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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章 擅闖

  此言一出,人群中乍然驚呼聲四起。殷老爺看看青梅,又看看崔元慶,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崔元慶眼中猩紅如血,又是一陣奮力抗爭,被身旁的人狠狠摁了下去。


  “青梅姐姐……你不會認錯了人吧……”雪酥低聲問道,“崔,崔公子怎麽會是……”


  不等她說完,一雙手已經緩緩探向青梅,停在她眼前,似是想要扶她起身。青梅一仰頭,就看到殷繡正看著自己,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青梅霎時怔住,半晌,酸楚而又滾燙的眼淚已經盈滿了她的眼眶。


  殷繡一直握著青梅的手,雪酥也忍不住過來撒嬌,三人親親熱熱的相互依偎著,殷繡又看向阿寧,“先把人關進柴房裏,讓他反思己過,過些日子我再來審他。”


  阿寧應了,幾個小廝一起過來,壓著曾琦向柴房走去。殷繡又與父親相互勸慰體恤了一番,翠兒扶著殷老爺回去休息,殷繡也回了自己那邊院子不提。


  “啊——”行至月亮門前,雪酥已經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真是驚心動魄!此刻我乏得很,小姐,你快些回去睡下吧!”殷繡噗嗤一笑,“是你自己要睡下了吧!”兩人笑作一團,一旁的青梅卻隻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三人回了內室,青梅和雪酥為殷繡淨了手臉,梳了頭發。殷繡坐在榻上的小幾上看書,青梅也不勸阻,跟雪酥一起請辭出去了。雪酥一下子滾到自己的床榻上,還來不及蓋被子就已經睡著了。青梅見她睡熟了,才輕歎一聲,又朝內室裏走去。


  殷繡正在燈下翻看一本遊記,忽聽到輕不可聞的腳步聲,知道是青梅走進來了,她隻低著頭佯裝不知,直到青梅在床前站定,才仰起頭,衝青梅綻放了一個笑顏。


  青梅眼中一紅,“噗通”一聲跪倒在殷繡腳邊,一邊磕頭一邊道,“青梅欺瞞了小姐,請小姐責罰!”


  殷繡忙跳下床扶著她站起來,“青梅姐姐,是我該向你道歉,若不是急於為崔公子洗脫罪名,原不用強迫你說出這些的。”


  青梅已然滿臉淚痕,頓了頓,喃喃說道,“小姐,我——”


  “好啦!”殷繡朝她嗔怪的瞪了一眼,用自己的帕子為她擦去了眼淚,“青梅姐姐不想說出來的事情,繡兒一輩子也不會逼迫你說的。”


  青梅又是一怔,殷繡打了個哈欠,“繡兒困了,你也快去睡下吧,”說著又對青梅眨了眨眼,“明日,我們還有好戲看呢!”青梅總算破涕為笑,鄭重的點了點頭,扶著殷繡在床上躺下,又為她掖好了被子,這才出去了。殷繡看著窗外一輪明月,意味深長的笑了。


  與此同時,彝鼎書院齋堂內,麥培生坐在翹頭案前,一手支著下巴,歪著腦袋,呼嚕聲喃喃從口中冒出。

  “山長!山長!”掌事的從外麵衝進來,麥培生支著下巴的手一滑,整個人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他瞪了瞪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問道,“找到瞿夫子了?”


  掌事的連連點頭,“我把城裏大大小小的歌舞坊都找了個遍,不曾想,瞿夫子自己派人來找我了。”


  麥培生點點頭,“明日他可按時來書院?”


  掌事的麵露難色,“瞿夫子說,要咱們派車去接他上山。”


  麥培生忍住嘴角的一陣抽搐,問道,“可約了時間地點?”


  掌事的點點頭,“明日卯時三刻,約在建春門下。”


  麥培生頷首應了,緩緩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腿。他緩步走到窗前,嘴角揚起一絲獰笑,口中囈語道,“章華書院,明日定讓你們知道我的手段。”


  次日早上,殷繡早早起床梳妝,雪酥端著淨手的水盆問,“小姐難得起這麽早,是要到哪裏去呀?”殷繡端著銅鏡左右端詳了一番,漫不經心的說到,“去書院啊。”“書院?”雪酥撓了撓頭,似乎十分不解。


  殷繡轉頭對雪酥咧嘴一笑,雪酥又不解的看青梅,青梅卻也但笑不語。幾個人梳妝好了,便上了馬車。雪酥向左右看看,又問殷繡,“戎哥兒和二老爺、三老爺,今日不一同去嗎?”殷繡笑笑說道,“戎哥兒、三老爺此時怕都還在睡懶覺呢。”卻唯獨不提二老爺。


  雪酥見她們神秘兮兮的,噘著嘴賭氣不理她們。幾個人一路向章華書院行去。


  章華書院儀門下的空地,麥培生的馬車已經先行一步到了。掌事的和麥培生逐一被車夫攙扶著下了馬,麥培生今日穿戴極為講究,一身朱砂紅的海棠紋底寬袖長袍,格帶上一柄錯金嵌玉鐵帶鉤,手中一把雕骨紗繡山水折扇。扇麵一開,在手中輕輕搖動,他嘴角翹起的唇髭也跟著扇動,說不盡的意氣風發。


  麥培生走在前麵,掌事的緊隨其後,懷中緊緊摟著一大捧白麻紙。行至白玉石階前,麥培生稍稍停住,仰頭看去,此時剛好是卯時一刻,章華書院的弟子,向來要在卯時兩刻之前簽下講簿,很快,他們就會絡繹不絕的從這裏經過。


  上端的石階上,已經有幾個穿著白麻布青衫,頭帶綸巾的弟子,手中執著畚箕,掃帚,木桶等物,每個人都在垂頭灑掃,竟無一交頭接耳的。章華書院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規矩,灑掃台階的事情也要交由書院的學生來做了?麥培生幾乎要哂笑出聲,看來這書院是要自掘墳墓,那他索性助以一臂之力吧。


  掌事的已經開始把手中的狀書分發給沿途遇到的學生,那些“入書院狀”都是用摻了金粉的老墨寫就,他潤色斟酌了三日,自以為文采斐然,足以打動任何一個寒窗苦讀之人,更是不惜血本,在紙張的背麵用米糊貼上了一片薄如蟬翼的金箔。

  這樣的狀書沒有被拒絕的道理,它會在章華書院瘋傳蔓長,人人搶奪,讓整個書院變成菜市口。最後把這裏所有的學生都引到他的書院裏去。


  麥培生一邊拾階而上,一邊看著掌事的點頭哈腰得將狀書遞出去,那些正在掃地的學生都一臉驚愕,接過狀書蹙眉深思。麥培生隻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跳脫,他相信自己的計劃正一步步走向正軌。


  今日此行的目的不止是要挖走這些學生,他還要與這裏的夫子和山長懇談一番,讀書人誰沒有功名之心,隻要他允諾給他們重金酬勞,加官進爵的機會,薛夫子和徐老頭也會被他誘導,到時候,這裏就是一座廢墟。


  麥培生已經走到了正堂門口,這條路他走了近十年,比自己的宅子更加熟識。正堂裏悄無聲息,他從門外窺探過去,生怕看到殷繡端坐在堂下,卻見正堂裏一個人影也沒有。強烈的猜疑和危險的預警霎時湧上他的心頭,但他暗自勸慰自己,或許是章華書院改換了開課的時間,這時還沒到簽講簿的時候。


  他穩下心神,又朝半月齋走去。行至齋院前,他已然心情如常,甚至有些自嘲起來。殷繡怎麽會在正堂裏呢,前朝舊製,女子本不可涉足學堂這種清淨之地,殷崇理昏聵荒唐,竟將書院座主的位子交給這個獨女,這個小女子,也不過有些小伎倆,這次他就要讓這個小女子見識一下真正的運籌帷幄。


  麥培生整理了一下發冠,把袖子上的褶皺撫平,大步走進齋堂,不及看清坐在八仙桌前的人,已經拱手行了一禮,並且笑道,“徐山長,久仰久仰!”


  “欸,你是什麽人?”一個輕柔如絲的聲音問道。


  麥培生整個人霎時僵住,抬眼望過去,臉上的笑容驟然塌陷,瞬間顯出厭惡和驚懼來,但很快被他掩飾住,換上一副不喜不悲的桀驁模樣來。


  殷繡端端坐在對門的一張八仙桌前,青梅和雪酥侍立在一左一右,桌上一盞青花瓷茶盅冒著嫋嫋熱氣,她手中有半塊沒吃完的核桃酥。


  雙方對視了幾秒,殷繡伸長脖子,眯縫著眼睛仔細審視了麥培生一番,又轉頭問,“你們識得此人嗎?”青梅和雪酥一齊搖頭。殷繡往扶手上一倚,高聲喊道,“來人!”


  “座主!有何吩咐?”立刻有兩個人從門外衝進來,一左一右的站在麥培生兩邊。麥培生目力餘光見是兩個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壯漢,不覺有些膽寒,卻並不顯露出來。


  殷繡懶懶的把核桃酥放入口中,含含糊糊說到,“這人擅闖齋堂,身份不明,給我扔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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