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日記的第一部份
“那家夥可真的不簡單，作為一個達達人來說，他甚至有些過於聰明了。”
“你和他打過一次交道，就會知道他與眾不同。以達達人來看，他顯然算一個美男子，他高大纖細又不失強壯，眼睛總閃爍著幽冥般的綠光。”
“他的眼睛，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睛，他隻憑眼睛就能操縱他的追隨者。”
這種話聽得越來越多之後，讓帕特裏克產生了嚴重的好奇，他打算一有機會就去近距離看看這個家夥。
帕特裏克得到的職位是助理醫師，沒有處方權，也就是說他不能給軍方人員看病。作為一個新人，他被分配到了牢房的醫務室以積累經驗。
帝國按理來說不會在這些人渣身上浪費一個大子兒，可是有一些具有情報價值的囚犯在他們開口之前，帝國是不能讓他們輕易死在拷問中的。甚至有些時候，醫生也會成為拷問的一部份。
所以不管用什麽方法，保持讓這些“重要”的囚犯在他們吐露實情之前的生命，就成了帕特裏克的工作。不過就目前來說，帝國似乎並不認為任何囚犯具有活下去的價值。
審訊人員總是把囚犯拷打至死為止，不過這樣一來帕特裏克得到了不少的空閑時間，於是，他準備開始他小小的冒險。
終於，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雖然帕特裏克依然懷著一點恐懼和惴惴不安的心情，還是促使他走近了波旬的那間囚室。
那是一個空間較大的囚室，不過卻被足足扔進了上百名囚人。這也許是中心監獄最擁擠的一個房間，波旬不禁這樣想。據說很多人其實還不是波旬的跟幫，他們隻是來這裏尋求庇護，而波旬也接納了他們。
和監獄裏的人渣們不同，這裏的囚犯個個腰板筆直，表情莊嚴，就好像是帝國衛隊在等待著元帥的檢閱。帕特裏克在中心監獄還沒見過這樣的囚犯，他似乎有點明白瘋狂的伊萬和其他一些人為什麽會認為波旬是最危險的人了。
他有某種能力，比帝國的水刑椅還要管用。
波旬就坐在他們當中，像一位老師坐在他的學生中間。這間大牢房看起來非但沒有監獄其它囚室通常的那種壓抑和恐怖，反而有一種近似教室的學術氣息。帕特裏克覺得，這裏簡直有點像他從前呆過的階梯教室。
而對方也極其機敏地在第一時間看見了帕特裏克，目光交匯之間，雙方竟然感到對方的氣質和自己有那麽一丁點的相似，至少帕特裏克是這樣感覺的。這也是一位有些瘦的學者樣的人。
直到多年之後帕特裏克才明白這種相似的意義，對方在第一眼就看透了自己。
“看來，這位新朋友似乎想和我談談。”波旬微笑著說，同時他點了點頭。
整個屋子裏的人瞬間向接到了某種命令一樣，他們沉默著魚貫而出。這哪有一點囚犯的樣子，儼然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
目送著最後一個囚犯走出了囚室，波旬道：“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呃，我就是來巡視一下，看看你們的狀況，你們有什麽症恙不適。”
“哦，托福我們都還過得去，老羅爾好像有些不太好，勞駕也許你能幫他一把。”
波旬說話聽起來禮貌而有教養，帕特裏克覺得一點拒絕的餘地也沒有。
“好吧，明天讓他來診室一趟，我給他做個檢查。”
第二天，老羅爾如約而至，他像一個被校長叫進辦公室的低年紀學生一樣局促不安。帕特裏克剛來時的懼意早就無影無蹤了，他感歎波旬要是真的去當校長，那估計全校可能會沒有一個孩子敢調皮。
“天啊，你這樣的有多久了。”帕特裏克撩開老羅爾的衣服就嚇了一跳。
“我不知道，大概有很長時間了，我不記得從什麽時候從就是這樣了。”
“你這是特裏克脊刺症。”帕特裏克一邊說一邊用一支筆輕輕地敲了敲。
此時的老羅爾老老實實地趴在醫務室的小床上，可是他背上的景像卻著實讓人觸目驚心，老羅爾的脊椎長出了一些像角又像骨刺的東西。這些東西從皮肉裏刺穿過血肉長了出來。
看起來他的背上像是長了一整排的短匕首一樣，這確實有些酷，不過卻讓他痛苦無比。想像一下，從皮肉下長出一排刀子，估計誰也好受不了。
這時，病房門口有一個守衛說道：“帕特裏克先生，有個人想進來。”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帕特裏克馬上就猜到，是波旬來了。
“讓他進來吧。”帕特裏克答到。
波旬就走了進來，不過他的手和腳都拷著鏈拷，行動起來並不十分方便，還會讓人走路顯得有些滑稽。不過，這對波旬沒什麽影響，奇怪的是他似乎並不是靠努力來維持著風度，而更像這些鏈拷本來就不對他產生影響。
他像沒事人一樣的走到帕特裏克麵前：“我來看看老羅爾怎麽樣了，我不太放心。”
帕特裏克朝著旁邊三個高大的看守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不必留下。三個人就退了出來，帕特裏克才說：“他得了即使是在羅爾人裏也很罕見的一種病，而且病得很重。”
波旬看起來有些黯然神傷，他低下了頭真誠的為他的朋友感到難過，然後他打起精神問道：“你能給他什麽幫助嗎？”
帕特裏克不禁感到有些為難，他隻是一個剛剛畢業的菜鳥醫生。雖然這超越一帝國賦予他的責任，可是如果他主動幫助老羅爾的話，並不算違規。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不能動用任何帝國的醫療資源。
“我能做的非常有限，你知道我連處方權都沒有，而且也不能使用醫療資源。不過，我想我可以減輕一些他的痛苦。”
“那我呢，我還能為他做點什麽？”波旬問道。
帕特裏克能感到波旬的意願是很真誠的，不過中心監獄裏的人種千奇百怪，橫跨帝國十幾萬光年疆域裏的牛鬼蛇神都被塞到這裏。很多的星際種族，帕特裏克也是到了這裏才第一次見到，更談不上給他們醫治了。
老羅爾，其實是個羅爾人。他在這苦窯裏呆得太久，和他一起被關到這兒的人早就死光了，就算晚很多年的也沒有人能熬到現在。羅爾人以他們頑強和堅韌著稱於世，這一點在老羅爾身上名符其實，他在這裏熬過了難以想像的歲月，簡直堪稱一個奇跡。
現在這個奇跡，似乎走到了盡頭。
“你知道拷問室裏的事吧？”帕特裏克問道。
“帝國的劊子手們的手段？”波旬說著一撩自己的囚服，帕特裏克就看見了一些可怕的傷痕，“知道一點。”他輕描淡寫的說著。
帕特裏克暗暗吃驚不已，這些怵目驚心的傷痕！他還居然能活到現在！雖然這些都是舊傷，可是不難想像出當年受傷時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