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陰謀敗露
“皇上，臣妾喪子之恨，您不能置之不顧啊！”劉燕如悲戚拭淚，刻意提醒道。
“來人，將宸妃打入冷宮！”被劉燕如提醒，裴炎秋頓時恢複清明，冷聲開口，就在霓彩兒欲辯駁之時，張璐山突然自外麵小跑著進來。
“皇上，霓將軍求見。”一語畢，霓彩兒懸浮的心終是落了下來。榻上，劉燕如下意識看向裴炎秋，眼底閃過一絲質疑，此事才發生多久，消息怎麽就傳到宮外了。
“宣。”裴炎秋何嚐不驚訝萬分，隻是霓橫就在宮外，斷沒有將他攆走的道理。片刻功夫，隻見一身著戎裝，年約半百的中年男子邁著穩健的步子走入華玉宮。
“微臣霓橫叩見皇上，叩見皇貴妃，雪妃，宸妃娘娘！”鏗鏘的聲音擲地有聲，渾厚有力，一聽便知此人武功甚高，內力雄厚。
“平身，霓愛卿來的正好，此事叫朕頭痛啊！”擇日不如撞日，既然讓霓橫撞上了，索性現在攤牌，也無不可。
“不知何事令皇上如此煩憂？”霓橫一向沉穩，雖知事情始末，卻選擇隱忍，讓裴炎秋先開口。就在這時，張璐山再次出現。
“皇上，鎮南王妃在外求見。”張璐山瞧著這一屋子的人，眼底閃過一抹晦暗的光芒，看來今兒個熱鬧了。
“宣。”裴炎秋抬手示意，片刻，魏香蘭亦自宮外走了進來。
“臣婦叩見皇上，皇貴妃，雪妃，宸妃……”進門一刻，魏香蘭強忍住心底的質疑，恭敬施禮。宮裏傳話隻道皇貴妃身子不適，宣他入宮，不過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
“皇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宸妃是霓將軍的掌上明珠，皇上的愛妃，可她畢竟害死了燕如腹中龍種，皇上若不將她致罪，讓燕如情何以堪啊！”劉燕如打破了宮內詭異的氛圍，悲戚泣淚。
“霓將軍，你也聽到了，宸妃善妒，竟在皇貴妃的湯藥裏下了藏紅花，致皇貴妃小產，此事關乎西國皇族龍裔，朕即便有心寬恕宸妃，也不能罔顧律法。”裴炎秋將責備的話說的冠冕堂皇，一臉糾結的看向霓橫。
一側，魏香蘭聞聲陡震，幽深的眸子下意識轉向劉燕如，最終卻落在裴炎秋懷裏的姬如雪身上，眼底顯露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姬如雪知道，她的極品母親定是在權衡眼前自己和劉燕如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以便確定日後更加討好誰。
“皇上言之甚是，若宸妃有罪自當受罰，微臣斷斷不會偏袒。但微臣求皇上能將事情查清楚，莫要冤枉了宸妃才是。”霓橫神色肅然，拱手道。
“此事朕已查明，禦醫確在宸妃送給皇貴妃的參湯裏驗出藏紅花的成分，如今瓷碗還在桌上，宸妃無從抵辯。”裴炎秋正色開口。
“即便如此，也無法證明那藏紅花就是宸妃下的，或許這參湯未入宸妃手時，便已經被人動了手腳，又或者在宸妃離開華玉宮後，這參湯才出了問題。”霓橫冷靜分析，字字珠璣。
“即便這參湯是在未入宸妃之手時被人動了手腳，可它到底出在宸妃的小廚房，宸妃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劉燕如掩麵拭淚，悲聲反駁。
“所以就隻剩下一個疑點，那便是有人為排除異己，刻意陷害宸妃！皇上該嚴懲此人，莫讓這等汙濁之氣玷汙了皇宮的聖潔。”霓橫語氣凝重，看向劉燕如的眼睛迸射出絕頂的幽寒，幾句話的功夫，便將矛頭直指劉燕如。
裴炎秋懷裏，姬如雪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此刻，如果魏香蘭肯替劉燕如說上兩句，定會扭轉現在的不利局勢，可魏香蘭卻在一旁保持沉默，似乎並沒有為劉燕如出頭的意思，姬如雪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即便親生骨肉在風尖浪口掙命，她仍然可以如此淡然的明哲保身。
“霓將軍，凡事都要講證據，鐵證之下，你竟然妄自揣摩誣陷本宮，替宸妃開脫，著實令皇上和本宮失望！”劉燕如忍著小腹的隱痛，怒聲冷斥。看著一旁靜觀的魏香蘭，摟著姬如雪的皇上，劉燕如忽然有種孤軍奮戰的感覺，隻是箭已射出，斷無回頭路可走。
“微臣隻是就事論事，皇上，臣以為，事實遠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這其中必有端倪！”霓衡雙手拱拳，刻意抬高音量。
“哦？霓將軍認為有何端倪？”霓衡的鎮定遠在裴炎秋意料之內，反倒打他個措手不及。倒是他懷裏的姬如雪，晶亮的眸子閃過一抹欽佩的光芒，到底是武將中的領頭羊，簡簡單單幾句話，便將裴炎秋帶進圈子裏。
“微臣鬥膽懇求皇上，準臣搜查皇貴妃的寢宮！如果皇貴妃自食藏紅花誣陷宸妃，這麽短的時間，贓物斷不會被處理掉！”霓衡劍眉飛揚，鏗鏘開口，說話間，眸子掃過自己的女兒，充滿憐愛。
一側，自霓衡踏入華玉宮那一刻開始，霓彩兒便極悠然的站在那裏，默不作聲，姬如雪知道，那種依賴，基於信任。同為人父人母，她又看了看旁邊這位，姬如雪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全心全意依賴魏香蘭，怕是死了千次不止了。
“大膽！本宮的寢宮豈是你說搜便搜的？霓將軍是否因為手握重兵，便不將皇上與本宮放在眼裏了！”劉燕如刻意提高音量，提醒裴炎秋。
“霓將軍，朕希望你清楚一點，朕未立後，皇貴妃便是後宮之尊，這華玉宮可不是你隨意想怎樣，就能怎樣的！”裴炎秋似乎意識到自己沉默太久，冷冷看向霓衡。
“皇上，臣願以手中兵符作擔保，如果臣未在皇貴妃寢宮搜出藏紅花，必將兵符歸還皇上，攜妻女卸甲歸田。”霓衡一語，正中下懷，裴炎秋幾乎未作思考之態，便同意了霓衡的請求，其意昭然若揭。
得了這句話，劉燕如也安心不少，她的寢宮她最清楚，從來不會有什麽藏紅花。
“皇貴妃，那微臣得罪了！”霓衡見裴炎秋點頭，便開始四處搜查，即便得了消息，可霓衡卻沒有直奔軟榻，至少也該做做樣子。
事實上，霓衡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兒，這消息是從姬如雪那個白癡口中得知的，真假難辨，可事到如今，他亦沒有退路，而且他很清楚，這件事的指向是自己，皇上是對自己起疑了！
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霓衡緩步走到榻前，屈身拱手
“臣失禮了！”霓衡說著話，匐進床底。劉燕如見霓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抬眸看向坐在床邊的裴炎秋，卻見裴炎秋的目光緊鎖著姬如雪，滿是柔情。
就在這時，床下忽然傳出吱呀的聲響，待霓衡自床下出來，手中赫然握著一把血色的藏紅花。
“皇貴妃辯無可辯了吧！”霓衡劍眉緊皺，淩厲的眸子狠瞪向劉燕如。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這不是本宮的！本宮寢宮沒有藏紅花！是你誣陷本宮！皇上！”看著霓衡手中的藏紅花，劉燕如美眸陡睜，雙目瞠大，滿眼恐慌。
“霓將軍這藏紅花是從何處找到的？”裴炎秋俊冷的臉上頓時染上一層寒霜，聲音陰蟄如潭，幽幽的眸子緩緩瞥向劉燕如，百密一疏，她真是該死！
裴炎秋懷裏，姬如雪冷眼觀賞著這場好戲，感覺到身邊男人心跳加速，姬如雪不禁感慨，一對白癡！想要對付霓衡辦法何其多，可他們偏偏選了最愚蠢的一個，後宮事非之地，就算自己不出手，霓衡自會有辦法找出替罪羊！
“回皇上，微臣是在皇貴妃床下的暗格裏找到的！”霓衡麵色沉凝，底氣十足。裴炎秋瞥向一側的周禦醫，周禦醫自是心領神會，將藏紅花接到手裏。
“沒有……皇上！臣妾床下沒有暗格！”此刻的劉燕如已然顧不得尊貴的身份，整個人撲進床底。殘忍的是，她的確在自己床底下看到了巴掌大的暗格，而且裏麵還餘留些藏紅花的粉末。
“娘娘！身體要緊，您快起來啊！”彩蝶沒料到事情峰回路轉，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隻俯下身去，將劉燕如拉了出來。
眼見著彩蝶起身時，臉色蒼白如紙，姬如雪便知道，劉燕如是找背黑鍋的了，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有如此反應，劉燕如倒也不笨，也好，她還真不希望劉燕如就這麽倒下去，她還沒玩夠！
“怎麽樣？”裴炎秋胸膛略有起伏，薄唇緊抿，冷冷吐出幾個字。
“皇上，臣妾冤枉！這藏紅花必是霓衡早就準備好的，用來誣陷本宮！”劉燕如悲戚怒吼，不掙紮到最後一步，她舍不得丟棄彩蝶這顆棋子，到底也是跟了自己七年的貼身丫鬟，劉燕如多少有些舍不得。
“是不是霓衡準備好的，相信禦醫自有驗證！”霓衡暗舒口氣，轉目看向周禦醫。
“回稟皇上，宮中禦醫院的藏紅花皆是由院內禦醫精心研磨而成，宮外定是買不到的，微臣驗查過，這些藏紅花皆來自禦醫院。”周禦醫據實開口。
周禦醫話音剛落，便聽‘啪……’的一聲，隻見彩蝶臉上赫然浮現五個指印，唇角有血滲出。
“你這個賤奴，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陷害本宮？”劉燕如痛下狠心，將彩蝶一把推倒在地。
“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彩蝶淚如雨下，單薄的身子抖如篩糠，姬如雪暗自吸了口氣，有些可憐彩蝶。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以彩蝶在姚素鸞心底的位置，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她必有參與。
“既然此事與臣妾無關，臣妾告退。”久未作聲的霓彩兒挑眉看了眼劉燕如，轉身朝裴炎秋欠了個身。
“委屈宸妃了，此事朕必給宸妃一個交代。”裴炎秋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溫度，身體散著濃重的殺氣。這殺氣姬如雪似曾相識。待霓彩兒離開，霓衡亦俯身退出華玉宮。
“皇上……雪兒怕……”姬如雪在裴炎秋的懷裏圈了圈身子，眼睛怯怯的看向劉燕如方向。
“朕送你回宮。”裴炎秋甚至沒多看一眼劉燕如，起身拉著姬如雪漠然離開，久立一側的魏香蘭隻搖了搖頭，亦無聲退了出去。整個華玉宮瞬間冷清下來。
月華宮內，姬如雪慵懶的撫著雪兒，靈動的眸子純淨如一汪清泉，時爾眨眼，多了幾分俏皮。
毒害龍種一事有了結果，在裴炎秋沒有治罪前，彩蝶便喝了一壺毒酒，這樣的結局總好過亂棍打死。為了給霓衡一個交代，裴炎秋貶了劉燕如，由皇貴妃降到了妃，比自己低了兩級，原本裴炎秋有意要封霓彩兒為皇貴妃，卻被霓彩兒謝辭了。姬如雪知道，這是霓衡的意思。看來這件事後，霓衡起了異心！
“血燕。”姬如雪籲了口長綿的氣息，輕聲喚出血燕。
“主人吩咐。”有好多次，姬如雪都想問血燕到底藏到哪兒了，她曾有心留意很多次，都未找到。
“通知赤練，尋一個陌生臉孔，命其以黎國密使的身份接近霓衡，另讓他派人暗中監視將軍府，莫讓真正的黎國密使潛入，楚景懿那個人……嗬！”彼時交鋒，她可沒占著什麽便宜，不過好在也沒吃虧。
“屬下這就去辦！”血燕得令，咻的離開，動作輕盈如雪，姬如雪懷中的雪兒甚至沒有一絲反應。
“你這家夥，越發懶惰了！”姬如雪輕撫著雪兒，極寵溺的拽了下雪兒的耳朵。
“喵！”雪兒也是極給麵子的叫了一聲，便又入夢去。
此刻，午膳已經準備妥當，清水緩步走到姬如雪身邊，將她膝上的雪兒抱到貴妃椅上，旋即扶著姬如雪起身走向方桌。
“煜王的那份送過去了？”自那日姬如雪不準他穿白色衣服出現在自己麵前後，風逸塵果然有兩日未來。
“回娘娘，送過去了。”清水回稟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姬如雪有時候會想燕離越的那句話，自己真的很過分嗎？
“娘娘！”清水轉身正欲離開，便見宮門處，一襲湛藍色長衫的風逸塵赫然站在那裏。
那一刹那，姬如雪仿佛看到以前的風逸塵又回來了，湛藍色的長衫在陽光的映襯下綻放著奪目的光彩，將風逸塵的身姿勾勒的頎長健碩，這是最能襯出風逸塵優雅傲然的顏色，此刻，風逸塵俊逸的臉越發顯得神采奕奕，頹唐之色頓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