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與娘娘同仇敵愾
此時此刻,在這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宓太後眼神充滿了惶恐,腦海裏一片空白,很快,又如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一絲念頭!
??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腿,又用手按在眼上,眼底一片灼痛!
??她的額頭滾下汗,眼底如翻湧的烏雲一般晦澀,突然,她瞪向武貴妃,仿佛惡鬼:“此事你如何知曉?”
??武貴妃道:“姒皇後來我家求娶族姐之時,哭哭啼啼的將娘娘的所作所為抖了幹淨,我祖父看她如此示弱,才被她哄騙,許了族姐給皇帝,至於皇帝如何知曉,我就不知了。”
??宓太後心裏一片冰涼:竟是從那時起便知曉了?
??武貴妃見她神情,笑道:“母後娘娘這一身的病是何時起的?”
??宓太後被說中了心事,悚然一驚,又聽武貴妃慢慢道:“天下初定,皇帝便迫不及待的要為親娘報仇雪恨了。”
??宓太後一個激靈,旋即又反應過來,冷聲道:“胡言亂語!哀家有眼疾你亦有眼疾,莫非皇帝敢毒你麽?!”
??武貴妃從容道:“皇帝當年能對著殺母仇人三跪九叩,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隻是我與太後又不同,我武氏兵強馬壯,皇帝也要避其鋒芒,我要延攬良醫解毒,他心裏不願也不敢多說,太後的母家如今式微,自然是人為刀俎你為魚肉了!”
??宓太後看向武貴妃,此時,她的目光如鷹隼一般老辣銳利:“昔日你武氏一門上躥下跳,硬是把他拱上皇位,結果鳥盡弓藏,如今又來哀家這兒煽風點火?你那點心思,哀家還不知麽?”
??武貴妃笑了笑,道:“娘娘自然知曉,可願與我同仇敵愾?”
??宓太後冷笑:“與你同仇敵愾又有何好處?皇帝縱然心中有怨,他敢明著如何?哀家依舊是他的母後!明日我便出宮住到廟裏去,到時候多少良醫請不得?”
??武貴妃不以為忤,站起身,走到窗前,將簾幕拉扯開。
??外頭的光線透了進來,縱然是大雨傾盆,光線不佳,但宓太後仍然忍不住遮住眼睛,可眼底依舊有眼淚流了下來,辣辣的痛。
??她怒道:“混賬!把簾幕拉上!”
??武貴妃又把簾幕拉了起來,走到宓太後麵前,俯視著她,笑道:“人海茫茫,娘娘毒入髒腑,焉知能等到那一日?”
??這話說的宓太後通體生寒,是了,以武氏的雄厚實力,尚且隔了這許多年才得了良醫治好眼疾,她未必等的了那麽久!
??武貴妃歎道:“如今您不過是見光流淚,再過一陣子,便要如我以往一般目力模糊了,至於這腿,廢掉也隻是遲早的事,若隻是廢掉腿倒也罷了,焉知不會逐漸蔓延至全身呢?”
??宓太後打了個寒顫,她知道自己腿部潰爛的樣子,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將來的下場。
??武貴妃一撩裙角,緩緩跪下:“我與娘娘同仇敵愾,若是事成,自然同享富貴!”
??宓太後咬牙道:“哀家身中劇毒,還享什麽富貴?!”
??武貴妃眼底精光流轉:“願為娘娘薦良醫!”
??宓太後冷冷道:“若這毒是拜皇帝所賜,他如何肯容良醫替我醫治?必定要推諉的,縱然你武氏出馬也未必中用!”
??武貴妃道:“娘娘是皇帝的嫡母,倘若母後臨朝,滿朝文武皆看在眼中,何事不成?”
??宓太後遲疑了。
??倘若如此,她與皇帝之間最後的遮羞布也撕扯開了。
??宓太後沉默了許久,遲疑道:“果真是良醫?”
??武貴妃一字一頓道:“十日之內,可解娘娘的眼中毒,至於這腿部之毒,想來也不在話下”
??宓太後狐疑:“竟如此神效?”
??武貴妃道:“娘娘應知我原先亦是見光流淚,目力還不如娘娘,如今,此女不過兩方解毒湯藥,一次行針,便是妙手回春了!”
??宓太後一驚:“女的?”
??武貴妃頷首:“正是。”
??宓太後鬼使神差的想起孔禮的話:
??……此為勢均力敵之相,隻待貴人為太後撥雲見日……
??……坤卦為女,應是女子.……
??她沉默了好一會,道:“阿武此番前來,不會隻為薦醫吧?”
??武貴妃低聲說了幾句。
??宓太後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咬牙:“你好大的膽子!宋國公如今安然無恙,你白費心機不說,還打草驚蛇!”
??武貴妃道:“楊氏不過被扣了半年的月錢,照舊侍奉宋國公,倘若那梅氏真的看了出來,豈肯讓凶手埋伏在寶貝兒子的身側?”
??宓太後冷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梅氏是何等人物,你若有她一半隱忍,早也當上皇後了,怎會讓媯氏撿便宜?”
??武貴妃道:“縱然看出又如何,她隱忍不發,還是怕了武家,我倒是因禍得福得知了良醫所在,解了眼中陰翳!”
??宓太後又道:“你武家打的好盤算,莫忘了你隻是貴妃,安郡王也年輕,那衡郡王年富力強,又是那賤人所出,他如何肯將皇位拱手相讓於你的兒子?還有宸郡王與諸位皇子,年長者多矣,到時候一句主少國疑,你便是為他人做嫁!”
??武貴妃早有準備,道:“皇帝忌憚衡郡王久矣,早已打壓的鬥誌全無,我召他門下那良醫入宮,他拖延怠慢,不欲皇帝疑心他與我武氏有瓜葛,又忌憚我武氏威儀,不敢不來,來了之後,那良醫醫治於我之時,十分精心,藥到病除,如此前倨後恭,不過是衡郡王明哲保身罷了,我幾番試探,他亦不敢爭鋒,皇帝不欲我得良醫,可見木已成舟,隻得賞賜於她。這父子二人如此作態,分明是見蘭陵屯兵已至,急於息事寧人。至於那宸郡王,原是當年娘娘一手扶上去的,雖是德妃所出,可德妃的母家不過販夫走卒之流,全無根基,娘娘要立誰,她母子豈敢不依?除此二郡王,其餘諸子皆是國公,不足為慮,娘娘放心便是。”
??宓太後奇道:“那良醫出自衡郡王門下?”
??“正是。”
??宓太後見不是皇帝的人,又放了些心,轉瞬想起宸郡王,登時又咬牙:“德妃那賤人,哄的哀家扶了她兒子當郡王,竟是過河拆橋,將哀家撇的幹淨!”
??武貴妃道:“若是娘娘得勢,要去了德妃的尊榮,或是幹脆讓她殉了皇帝,還不是手到擒來麽?”
??宓太後一聽“殉了皇帝”,登時臉色又變了,半晌不搭話。
??武貴妃見她神情,冷笑一聲,站了起來,道:“罷了,娘娘也是鬥誌消磨,不過坐以待斃的行屍走肉,不足與謀!”
??她轉身離去。
??宓太後忙叫道:“阿武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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