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的傷口
第六十章他的傷口
「悠然，你先別這樣，冷靜一點聽我說。」李夢露把她攙扶好靠在床邊，這才開始和她解釋起整件事情來。
「在顧修遠去小屋找趙信一之前，他就已經通知了韓博文，叫韓博文把市裡的狙擊隊請過去營救你們。不過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讓你們受了那麼多的傷。幸好他們及時趕到了，然後沖著那個趙信一的腦袋打了一支麻醉槍，所以那個趙信一就倒下。你們就安全地被送到這邊來了。」這些事情也是後來韓博文才和李夢露說的，現在他正在隔壁病房那邊照顧顧修遠。
「真的嗎？我要去看他。」路悠然二話沒說就把自己手上的針頭拔掉，準備下床去看顧修遠。
他沒死，他真的沒死……這對路悠然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消息了。早知道她就應該早一點醒過來的，要是他醒過來身邊沒人照顧怎麼行？
李夢露摁住了路悠然，「好好好，你先別這麼激動。悠然，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說，就是……顧修遠他傷得好像挺重的，醫生說要過幾天才能醒過來，而且他可能還會留下不少的後遺症……」
這些事情李夢露本來是想瞞著路悠然的，可是看她的樣子這麼激動，她只好把實話都告訴了她。
「我要去看他。」路悠然堅決起身，李夢露趕緊攙扶著她到了顧修遠的病房。
一進到病房，路悠然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顧修遠，她整個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在她心中，顧修遠除了胃病那一次，就沒有再以這種樣子面對過她。他的唇幾乎是沒有了血色，病服微微解開了幾個扣子，裡面纏著密密麻麻的繃帶，而且還帶著血跡。看到這些，她怎麼能不難過？
韓博文這兩天就在這裡照顧他，見路悠然來了，他起身讓路悠然走過來，然後對李夢露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路悠然在他旁邊坐下，看著他眉頭緊蹙，想努力咧開嘴笑笑卻做不到。以前只要他不高興，她沖他笑笑他眉頭就舒展了。想到這裡，路悠然笑了起來，可更多的卻是掉下來的淚水。
「你怎麼這麼傻呀？」她已經泣不成聲了。還好，他沒事，現在還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
路悠然還想說些什麼，結果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還是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不放。
以前總是顧修遠握著她的手，她的手總是冰涼的，他的手是溫暖的，所以他總是把熱量傳遞到她的手上。現在情況倒是換了歸來，他的大手冰冷，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暖。
醫生說他很快就可以醒了，那她就在旁邊守著。等他醒了，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他說。所以顧修遠，你要快點醒過來，知道了嗎？
顧修遠幾乎又睡了兩天兩夜，直到某一天的清晨，他才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顧修遠就覺得自己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著疼痛，他想起身，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再往旁邊一看，路悠然正靠在他的身邊，雙眼緊閉，眼圈還有點黑黑的，看得出來，她最近很累。
感覺到顧修遠的動靜，路悠然立刻睜開眼睛，看到顧修遠真的醒了過來，她高興地一把就抱住了他，「你醒了？」
不過才過去了兩天而已，可是她卻覺得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你怎麼睡了那麼久啊？害我擔心了兩天。」
本來是抱怨的，可是路悠然的淚水很快就掉了下來。
醫生說一般情況下四五天就能醒過來，可是他的傷太重了，失血過多，也是因為身體素質比較好所以才撿回了一條命。不過要是他長時間沒有醒過來的話，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聽到醫生這麼說的時候，路悠然的心都涼了半截，好不容易才復燃起來的希望瞬間就被澆滅了。可是她沒有放棄，她知道他肯定不捨得她，肯定不會願意離開她的，所以他總會醒過來。結果剛到第五天，他就真的醒過來了。
路悠然那時候滿腦子想著的都是他一定會醒過來，一定會沒事。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挺害怕的。萬一顧修遠真的沒有醒過來，那她該怎麼辦？幸好上天還是眷顧他們，給了她一絲希望，最後也沒有讓她絕望。
「哭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顧修遠想用手去幫她擦掉淚水，卻發現自己手臂一點力氣都沒有。
路悠然笑著抹去了眼淚，「我是太高興了。對了，醫生說你失血過多，所以現在可能手臂還沒有力氣，要好好休養幾天才行。這幾天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說完，路悠然的腦袋就靠在了顧修遠的旁邊，因為害怕壓到他的傷口，所以她幾乎都不敢怎麼接觸他，怕他疼。
顧修遠想起幾天前的那一幕，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對這個世界，他沒有捨不得，對於生死，他看得很開，反正人始終都是要一死的，不過是遲早的事。
可是自從和這個小傻子在一起之後，他就越來越貪心，越來越貪戀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在面臨抉擇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把刀捅進了自己的胸口。他想，如果他的死可以換來她的活，那他願意死。
幸運的是，他們都活下來了。顧修遠嘴角上浮現了一抹笑，卻又隱藏著一絲擔憂。
原來，他是這麼的捨不得她。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把她拱手於他人的時候，那時的心疼或許會比現在身上的疼更要強烈千萬倍吧。
「對了，你看我都糊塗了。你睡了那麼久肯定都餓了，我先去拿點粥給你。」說完，路悠然就屁顛屁顛地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她就捧著熱騰騰的粥回來了。因為顧修遠的雙手沒有力氣，喝粥這種事情只能交給路悠然來處理了。
「張嘴，啊。」路悠然像是哄著孩子一樣喂顧修遠喝粥，看他有點消瘦的側臉，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怎麼又哭了？」顧修遠心疼地問。從剛才到現在，她已經哭了四次了。
路悠然並不是個愛哭的人，只是這一刻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我……我就是太高興。」她邊哭邊說，硬是把自己都哭成了個大花臉。
顧修遠貼了上去，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好了，別哭了，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
「嗯，我不哭了，繼續喝粥。」路悠然偷偷抹掉了淚水，然後又重新喂他喝粥起來。
好不容易才喝完了粥，顧修遠見她一臉疲憊的樣子，有點心疼，於是準備開口把她趕回家。「悠然，不然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下再……」
「不行！」顧修遠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顧修遠，你是不是整天見到我這張臉覺得煩了，想請個漂亮的特助小妹妹來照顧你？」
「不是，我……」顧修遠剛想辯解，然後又被某人理直氣壯地打斷了，「不是就好，這樣的話我繼續留在這裡照顧你好了，省得你總是對醫院的小護士小妹妹們眉來眼去的。」
其實路悠然心裡都清楚，顧修遠是捨不得她這麼累，想讓她回家休息。可是他為了她可以連命都不要，現在她不過就是在這裡照顧一下他而已，這麼簡單的事情難道她都做不到嗎？
顧修遠知道這次他是怎麼也趕不走她了，於是只好乖乖聽話。有她在身邊，日子也過得有趣很多。
只不過，令路悠然有點為難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因為顧修遠的身上有很多傷口，不能輕易碰到水，他躺著的這幾天一直也都沒有給他擦身子。今天醫生來和路悠然說，因為怕病人身子不適，適當的清潔還是要有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路悠然幫他擦拭身子。
一想到這裡，路悠然突然就臉紅了起來。所以她回到病房的時候，顧修遠見她一臉羞澀的，立刻就明白過來了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覺得，幸好沒有讓他的小妻子回去，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面對顧修遠赤裸裸的目光，路悠然的臉更紅了，東張西望的才吐出了幾個字，「嗯，那個，醫生叫我……幫你擦……」
後面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了。天啊，快來一道閃電劈死她吧。
沒想到顧修遠倒是顯得興緻勃勃的樣子，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好。」
然後，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個小時的路悠然，鼓起了天大的勇氣才把熱水捧了出來，準備開始清潔工作。
繃帶也包紮了好幾天了，所以醫生叮囑她一定要換上新的繃帶，不然可能細菌會感染。所以路悠然也準備好了乾淨的繃帶在旁邊。
之前顧修遠一直都是躺著的，他身上傷成什麼樣子她也不是很清楚。直到顧修遠坐起身子脫下病服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他背上密密麻麻的包紮痕迹和血跡，淚水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害怕哽咽聲被他聽到，她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即使是這樣，顧修遠感覺到了她的顫抖，大手繞到身後找著了她的手臂，想用力一握，可是還是沒什麼力氣，最後還是路悠然握住了他的。
「別怕，已經不痛了。」顧修遠若無其事地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