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周二總是過得很慢!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路邊的草叢中跳出了一隻野生的蓋倫!
「哦, 是貓老大和狗老大啊。」齊靜順著顧霜曉的目光看去, 如此說道。
這一貓一狗都是從別的地方流浪過來的,很少有人會給流浪貓狗取名字, 所以在它們「一統江湖」后,鎮上人都稱呼它們為「貓老大」和「狗老大」。
顧霜曉饒有趣味地看著那正癱在屋檐下納涼的貓狗,乍看之下還真看不出來什麼「王者氣場」, 狗就是最普通的大黑狗,耷拉著耳朵, 還有點蔫吧, 貓也就是最普通的橘貓, 胖乎乎的, 擺出個「農民揣」的姿勢, 眯著眸, 看起來頗有幾分憨厚之感。
不過, 不管是貓還是狗, 乍看之下還真都看不出是野貓野狗,身上乾乾淨淨整整潔潔, 皮毛看來順滑異常, 可見它們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許是見顧霜曉對那兩隻動物頗感興趣, 齊靜有些擔憂地抬起手拉扯了下她的衣擺, 說道:「這貓和狗雖然輕易不傷人, 但你最好還是別去招惹它們。」
說罷, 她還跟顧霜曉舉了個例子。
就幾個月前, 也有幾個外地人搬到了鎮上居住,也不知是不喜歡貓狗還是殘忍心理作祟,他們住了一個多月後,居然在擺在門口的飯菜中摻了毒,毒死了兩條狗一隻貓。鎮上有人氣不過就上門理論了兩句,反倒被這幾人給奚落了回來,大致意思是「我在門口葯老鼠,關你屁事,這些貓啊狗啊吃了東西死了,是它們自己運氣不好!」,把人氣到沒話說。
這種事,報警也沒用,畢竟又不是葯死人,只是葯死個貓狗。
所有人原本都以為這事情只能不了了之,結果事態的發展卻讓不少人目瞪口呆。
當夜,這家人養的雞鴨就全被無聲無息地咬死了。
也不知是他們睡得太熟還是下手者動作太輕,反正當晚這家人完全沒發現這件事,直到第二天清晨打開院子門,才發現被咬死的雞鴨被整齊地排放在自家門口,一隻不多,一隻不少。
這家人當場就鬧騰了起來,還報了警,不過線索太少,最終也沒查出個什麼結果。這家人不信,還拉扯著警察說他們徇私不管事,氣得人都不想說什麼了。
這事過去后,他們家時常會發生怪事。
比如井水的蓋子被掀開,裡面被丟進了動物屍體。
再比如一覺醒來院子里滿是動物糞便。
……
總之是折騰地這家人苦不堪言。
到這裡,所有人都明白這事情估計是鎮子上的貓狗們乾的,他們在為無辜枉死的同伴報仇。鎮上人雖然訝異於貓狗的仇恨心,卻也只是冷眼旁觀,說到底,這群人自己造的孽,活該!
這家人也試圖打貓打狗,但只打了一隻,就有其他貓狗相繼圍上,也不咬人,就是蹲坐在原地看著他們,那目光冷冰冰的,滲人得厲害。
最終,那家人灰溜溜地搬走了。
至此,鎮上沒人再敢無緣無故打罵鎮上的野貓野狗。反正這些貓狗平時從不傷人,還會幫忙看家護院,看著孩子不被拐子帶走,撿到錢包銜回失主門口……
說到底,他們對它們的情感就是既愛且懼,和平共處。
麵館的老闆娘作為鎮上人,自然不會說這些貓狗的兇悍之處。而齊靜,身為朋友,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小夥伴才剛搬來就因為招惹了貓狗而被迫搬走,所以才把這些事情說的格外分明。
殊不知,顧霜曉聽了這話卻是雙眼發亮:好貓啊,好狗啊,正適合拿來看家護院!
可憐齊靜還以為小夥伴聽了自己的勸,放心地進裁縫店去取衣服了,顧霜曉見齊靜離開,抬腳就朝路對面的貓狗走去。
她才剛走了兩三步,就見那原本正愜意地享受著「二獸世界」的一貓一狗同時睜開了雙眸,齊刷刷地看向自己。目光清凜凜的,滿是距離和疏遠感,還有著無聲的警告。
顧霜曉頗為有趣地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幾步。
伴隨著她的動作,黑狗和橘貓相繼爬起身,前者后側左腿微跛,卻不損氣勢,後者微微壓低身體,頗有幾分猛虎下山的氣場。
顧霜曉頓住腳步,張口說道……
齊靜才剛走出裁縫店就看到這樣一幕,心臟差點沒從嗓子眼裡跳出去:大小姐噯!我的大小姐!剛跟你說過咱們這裡的貓狗不能隨便招惹,結果你就去招貓逗狗,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你!
然後,她就聽到自己的大學同學用一種非常淡定、淡定到就像在說「到點了回家吃飯」的語氣,對那一貓一狗說:「總在外面混著也挺難捱的吧?要不要跟我回家?跟著我,有肉吃。」
饒是場合不對,齊靜也不由「哧——」的一聲笑出了聲來,這都什麼和什麼嘛!開玩笑嗎?!
然而緊接著,讓她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兩隻向來不怎麼親人理人的「老大」居然真的解除了警戒的姿態,狗甩甩尾巴,貓拉長了下身體,然後懶懶散散、悠悠然然地走到了顧霜曉的身邊,狗拿尾巴甩了下她穿著牛仔褲的小腿,貓低下頭頂了下她的腳踝。
然後,同時蹲坐在了她的腿邊。
齊靜:「……」啥玩意?!
等等等等——等她捋捋啊!
老同學說了句「跟我走,有肉吃」,這對貓狗就真的決定跟她回家啦?
這不開玩笑嘛!
然而這卻不是玩笑,而是現實。
齊靜無語凝咽了半天,不得不承認,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不定,這貓和狗就和顧霜曉特別投緣呢……嗯,她頭好像是挺圓的。
好在她的優點就在於遇事從不會糾結太多,心放寬,人才會快活。
所以兩個都達成了目標的女人相攜著往回走。
齊靜的手裡晃悠悠地拎著裝了衣服的塑料袋。
顧霜曉空著手,身後跟著一條跛了腿的大黑狗,一隻胖乎乎的鴛鴦眼橘貓。
完全可以說是「招搖過市」了。
好在好奇的人雖多,上來詢問的人卻沒有。
就這樣,兩人兩獸一路走回了齊靜家門口,顧霜曉正準備告別,就聽到屋中傳來了孩童的哭聲。原本還笑呵呵的齊靜頓時臉色一變,想也不想地就推開虛掩的院門跑了進去。
「文文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齊靜丈夫姓童,兒子大名叫童文,小名叫文文。
在外人聽來沒什麼區別的孩童哭聲,親媽卻能很輕易地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原本打算離開的顧霜曉頓住腳步,也跟著走了進去,隨即她就聽到一個蒼老的女聲說話——
「都怪我,文文還沒醒就開始收拾東西,結果玻璃瓶突然掉地上,似乎把孩子給嚇到了。」
這是齊靜的婆婆。
「你個老婆子,大下午的收拾什麼東西,這下好,把孫子給嚇到了!小孩子最容易被嚇到丟魂了!」
這是齊靜的公公。
「哦哦哦……文文不哭……哦哦哦……媽媽在這裡……」齊靜無暇說話,心疼地抱著孩子在屋裡走來走去。
「我也沒想到啊!這可怎麼辦啊!不然,阿靜,咱們帶孩子去醫院吧?」
齊靜也是心如亂麻,她原本就沒什麼主見,扭頭見到顧霜曉走了進來,忙求助道:「霜曉,這可怎麼辦啊!」
顧霜曉朝她伸出手:「孩子給我抱下吧。」
齊靜婆婆欲阻止,卻到底趕不上齊靜的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媳婦麻利地將孩子塞給了顧霜曉,乾瞪眼。
說來也怪。
顧霜曉才一抱住文文,他的哭聲就漸漸小了下來,她又抱著他來回走了幾圈,文文居然真的就沒再哭了。不僅沒哭,還「咯咯」地笑出了聲。
一歲多的胖孩子,也有二十來斤,顧霜曉抱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了,沒辦法,她現在的身體雖然不差,但也絕那麼好。於是她將孩子送回給了正眼巴巴看著的齊靜,後者接過後,看著正依依不捨地朝顧霜曉伸手的兒子,笑了:「霜曉,我家文文和你有緣分啊,瞧,多喜歡你!」
顧霜曉笑道:「是啊。」
有沒有緣分另說,可以肯定是,這孩子剛才是真的被「嚇掉魂」了。
說掉魂也有點誇張,其實就是孩子的魂魄原本就弱小而脆弱,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受損,所以老話里才有「孩子掉魂」啊「要給孩子叫魂」的說法。
至於文文到了顧霜曉懷裡就不哭的原因……
嗯,和貓老大、狗老大願意和她回家的原因是一樣的。
那麼問題來了,貓老大和狗老大為啥願意跟顧霜曉回家呢?
她是去辦正事的。
之前她設想過要在前院種花後院種菜,然而,菜種菜苗好買,花種卻不是那麼好買。經齊靜介紹,她才在隔壁鎮找到了一家靠譜的店,不過上次去時人家手裡也沒現貨,於是她當時只好下了訂單留下定金。昨晚店老闆聯繫她說貨到了,所以今天,正是去拿錢取貨。
隔壁鎮不遠,乘車大約十五分鐘,走水路的話也就二十來分鐘。
完全不趕時間又懶得坐車的顧霜曉索性自己划船前往,她出門時,天色已然暗淡。太陽既然都退場了,天既然也就不熱了,微涼的夏風順著河面越過茂密的荷葉叢吹來,清涼間猶帶著一抹荷香,讓人身心舒暢。要非說有什麼不足,無疑就是這一片河面因為附近都住了人,路上的蓮蓬幾乎都被人摘取殆盡。不過也無所謂,等再划個十來分鐘出了鎮,河面上儘是無人摘取的蓮蓬。顧霜曉每次往來時都會摘上一些帶回家。
其中一半送給齊靜及其家人,剩下的一半中又有大半進了黑狗和橘貓的肚子,餘下的一小半才是她的,也算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的經典詮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