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好意思延到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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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原本以為上次遇見了這個事以後就會被解除雇傭關係,沒想到事後先生太太提都沒提一句。
但她到底還是有些尷尬的,若不是先生和氣, 太太脾氣雖不好但從不刁難人, 她很有可能就自己辭職了。
「小趙, 沒什麼可收拾的了, 你先回去吧。」
「哎,好好。」
小趙如蒙大赦一般,連連點頭,趕忙把手頭的東西整理好。
臨走的時候,她路過客廳,心下有些異樣的感覺,下意識地往太太那邊看了一眼。
太太只是坐在那裡,看著窗外出神, 面色很平和, 怪不得沒有了往日無形之中的那種壓迫感。
「太太, 那我走了。」
「嗯。」
伴隨著那聲幾不可聞的關門聲, 屋子裡便空蕩蕩的只剩池以柔一人了。
她腦中浮現出小趙剛才逃難似的的樣子, 輕搖了一下頭。
其實她並沒有生氣。
在回來之前,她就已經知道沈欽從不會在家。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來看看,或許只是想確認他確實不在,亦或是帶著那麼萬分之一的期望, 怕他真的在了, 自己又沒回來。
所以當得知沈欽從不在家的時候, 她甚至連失望都不曾有。
本就該是這個結果的。
從三年前的今天,池以柔就應該知道的。
這個在她眼中值得紀念的日子,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天,讓沈欽從倍感屈辱。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過這個紀念日?
池以柔低垂眼眸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她那時還一心想著如何過好這個紀念日,現在想想,只怕那時沈欽從是把這當作一種羞辱吧。
每一個她覺得應該幸福的時刻,在他眼裡都是一種痛苦。
三年了,一段永遠無法同步的感情,是不可能維繫三年又三年的。
池以柔坐在那裡,看著地板出神。
她腦中突然竄出個念頭,心臟猛的一縮,緊著疼。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呼出,緩解著胸口的悶痛。
過了好一會兒,她取出手機,打給郭叔。
「他去哪兒了?」
「先生在公司。」
你看,他這人還是有個好處的,出門從來都用家裡的司機,讓人找不到他,又找得到他。
池以柔慢吞吞地起身,走到樓上卧室,蹲在床邊,從床邊的柜子里取出來一個棕色檔案袋。
檔案袋是那種傳統老式的,她捏著那根細長的線,動作很慢,一圈一圈繞過圓環,開了封。
她從裡面抽出一張紙,目光從紙上手寫的字跡掠過,最後停在了末尾的簽名處。
沈、欽、從——
她的指尖從這三個字上輕輕撫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起身,把那張紙慢慢塞回了檔案袋,又慢慢捏住那根線,一圈一圈的繞過圓環。
「先生呢?」
「先、先生……出門兒了。」
「嗯。」
池以柔面色不改,語氣也淡,可小趙知道,她生氣了。
小趙來這裡的時間並不長,在她的認知里,先生和太太男才女貌很般配。
先生說起話來溫和又有耐心,看起來性格似乎很好。
太太模樣標緻,就是脾氣差了一些。
可這也不算什麼,女人嘛,難免會有些小脾氣,以先生的性格肯定會溫溫柔柔地哄。
可她後來才漸漸知道,先生和太太的關係是有別於常的。
那日太太回來,正巧趕上先生外出未歸,太太什麼都沒說,只是坐在那裡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屋子裡的氣壓越來越低,讓她坐立不安。
就在她呆不下去想要找借口離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啟鎖聲關門聲。
她鬆了一口氣,先生回來了。
太太眼皮都沒撩一下,話說的隨意散漫,聲音不高,與平常無異,卻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你還知道回來?」
那不是備受冷落亦或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姿態,不是質問與不滿,不是調情,那感覺就好似眼前人理應順從臣服。
房間內異常安靜。
她站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太太似乎絲毫不顧及還有她這個外人在。
「過來。」
是命令的口吻。
在先生走近時,太太又伸手輕拍了兩下身側的沙發麵,就好似逗貓狗一般,漫不經心。
那意思太過明顯。
先生看著太太的眼睛,沒有坐,也沒有說話。
大約是過了兩三分鐘,先生順從著坐了下來。
太太似乎並不滿意先生順從中的不屈,她手指輕勾著他的下巴,言語輕佻,目光玩味,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冷意:「我准你出門了么,嗯?」
既然不是沒關係了,那就是……兩人鬧脾氣了?
她看看鄒帥又看看池以柔。
從剛才兩人的相處來看,雖然很熟識,可並沒有戀人間的親近。
她驀地想起那次與池太太通電話的時候,池太太提到的池以柔同事。
看著倒也真像同事。
周主任是已經成家的人了。
她知道拌嘴的小情侶,最需要一個和好的契機。
而能牽動另一方心的事,無疑是最好的催化劑。
何況剛才她那一句「是沈先生」已經暴露了池以柔在的事實,周主任索性就實話實說,把池以柔就在的情況說了一下。
「有人陪……嗯……再見。」
周主任放下電話。
她本以為沈欽從會過來,可沈欽從並沒有問他們現在在哪裡。
當知道池以柔身邊有人陪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多說什麼。
周玲勤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了,又不好問什麼,只能把電話里的情況簡要跟池以柔說一下。
最後周主任看了看池以柔,她認為自己的判斷還是沒問題的,就稍微多說了一句。
「沈先生很關心你……」
池以柔安安靜靜地聽完,眼睛中儘是嘲弄。
半晌,池以柔才說了句:「你不懂,他哪裡是關心我。」
池以柔就這麼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讓人云里霧裡的話,周主任一臉懵。
鄒帥也是見過沈欽從的。
那次池以柔醉酒,沈欽從的漠然,讓他印象深刻。
池以柔的態度他倒也能理解。
周主任沒說什麼 ,一邊幫池以柔拔針管,一邊按住針孔給她止血。
至少,在她少有的幾次與池以柔、沈欽從的接觸來看,沈欽從對池以柔還是不錯的。
她不知道池以柔的那番話從何而來。
幸好,她也不是個好奇心強的人。
人家的私事,若是說與她,她就默默聽著。
不說的話,她也不會去主動打探。
不然也不會得到池以柔的信任,幫她做采血工作。
周玲勤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小心翼翼地托著那袋血液安置好,又用休息室里的微波爐給池以柔熱了一袋奶遞了過去。
「你歇一會兒吧,我讓血液中心下午下班的時候過來取走。」
池以柔擺擺手。
「不歇了,我沒什麼事兒,先走了,其他的就拜託您了。」
「放心吧。」
池以柔站起身,一陣眩暈。
鄒帥趕緊扶了池以柔一把,說道:「你坐著歇一會兒啊,急什麼。」
周主任也勸:「歇會兒歇會兒。」
池以柔低頭用手扶著額頭,過了一小會兒,說了句:「沒事了,我找地方去吃點東西。」
有了剛才經驗,鄒帥直接伸手把虛扶了池以柔一下。
他問著:「你要吃什麼啊。」
「我想吃辣的。」
「剛抽完那麼多血,能吃辣的?」
鄒帥話雖是和池以柔說的,但目光卻看向周醫生。
周玲勤記得第一次為池以柔抽血的時候,池以柔把頭埋在沈欽從懷裡,抽完血也是這樣,說著要吃辣。
大概那時候池以柔也是第一次抽那麼多血,人有些虛,聲音聽起來就顯得乖順許多。
沈欽從說著「好」,又說「少放了一點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