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從前真是瞎了眼！
晁員外哽咽道：“悲憤之下，微臣毒發，口不能言，動彈不得，毒婦命人將微臣送往竹枝詞醫館，隻待微臣一命嗚呼便要嫁禍於人！微臣所言，句句是實，請陛下做主！”
晁員外說完便伏地不起。
此時，那晁如龍睜大了眼，怔怔的看著狄氏，聲音顫抖：“娘……你真……逼死了.……小妹？”
狄氏淚如泉湧，抖如篩糠，搖頭道：“沒有！你爹糊塗了，柔兒，柔兒三年前便死了！”
晁員外嘶吼：“事到如今！你還狡辯？！柔兒在天上看著你哪！你為了別人家的女兒，害死自己的女兒！你還是不是人啊！”
狄氏還想抵賴：“夫君是痰迷了心竅！定是，定是庸醫害人！”她說到這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竟想撲過去廝打風婉兒。
諸葛執將風婉兒擋在身後，一腳踹在狄氏身上，那狄氏被踹出去幾米，滾在地上，晁員外衝上去卡住她的喉嚨，罵道：“你還我女兒！還我！”
狄氏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
一旁的侍衛忙上前，把二人拖開。
狄氏躺在一旁，上氣不接下氣，不住的低聲哭泣。
晁如龍此時如五雷轟頂，顫抖著唇說不出話來。
皇帝漠然的看著這一幕，道：“你既說女兒是被她逼死，可有憑證？”
晁員外滿臉是淚：“那毒婦逼死了小女，連夜將屍首運至城外登梅岡，葬入三年前下葬的空棺！屍骨未寒，絕非三年前下葬！小女當日暫居的廟裏的姑子也必定知情，再者家裏幾個小廝皆對她俯首帖耳，此事必定參與，隻需拷問便是！當日她竟有臉讓我早日與柔兒團聚，省的她一人泉下孤零！毒婦！賤人！”
狄氏見他連埋骨之地都說了出來，心知大勢已去，驚懼之下，如入魔障，目光渙散：“柔兒死了，早就死了！那女子是冒名頂替的……是頂替啊！”
皇帝不為所動，問：“你既中毒，又如何恢複如初？”
晁員外早得了諸葛執的叮囑，道：“微臣中毒後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顆珍珠落入瓦礫之中，微臣將珍珠撿起，隻見珍珠染血，心裏一驚，然後就醒了。”
這話與魏侯當日編的托詞異曲同工，侯夫人等人都聽了出來，好比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竟是說不出話來。
皇帝歎道：“果然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珠子便是你家女兒了。”
這話說中了晁員外的心思，他眼裏又滾落許多淚，道：“請陛下做主！”
皇帝的目光落在諸葛執身上，“事到如今，依皇兒之見，該如何處置？”
諸葛執道：“殺人償命，古來如此。”
皇帝又看向風婉兒，道：“依你之見，又該如何處置？”
風婉兒恭敬道：“民女以為郡王殿下所言極是。”
皇帝頷首，道：“皇兒言之有理。”
那狄氏此時已幾乎瘋癲，聽見那句“言之有理”，瞬間又清醒了，連滾帶爬的撲向侯夫人：“姐姐！姐姐！替我求個情！救救我啊！”
侯夫人此刻避之唯恐不及，口中道：“你做下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叫我如何有臉求情！”
那狄氏見侯夫人如此說，心知自己已是棄子，不由得呆住了，侯夫人忙對著皇帝磕頭：“陛下！家門不幸，出了這等醜事！還請陛下恕罪.……啊.……”
她的話被猝不及防的打斷了！
竟是那狄氏飛撲到侯夫人的身上，雙手握成拳，不住的捶打侯夫人的臉，邊打邊哭罵：“你這黑心肝的！事到如今，我豈不知你是什麽人！！！我從前真是瞎了眼！竟為了你空話許諾，葬送了我親女兒的命！我的柔兒.……”
侯夫人被雨點般的拳頭打的眼冒金星，毫無還手的餘地。
淑妃本來想命人攔下，看了一眼皇帝，又把話咽了回去。
一旁的晁如龍低吼一聲：“娘！你好糊塗啊！我要功名做甚？我隻要咱們一家和和美美的！你好糊塗啊！”
狄氏聽了這一句，停住了手，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侯夫人勉強推開狄氏，哆哆嗦嗦的爬到淑妃身後。
皇帝此時已是有些厭倦了，看向諸葛執與風婉兒，道：“既然真相大白.……”
“砰！”隻聽一聲巨響，那狄氏竟是趁人不備，一頭撞在殿內的廊柱上，頭破血流，登時就快氣絕了。
晁員外厭惡的扭過臉，侯夫人等人也唯恐沾上關係，唯有晁如龍撲上前，將母親抱了起來，連聲叫：“娘！娘！”
狄氏眼角落下淚，她哽咽道：“兒啊，你，你說的，沒錯，原先，咱們一家，一家四口，的日子，多好啊，有，有你爹，有你，還有，還有柔兒……”
她的眼睛緩緩閉上。
晁如龍試了試她的鼻息，惶恐的睜大了眼。
她死了。
侯夫人心底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卻覺得身上一沉，原來竟是淑妃倒在了她的懷裏。
雙目緊閉，眼角含淚。
侯夫人心驚膽戰，不住的叫著“娘娘”。
皇帝看了一眼，淡淡道：“送淑妃回宮。”
幾個宮女忙過來，將淑妃攙扶著走了。
淑妃一走，侯夫人好比失了主心骨，跪在地上不敢開口，皇帝道：“狄氏凶惡，殺女求榮，既然已經畏罪自盡，也無甚追究，魏侯夫人，治家無方，自矜自傲，貶七品孺人。”
侯夫人一聽，心涼了半截。
她本是二品郡夫人，竟是一貶到底了！
不過，眼下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她哆哆嗦嗦的謝恩。
皇帝又看向風婉兒，道：“你既是皇兒門客，受此無妄之災，自有賞賜安撫，且回去等著吧。”
諸葛執帶著風婉兒謝恩。
皇帝示意他們離開。
二人行禮後，離了偏殿，原路返回。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她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身上汗津津的，來之前，諸葛執已與她對好了詞兒，她也做了許多的心理準備，可到了宮裏，皇帝的氣勢威壓無需多言，已是不動聲色的令人心驚膽戰。
她經了這一著，暗自告誡自己要離皇宮遠一些。
諸葛執見她神情，道：“婉兒可是被陛下威儀所震懾？”
風婉兒點了點頭。
諸葛執道：“你在禦前進退合宜，不必憂慮。”
“真的？”
“自然，”諸葛執道，“即便有什麽，孤亦會保你安然無恙，放心便是。”
風婉兒心裏感激，低聲道了謝。
過了一會，便到了王府，此時已是中午，風婉兒覺得乏的很，諸葛執命人擺飯，兩人用了午餐，她便想告辭了。
諸葛執道：“陛下的賞賜須親領，婉兒不得擅離。”
風婉兒睜大了眼：“何時能送來？”
諸葛執道：“孤王亦不知情，倒是可以幫你問問，就說本王門下的謀士望眼欲穿，也不知陛下賞賜何時能來。”
風婉兒大囧，忙道：“罷了，我隨口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