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美人橋
桃花妃道：“我原找了呂參軍，讓他磋磨那起子人，好幫你出氣，誰知人家昨兒遣人來回話，說有天家人插手此事，已是順藤摸瓜，將這些人過去的舊賬一一翻了出來，那杜氏判了斬立決，沒幾日了，她兒子秋後問斬，其餘人或打或殺或賣，又將消息傳與苦主，昨兒晚上就有十幾戶人家花銀子去天牢尋仇，以後隻會越來越多，你說他們能活幾日？你這麵子倒是不小，我也是白費心了。”
風婉兒一聽便知是諸葛執的手筆，又不好告訴桃花妃，隻低頭不說話。
幸好桃花妃也不追根究底，兩人隨意逛了逛，便回了不夜街。
到了晚上，華燈初上，風婉兒掛了燈籠，想著那日來求醫的人會不會還來。
到了酉時，果然有人登門，一行兩人，一女一男，男的隻是尋常長相，那女子倒是十分的清秀，頗有幾分病西施的味道。
那女子細聲細氣的道：“大夫好。”
風婉兒也問了好，又請她二人坐下，問“何人看診？”
那女子道：“是我夫君。”
那男子把手上的袖子捋了起來，露出粗壯的胳膊，上麵一道刀傷，泛著藍黑的色澤，已是腫脹起來了。
風婉兒看了看，便知傷人的兵器帶了毒，又問症狀，那男子道：“夜不能寐，傷口處倒是沒什麽感覺。”
風婉兒又診了脈，心中了然，道：“此毒名叫孔雀，我給你開兩個方子，一個外敷一個內服，過幾日就收口子了。”
那女子含笑道：“多謝。”
藥方很快開好，那女子道：“不知大夫是要銀子，還是要消息。”
“？”
那女子道：“我是美人橋的主人，眾人都喚我洛鶯，探知天下消息，您這兒倒是有些新消息，若是您想知道，便抵了診金了。”
風婉兒奇道：“那，你且說說罷。”
那女子道：“大夫這陣子會有麻煩上門，若想避開，也是有人願意襄助的。”
風婉兒一聽這話說的雲裏霧裏，好比沒說，還想再問，那女子笑了笑，道：“再問可不便宜，您還要聽麽？”
風婉兒立刻閉了嘴，那女子站起身，道：“這便告辭了。”
她帶著那男子走了。
風婉兒一番忙碌隻得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也是無奈，隻好罷了。
不過，到了第二日晚上，店裏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風婉兒一晚上給十個人診了脈，給五個人正了骨，開了十幾張方子，忙到醜時才關門，累的不得了。
連暗衛都覺得奇怪，喬裝成病人，進門瞧了許久。
這些病人皆是江湖人士，病因千奇百怪，多是中毒。
風婉兒甚至在一個人身上發現數十種毒，而那毒居然是他自己下的，目的是養潛伏在丹田裏的一隻毒蠱，劑量沒掌握好玩脫了，來風婉兒這裏化整為零來的。
風婉兒忙的不可開交，抽空問他們“通過什麽途經找著我這兒的。”
那些人皆說是美人橋的洛門主散的信兒。
風婉兒：……
一晚上過去，風婉兒一塊銀子沒收著，隻得了一桌子的東西。
來瞧偏頭痛的雲車樓主時千帆得了風婉兒一張方子，就到對麵的花想容抓了藥，命那叫少遊的少年熬了，一口喝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頭痛就緩和了許多，大喜之下，立馬說自己沒錢，有錢也不用銅臭之物“玷汙神醫”，接著脫下身上一件金光閃閃的紗衣“略表心意”，抓著方子跑了。
給自己下毒的靡秋亭的亭主也得了一張方子，也學著時千帆去花想容熬了藥，喝下之後果然覺得體內氣息變通暢流利了，於是冷笑了一聲“那賤人難得做回好事。”說罷，留下一個黑溜溜的罐子，翻著白眼走了。
擅毒的暮雨夫人單純隻是想找人切磋毒術，風婉兒與她拚了三張藥方，每一張都完美化解了她引以為豪的奇毒，暮雨夫人送了風婉兒一盒子自家獨門秘藥沉水丹，據她所說，這玩意功能十分全麵，燒了是迷藥，吃了是解藥，“甘拜下風，留作紀念。”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風婉兒哭笑不得，隻得都收了起來
第二日，她睡到中午才起來，桃花妃上門投喂了她一碗白菜熬火腿湯，風婉兒吃完抹抹嘴，把昨兒收的東西拿給她看。
桃花妃翻了翻，也不識貨，道：“鬼市裏有個鋪子名叫酥鈿門，與外頭的當鋪差不多，白天也開著，今兒咱們去問問？”
風婉兒點了點頭，覺得下次還是明碼標價，一個月掙個幾兩，就是自食其力了。
下午，兩人便去了酥鈿門，酥鈿門大概是不夜街唯一一家一天到晚都開著的鋪子，老板是個瞧著睡不醒的年輕人，站在一個小窗後頭，見了那件紗衣，半死不活的道：“這是金縷衣，值二百兩。”
風婉兒簡直要驚呆了。
桃花妃卻啐道：“呸，那雲車樓跑鏢跑的日進鬥金，堂堂樓主拿這麽便宜的東西來抵賬？”
風婉兒：……
她把衣裳收了回去，桃花妃道：“怎的？”
風婉兒道：“太貴重，回頭我退給他。”
那年輕人翻了個白眼，把窗子啪的一聲關了。
桃花妃一把拿過金縷衣，敲窗戶：“要金子。”
風婉兒還沒來得及反對，一隻手迅速的從窗戶裏伸出來，把金縷衣拿進去，扔了兩個金元寶出來。
風婉兒急了，忙道：“你幹嘛呀！”
桃花妃把金子塞她手上，拉著她往外走，邊道：“你好大的膽子，敢退雲車樓的東西，他家最忌諱退字，上回有個退鏢的被打折了腿！”
風婉兒一驚，有些手足無措。
桃花妃好笑道：“你若嫌錢多，給我也使得。”
風婉兒想了想，道：“罷了，下回他再來，不收診金了。”
桃花妃一挑眉：“下回？還不知下回樓主是不是他呢，他們雲車閣，一窩兒叔伯兄弟鬥的跟烏眼雞似的，這小子走了運，老爹順順當當的把樓主位置傳給他，多少人虎視眈眈這日進鬥金的位置，他瞧著便不聰明，能坐滿一年就不錯了。”
風婉兒咽了一口口水：“那一年後，是告老還鄉？”
桃花妃笑盈盈：“是死無全屍啊。”
風婉兒：……
桃花妃覷見她的臉色，安慰道：“別怕，這事與你不相幹，你老老實實在這兒開店便是，江湖規矩，這街上的生意與幫派爭鬥不相幹的。”
風婉兒顫顫巍巍道：“我換個地方開……”
桃花妃手一攤：“那你求神拜佛自己走大運罷。”
“額，怎麽說？”
“這時千帆仇人多的很，你解了他的宿疾，又離了不夜街，你說人家怎麽對付你？”
風婉兒：“.……”
風婉兒內心哀嚎：老天！我隻是想安安靜靜的開個小醫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