裁不是要日理萬機嗎？」
裴遠晟笑道：「那都是騙你的。你看我忙嗎？你再看看陸晨晞，談個戀愛都跟做賊似的，不敢讓媒體和粉絲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一個星期跟季曉茹也見不了幾面。」
說到曉茹，唐笑禁不住擔心起來：「不知道長期這樣下去，曉茹接不接受得了。」
「放心吧，」裴遠晟安慰道，「她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會太在意這種事的，其實對於陸晨晞來說，找個季曉茹這樣的女人，是最合適的。」
「裴遠晟，你不會是為了陸晨晞，所以才……？」
「才什麼？」
「沒什麼。」唐笑嘆了口氣說：「反正都過去了。」
「季曉茹是個好女孩。」裴遠晟想了想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這樣的人，不能去禍害人家。」
「什麼叫你這樣的人？」唐笑不爽道，「你這是給我們家曉茹發好人卡了是吧。」
「就事論事，你別多想啊。」裴遠晟放下筷子，正色道，「我的身體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笑一愣，望著裴遠晟略顯蒼白的面色有些失神：「心臟病也不是多大的事……」
裴遠晟笑了下說：「嗯。」
唐笑的心驀地一軟：「一定能治好的，你別多心。」
「好。」裴遠晟仍然只是笑，「我相信你。」
唐笑其實心裡根本沒底，但是很奇怪，她不想看到裴遠晟那種自我厭棄的模樣。
作為一個醫生，她頭一次說了毫無根據、連她自己都不信的謊話。
索性裴遠晟也沒有追根究底。
想到這裡，唐笑禁不住又嘆了口氣。
吃完飯裴遠晟因為胃部不適，去洗手間吐了一次，出來時臉色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唐笑後悔不跌：「對不起，沒想到你的胃這麼脆弱，早知道不帶你來吃大鍋飯了。」
裴遠晟毫不在意地說：「不是飯的問題，我這個破胃，吃什麼都一樣。」
唐笑卻愧疚得無以復加：「是我不好，你幫了我的忙，我反而沒讓你吃上一頓好的。」
裴遠晟伸手在唐笑額頭上彈了一下：「這麼見外幹什麼？再這樣我可生氣了啊。」
唐笑說：「總之……對不起。」
裴遠晟不耐煩道：「行了行了，別跟個小媳婦兒似的，這都不是我認識的唐笑了，回頭你們家成烈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呢。」
看了看手錶，裴遠晟說：「我該走了，你也去午休吧。」
唐笑執意要送裴遠晟出醫院，被裴遠晟拒絕了。
「真覺得虧欠我的話，就好好幫我保守秘密，知道了嗎？」裴遠晟臨走時說。
「嗯，我知道了。」唐笑重重點頭。
臨下班時，唐笑收到成烈的簡訊：「老婆，待會兒我來接你。」
唐笑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傢伙能有點兒作為病人的自覺嗎？正打算打過去跟成烈說自己坐地鐵回去，緊接著又收到簡訊：「老婆別生氣，我已經在路上了:)。」
唐笑頓時哭笑不得，不得不說，成烈這傢伙真是太了解她了……
於是下班后，唐笑在醫院眾人或艷羨或八卦的目光中，踏入了停在醫院外面的銀灰色邁巴赫內。
唐笑：「成烈，你怎麼又換車了？」
成烈：「笑笑，這車咱家早就有了啊。」
唐笑詫異道：「我怎麼不知道？」
成烈笑道：「你又不關心這些。」
唐笑一想，也是，她又沒駕照，壓根就不關心自己家到底有幾輛車，分別長什麼樣。
成烈說：「老婆，要不你也抽空考個駕照？」
唐笑趕緊搖頭：「別，我不愛開車。」
成烈嘆氣：「看來我是坐不到老婆開的車了。」
唐笑說：「咱們家有你一個人開車就夠了。再說你那些車都那麼高調，我就算有駕照也不好意思開啊。」
「高調？」成烈不以為然道，「那是因為你還沒見過咱家老爺子的車……」
唐笑發現成烈開的方向有點不對，忙問：「成烈，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成烈搖頭：「沒有啊。」
唐笑瞪著車窗外的車流說：「你這明顯不是回家的路啊。」
成烈笑道：「那你你猜猜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唐笑想了想，依成烈一貫的尿性，估計又是帶她去什麼餐廳吃燭光晚餐了。
不過今天既不是情人節又不是七夕更不是什麼紀念日，好端端的怎麼又要去燭光晚餐？
「成烈，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吧？」唐笑問。
「猜對了。」成烈打了個響指。
唐笑苦思冥想：「什麼特別的日子？世界反法西斯紀念日？」
「……」成烈無力扶額，「想點兒靠譜的行么，寶貝兒？」
唐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來：「你就直說唄。」
成烈一邊開車一邊嘆氣：「老婆，在二十九年前的今天，一個英俊瀟洒玉樹臨風的未來極品帥哥出生了。」
「噗……」唐笑無語地說，「敢情你一生下來就英俊瀟洒玉樹臨風了？」
成烈大言不慚地點頭說：「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