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鞭撻和熏肉
阿格忒斯.岱蒙在街上整整地溜了三圈，感覺時間多得讓人發膩。他本來已經在外麵遊蕩了差不多一整天，正是餓得前心帖後背的時候。現在這種漫無目的的遊蕩，讓時間顯得尤其漫長。
而且他的幾個玩伴，蟄人蜂.皮爾、沙漿.特利、手鋸.萊賓斯現在不是在家裏吃著晚飯，就是在家裏被剝了褲子抽屁股。
要不去看看這幾個家夥挨揍吧？
這個邪惡的念頭讓阿格忒斯.岱蒙一陣的興奮，他餓得蒼白的臉上甚至泛起了一絲紅潮。太蠻作為農業殖民地，就是在農業行星裏也是最糟糕的那一類，因為沼澤遍布根本就沒辦法大規模的生產。
它並非人工改造行星，而是少見的天然的M級行星。所以它上麵的一些原生的物產倒還算得上珍貴。不過這種幾乎造人工采集的方式，根本沒辦法規模化。而前來采購的奸商總是把價錢壓得很低，所以他們辛苦勞作也賺不到幾個小錢。
這不就是整個帝國最大的秘密嗎？辛苦的認真工作換來的隻有汗水和淚水，而從來換不來財富。
其實太蠻星這顆諾大的M級星球上，並沒有多少人口。以其說這是一個殖民行星，不如說這是一個偏遠行星上有一個鎮子。人們都定居在鎮上，而廣袤的大陸和深邃的海洋裏不知道還有多少的未探索區域。
既然有這麽大片的地方，居民們住的房都不小不了。不過房子建得大了，就沒辦法有秘密。隻要阿格忒斯.岱蒙願意的話，他輕易地溜進了鄰居們的院子，並從任意一扇窗戶往裏麵看。
不過，今天阿格忒斯.岱蒙似乎要失望了，他先是看見蟄人蜂.皮爾把切成方塊的麵包塊扔進湯裏，接著是看見沙漿.特利用他的髒手去抓香腸。
這兩個混蛋今天居然都沒有挨抽，而是在飽餐美味的晚飯，食物的香氣讓自己垂涎欲滴，不過卻一點也沒勾起阿格忒斯.岱蒙回家的欲望。他深知母親一肚子的火，隻有找自己發泄，而在這些火氣沒有被渲泄之前可不會有熱飯等著自己。
所以母親這麽生氣，到底是為誰呢？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自己。這樣想著，阿格忒斯.岱蒙打定了不回家的主意。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跳進了手鋸.萊賓斯家的院子。
才進院子萊賓斯那特有的一高一低的哭聲就傳到了阿格忒斯.岱蒙的耳朵裏。阿格忒斯.岱蒙咧嘴笑了起來，他一邊躡手躡腳地朝窗前走，隻差一點就踩到了萊賓斯家養的那兩隻巨大的長毛兔。
這兩隻兔子對於主人家裏正在上演的鬧劇不聞不問，它們的三瓣嘴以極高的頻率咀嚼著。阿格忒斯.岱蒙小心地從它們身上跨過，兩隻渾然不覺的兔子早就在太蠻星鎮子上這種安詳的環境裏喪失動物性。
兔子們的全身渾然不動，隻有唇部繼續以極高的頻率咀嚼著。阿格忒斯.岱蒙跨過之後就從窗台上看萊賓斯的雪白渾圓的屁股，正在一下一下地迎接皮帶的洗禮。
阿格忒斯.岱蒙覺得好笑，這些用皮帶抽打他們兒子的男人，他們小時候也曾被這樣摁在大腿上抽打，甚至裏姿勢體位都一模一樣。而再住前也是一樣，他們就是這樣一代又一代地活過來。
在打完之後，男人們往往都要氣喘噓噓地說這麽兩句：“現在老子打你，總好過將來別人打你。”
鎮子上多數的母親，在這時都陷入了兩難，她們既不願加入丈夫的暴行，一起對兒子的屁股施暴。可是也擠不出眼淚為兒子的爛屁股哭泣，於是她們大多數隻好表情木然的在旁邊呆坐著，假裝自己不存在。有時候見男人打得實在過份了，她們就會說一句：“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不過這時萊賓斯的媽媽可沒空說這句，她正誌得意滿地叉起一塊滴油的熏肉往嘴裏麵送，全然不顧萊賓顧誇張得有些嚇人的哭喊。
於是兩瓣活肉在皮鞭下被抽得劈啪亂響，那塊熏肉也在萊賓斯媽媽的牙齒間滋滋冒油。真是活見鬼了，阿格忒斯.岱蒙見這個女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感到吃驚而又好笑，臉皮淡然得似乎身邊完全沒有事情發生一樣。
萊賓斯的爸爸是個木匠，他幹活兒有勁兒，打起兒子來也不含糊。萊賓斯高一聲低一聲地嚎了好一會也累了，現在隻是有一聲沒一聲地呻吟著。而他的木匠爸爸卻越打越精神，肌肉在室燈下閃耀著油光，皮帶劈劈啪啪拍在屁股上的節奏一點不亂。
這簡直太諷刺了，這些木匠、泥匠、采蜂人這麽用力的打他們的兒子。難道他們的兒子能成為帝政要嗎？能成為帝國最受推崇的名臣和宿將嗎？
無論挨多少打，他們也不過像父輩一樣繼續在泥裏打滾，摔打著眼珠和汗水。這些大腦和口袋都空空如也的父輩，怎麽可能指望皮鞭能帶來他們大腦裏都沒有過的東西？
這簡直太好笑了，難道挨了這麽多的鞭子，最終也不過是做個木匠嗎？然而鞭子隻會教給人順從，至少是表麵順從。
阿格忒斯.岱蒙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已經從好玩變成殘忍了。他從腳邊撿了一塊小石頭，就朝大嚼熏肉的萊賓斯媽媽的嘴投去，想給這個隻顧吃肉不管兒子的女人一點苦頭吃。
結果這顆棱角鋒利的小石頭卻從她的領口鑽入了她的兩隻胸大肌之間，她頓時就尖叫起來，兩隻手胡亂揮舞著好像要抓住空氣中的什麽東西。
旁邊打人的和挨打的都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本來阿格忒斯.岱蒙會以為萊賓斯能機靈點，有這種空檔能提起褲子就跑。不過，他顯然是高估了萊賓斯的智力，這傻小子和他的木匠老子一樣張大嘴巴傻看著。
原以為這場鬧劇就要永無休止了，木匠終於回過神來，他伸手就給了驚叫的女人一巴掌。木匠粗糙有力的大手，結結實實地拍在女人的臉上，一下就把她給打蒙圈了。
阿格忒斯.岱蒙看事情要壞，情知一會準得問出原委來，轉身就逃出了萊賓斯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