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不要走好不好
沒睡醒的模樣讓沈藝涵十分心疼，但是飛機三點多起飛，打車還要半小時，再不走就真的沒有時間。
在沈藝涵的幫助下穿好衣服，阿宴還是有點沒有睡醒的惺忪，一路任由沈藝涵牽著走到書房，看到打開的窗戶和一端已經在房間裏係好的床單時，忍不住拉住沈藝涵的衣角。
他麵露猶疑，“媽咪，我們真的要離開嗎？”
沈藝涵拿起床單沒有固定的一端往窗外放，“現在時間緊迫，等上了飛機媽咪再仔細向你解釋，我們先走。”
床單拚接的繩子完全放下去之後，又拽了拽被固定的一端確保安全，“阿宴，待會兒媽咪先順著繩子爬下去，然後你學著媽咪的樣子用同樣的方法下去，不要怕，媽咪會在下麵接著你。”
阿宴點點頭，眼中的不舍被藏進漆黑夜色。
翻窗，下滑，著地，沈藝涵動作利落得像是經過了專業訓練，她又拉了拉繩子，然後抬頭看向阿宴，“不要怕，學著媽咪剛才的動作，媽咪在下麵接著你。”
窗邊的阿宴點點頭，握住繩子就往窗戶上爬，竟然沒有害怕的意思。
沈藝涵在下麵看著，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她張開雙手做出保護的姿勢，暗暗發誓，今天之後，一定不會再讓阿宴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阿宴沒有爬過窗戶，但是好在下孩子身體靈巧，他又聰明，也沒用多少時間就落進沈藝涵的懷抱裏。
沈藝涵摟住他，吧唧一口親在額頭上，“阿宴剛才有沒有害怕？”
懷裏的小家夥兒仰頭看她，“隻要跟媽咪在一起，阿宴什麽都不怕。”原本還睡意朦朧的眼眸，已經變得清亮異常。
她握住沈藝涵的手，“媽咪，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阿宴都一定不會離開你。”
突如其來的承諾讓沈藝涵心頭一酸，然後露出笑來，“媽咪也不會離開阿宴。”
提前預定的出租車如期而來，穩穩停在別墅大門外，沈藝涵拉開車門，等阿宴上車後，最後看了一眼這棟夜色中的三層別墅，然後坐進後排，把車門牢牢關上。
“媽咪，你是不是也舍不得？”卻不想她的小動作已經被阿宴收進眼底。
“如果今天不能離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沈藝涵沒有直接回答，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像是在告訴阿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淩晨的街道車輛稀少，連紅綠燈也格外給麵子，出租車一路疾馳，二十分鍾後停在航站樓外。
機場，從來都是聚散之地。
一手扶著行李，一手牽著阿宴，沈藝涵站在旅客零星的大廳裏，忽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六年前她帶著未出生的阿宴從這裏離開，以為此生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傷心地，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命運的羅盤還是與六年前一樣弄人。
她因為祁逸庭回到這座城市，又因為祁逸庭再次踏上別離之路。
到底還是不舍了。
“媽咪，如果你舍不得，那我們不要走了好不好？”身旁的阿宴忽然晃了晃她的手臂，眼含懇求看向她。
沈藝涵心頭一痛。
或許是這幾個月的相處讓她對祁逸庭改觀，也或許是發生的事情太多連她都不能確認自己的心意，她又何嚐不想留下？
可是不行。
“如果留在這裏，阿宴就要和媽咪分開，阿宴願意嗎？”想到留下的後果，沈藝涵的心又硬起來。
阿宴眼底的期待漸漸散去，他低下頭，沒再說什麽。
這時候喇叭裏傳來候機的提示聲，沈藝涵顧不上其他，連忙帶著阿宴去取票，好在她隻帶了一個小行李箱，在重量範圍之內，不用托運，節約了不少時間。
經過安檢坐在候機廳的時候，已經能夠看見玻璃的天泛出淺淺的光亮。
黑灰色的天空，光線昏暗，就像沈藝涵的心情，不至於絕望，卻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阿宴在投幣機前拿了一瓶水給她，“媽咪，你怎麽了？”
沈藝涵擰開水喝了一口，才答，“沒事。”
別離越近，不舍越濃烈。
可是她別無選擇。
那瓶水被沈藝涵捏在手裏，時不時喝一口，卻沒有舒展她微鎖的眉頭。
“媽咪，為什麽阿宴留在這裏就要和媽咪分開？”阿宴終於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
“這件事情很複雜，等上飛機之後，媽咪再仔細解釋給阿宴聽好不好？”
“那，我們還會回來嗎？”
還會回來嗎？
沈藝涵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一心隻想著逃離祁逸庭，把阿宴留在身邊，卻還沒有時間去想以後。
她在潛意識裏一直認為自己是不會再回來的，可是當阿宴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否定的答案並沒有脫口而出，在那一瞬間，她更多的是猶疑。
就如六年前，她從沒想過自己回再回到這座與祁逸庭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城市，可是命運偏偏如此弄人，她不僅回來了，還住進了祁逸庭家裏。
甚至差一點讓阿宴與祁逸庭相認。
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提示登機的聲音，她握住阿宴的手朝登機口走去，卻在起身的一瞬，僵在當場。
不遠處，林源帶著保鏢站在那裏。
七名保鏢一字排開，把她眼前通往登機口的路堵得死死的，不留一絲縫隙，候機廳裏人來人往，目光都朝這邊看過來。
這麽大的陣仗，想不被注意都難。
各種猜測的目光一瞬間落在被堵在長椅前的沈藝涵和阿宴身上，都紛紛猜測，這是哪家的小姐帶孩子跑路，被保鏢截住。
沈藝涵已經沒有心思去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目光，她一隻手拉著阿宴，另一隻手握緊了手裏的機票，“林源，你這是什麽意思？”掌心一緊，已經有細密的汗水滲出來。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資料，林源忍不住把目光朝阿宴投去，這麽一看，隻覺得眼前站了一個縮小版的祁逸庭。
他笑了笑，“沈小姐，不告而別可不是好習慣。”
他輕笑著，竟然有點調侃的意味，看向阿宴的目光多了一絲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