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是正是邪
自從上次豬頭魯王鬧過事之後,張蔚就一直提心弔膽的,唯恐上頭的大佬們衝冠一怒為豬頭,找她這個小可憐的麻煩。她相當乖巧地等了五天,幸運地是,不管是啟祥殿還是外頭,都風平浪靜的,連孫嬤嬤都沒有對她露出什麼異樣眼神。張蔚這才稍稍舒了口氣,心裡倒有些感謝那個奇奇怪怪的太子了,不管對方是抱著什麼目的,但至少確實一言九鼎,說不牽連她就不牽連她。再加上之前的任務,這個太子也願意保下冬雪,所以單就不把弱者推出去背鍋這一條,張蔚就很佩服這個小太子,也不奇怪他在外頭的名聲會如此好。在職場上混久了,張蔚深知這種肯給下屬頂雷的領導是多麼珍稀,外頭那些兩三朝的老臣想必也是心有戚戚,難得遇上這麼一位靠譜的,可不就吹著捧著了。
如今啟祥殿內的秀女課程已經進行了五天,這日下午孫嬤嬤給秀女們放了假,許她們在自己屋中休息,張蔚便盤算著要去寧縣看看邵木蓉的情況。在同宋有容和柳序告別後,張蔚回到屋中,放下自己床上的帳子,躺好點擊了系統。
不一會兒,她就出現在了寧縣的小院子里——不意外地,遇見了周崇簡。
「你還能在寧縣待多久?」
張蔚和周崇簡一直有通過系統聊天,周崇簡也知道張蔚這幾天不方便出來,但張蔚很擔心周崇簡沒法在寧縣久住,那邵木蓉的安全就有些讓人擔憂了。
「嗯,大概十天之後就要走了。」周崇簡給靈體狀態的張蔚搬了把椅子,示意她坐著,張蔚無奈地瞅瞅椅子,又看看老喜歡做無用功的某人,無奈只能假裝自己坐下了。
「邵木蓉現在的狀況,能起身嗎?」
之前兩人在直播中討的時候,粉絲們也都積極貢獻智謀,最後大家一致認為,還是要先把邵木蓉送出寧縣。但張蔚也擔憂邵木蓉的身體狀況。
「她的意志力很頑強,前幾天就掙扎著要起身,如今已經能走路了。」周崇簡皺了皺眉,「但是,目前寧縣的情況不太好……魯廣明可能已經發現了邵木蓉沒死。」
「這麼快發現了?」張蔚「嘖」了一聲,有些煩躁,「這事,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你們都說魯廣明是個城府頗深的人,但你有沒有發現,這件事有很多地方是自相矛盾的。」
周崇簡是極聰明的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你是說,陳家這件事里,有兩撥人?」
張蔚點頭:「沒錯,我救邵木蓉的時候,你可能也看到直播了。當時那四個大漢,如果夠謹慎,明明應該補一刀再妥善處理好屍體,但他們是怎麼做的呢?僅僅因為天氣冷,就敷衍了事,急著回城了。魯廣明這樣謹慎的人,怎麼會派出這種手下來殺人滅口?」
「所以,今日的所謂尋人,才應該是魯縣令的手筆。」周崇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下巴,俊美的臉上揚起了一絲感興趣的笑意,「魯廣明沒有在郊外發現邵木蓉的屍體,知道那群人把事辦砸了,所以才會在今日貼出告示尋人。如今陳家滿門都死於火災,只有邵木蓉杳無音訊,也許魯廣明本來打算讓她繼續無音訊下去,可誰知有蠢貨壞事,他只能化陰謀為陽謀,打著為自己可憐的屬下尋妻的名義,滿大街地貼邵木蓉的告示。」
【殿下】:魯廣明一個縣令,手下能用的人無非衙役捕快,衙役捕快與陳子奇朝夕相處,感情必然不錯,魯廣明絕不敢使喚他們去殺人。
張蔚瞧見這一句:「所以,有沒有可能是那個什麼山莊的主人?他本來就和魯廣明狼狽為奸,身為一個大商賈,他也有錢買兇——不過,既然陳家滿門並不是魯廣明親自盯著下手的,那說不定也有破綻可尋!」
【芝士就是力量】:關鍵還是先把小姐姐安全送出城啊,要我看直接送上京城,告御狀好了!
【蔚姐的小可愛】:突然覺得確實還不如告御狀……之前邵小姐姐講,那個S/M的莊子經常有神秘來客,說不定就有更高的高官,小姐姐如果正好到那些人門前去告狀,可是羊入虎口啊!
周崇簡看了一眼彈幕:「西北邊塞,天高皇帝遠,官官相護的事,確實說不好。」
「知府?知州?還是要告到布政使面前?」張蔚也拿不定主意,說到底,誰知道這群官哪個黑哪個白?
周崇圭放下手裡的摺子,捏了捏鼻樑,轉頭掃了一眼直播,正好看到兩人在糾結告狀的事,他先是一哂,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盯著一副溫良模樣的周崇簡——如果他沒記錯,慶王的封地明明就是盛景二州。
【殿下】:某人不是慶王之子嗎?慶王難道不能管?
【路過的路過君】:對啊,二土豪現在是皇族啊,亮出身份來,哪個官敢糊弄,絕對嚴查到底!
「不行,這事很麻煩。」周崇簡還沒出聲,張蔚已經忙著幫他對粉絲解釋,「藩王是不能插手地方政治的,而且藩王的身份本來就比較敏感,萬一哪個知州知府往上告一狀,要拖累到他們父子的。」
張蔚這幾天的封閉式學習可不是白學的,至少對大燕的規章制度還是有了比較深刻的了解的。在她看來,周崇簡已經幫她夠多了,她可不能把人拖下水,那實在有點忘恩負義。
周崇簡笑眯眯地看著張蔚幫他解釋,見她轉過頭來,立刻做捧心狀半靠在張蔚肩頭,感動地吸吸鼻子:「蔚蔚,你那麼關心我,我好感動啊……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話,莫說被人蔘一本,就是丟了這爵位,我也是在所不惜的。」
張蔚木著臉,使勁把某個不要臉二貨的大腦袋推開:「不需要謝謝。」
周崇簡立刻捧著心到邊上「嚶嚶嚶」去了,徒留下張蔚滿頭黑線——他們周家皇族的精分蛇精病比例是不是有點高?
周崇圭在文華殿憤憤地一拍桌子,某些人真是肆無忌憚了啊!還有他家這個傻姑娘,邊上這傢伙的是人是鬼都還沒看清呢,就一門心思地為人家著想——這蠢丫頭,再讓她在外面浪,他怎麼放得下心?
「其實還真可以告御狀來著……」張蔚尋思來尋思去,覺得現在最妥帖的辦法就是讓邵木蓉上京,一方面,她就在京城,可以幫邵木蓉在京城落腳;另一方面,京城畢竟是皇城,盛州這些官就算手再長也不敢伸到京城來殺人,報仇先不說,至少可以保住邵木蓉的性命。
「姑娘,妾身願往京城!」
邵木蓉的聲音忽然在院中響起,張蔚連忙轉頭望去,只見面無血色、形容憔悴的邵木蓉正扶牆而立,顫抖的手死死扣在牆上支撐著自己,她踉蹌了一步,像是想要給張蔚和周崇簡下跪:「妾身求公子和姑娘,助妾身上京,為我陳氏滿門報仇雪恨!」
張蔚為難地看著邵木蓉,對方的身體搖搖欲墜,顯然根本不適合遠行,寧縣到京城少說也要顛簸大半個月,這……
「好,十日後,你隨我一道離開寧縣,我會派人護送你上京。」
周崇簡不知何時出現在張蔚身後,伸手扶起邵木蓉,垂眸對她允諾。
「嗯?」張蔚一頭霧水地看著周崇簡,對方對她露齒一笑,模樣分外純良:「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人平平安安地送上京。」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至於某些人,怕是又奸又盜。周崇圭深深地盯著直播里分外積極的周崇簡:「盛州,寧縣……寧縣……」
他忽然靈光一現,震驚:「鐵礦!」
「殿下,殿下。」
門外的孫寬的呼聲打斷了周崇圭的思考,他皺眉看向急匆匆進殿向他行禮的孫寬:「什麼事?」
孫寬滿腦門的汗,顯然是從哪裡一路跑過來的:「殿下,梁貴人剛剛突然發動了!」
周崇圭站起身,負手繞過書桌走到殿門口,看著後宮的方向:「來的,可真是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