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中陷阱
星魅酒吧。
從回到酒吧,葉銘就一句話不說,一直靠坐在酒吧的凳子上,默默地吸著煙,喝著酒。
誰來也不理,一句話,也沒說出。
葉銘心裡,此時是翻江倒海,但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自己在心裡默默的承受。
丁寧和冷彪此時也在他的身邊,他們雖然不知道,隊長心裡的苦。但是葉銘這副樣子,也是讓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劉強看見葉銘坐在樓下,急忙快步走到葉銘身邊,在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葉銘點了下頭,然後目光看向冷彪。「彪子,你去。」
語氣很平淡,不摻雜任何的感情,可就是這樣,依然讓冷彪知道了,葉銘的意思。
劉強看了看冷彪,然後一臉狐疑的看向葉銘。他的意思很明顯,單憑冷彪一個人,這,能行么?
葉銘點燃了一根煙,然後緩緩吐出一個煙圈,「放心去吧!就是把北城毀了!他一個人,也足夠了!」
今天在東林執行任務所追捕的那個女子,到底是不是黃甜甜,他心裡是個謎。
可是,自己的前女友不是客車跌落懸崖,失蹤了么???如今的再度出現,而且還是以黑衣身份,葉銘,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
葉銘拍了下丁寧的肩膀,跟我走一趟!然後眼神望向閣樓上看著自己的黑衣斗篷。
此時已是深夜,再入東林,葉銘的心頭莫名的生氣了一種惴惴不安,雖然,他們是最頂尖的特種兵,而且在暗處,還有葉魂埋伏著。
可是,就是有著這樣不安的情緒,讓葉銘心裡始終安分不得。
此時的東林之中,只剩下了一個寺廟,在黑暗中閃爍著佛光點點。
「隊長,能用槍么?」這是丁寧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不可以。咱們不是在執行任務。不能私自動用槍支。」葉銘回了一句。
整個密林的四周,頓時在無聲無息之中冒出了數十個猶如幽靈般的人影。他們也許專門修練過一種近似龜息的呼吸之法,是以連葉銘、丁寧這樣的高手尚且一無察覺,但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是名符其實的「死獄」。
殺氣如這些死獄般時隱時現,直到這時,葉銘才感到心頭多出了一股讓人難以忽略的壓力。
葉銘沒有出手。
之所以沒有出手,是在等待著一個最佳的出手時機。
他始終認為,高手與庸手的區別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時機的把握上,一個好的出手時機,可以讓你平添三分威力。
幸好這種等待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嗖嗖!」兩道身影如閃電般竄入東林中唯一帶著亮光的寺廟之中!
就在這時,葉銘出手了!
他的飛刀振出,發出一聲刺耳的厲嘯,破窗而入,按著他事先設定的路線如電芒般行進。
「呼……」刀破入虛空之中,帶動起一股強勢的氣流,向兩邊的燭火疾射而去……
「撲撲……」之聲瞬間響起,刀風過處,燭火俱滅,主殿頓時變成了一個暗黑世界。
葉銘就在飛刀出手的剎那,整個人亦如箭矢標前,朝大銅鐘的方位疾撲過去。
他已經算準殿中人從熄燈之時再到燃燈,最快也需要十息的時間,這個時間雖然短暫,但對他來說,已經足夠。
當他的身體滑翔於虛空之時,不由得不為自己這漂亮的布局感到得意,主殿中雖然也有幾位不俗的高手,但在這混亂的黑暗當中,誰又能想到有人正在混水摸魚?
他甚至覺得,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容易了,並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困難。
葉銘撲到大銅鐘前,沒有絲毫的猶豫,手臂鼓出一股大勁,震破鍾沿下的一塊石板,然後從縫隙中插入手掌,穩穩地將大鐘托住。
入手處已能感到千斤墜力的存在,若換在以前,葉銘絕對不相信憑一人之力就可將這千斤重物移開,但此刻的葉銘,對自己的補天石異力充滿了無比的自信。
當真氣在瞬間運行一周之後,葉銘明顯地感到了手上的力度在加強,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身的勁力陡然在掌中爆發。
千斤銅鐘隨之而起,隨著掌力的上托,已經裂開了一個尺高的縫隙。
一寸、兩寸、三寸……
千斤銅鐘已然傾斜,倒扣的鐘口正一點一點地隨之顯現。
一聲佛號伴著衣袂拂動之聲,在葉銘的身後驀然響起,兩道驚人的殺氣如狂飆般飛速撲來。
這兩股殺氣來得如此突然,事前毫無徵兆,簡直出乎葉銘的意料之外。
他在未入主殿之前,就對主殿中的守將發出的氣息有所了解,並未發現可以對他構成威脅的高手藏身其中,但是出於一時的疏忽,他漏過了對殿中那些誦經和尚的注意。
正因如此,當這兩股殺氣迫來之時,葉銘雙手托鍾,面臨兩難選擇。
要麼放棄,要麼拼著硬受敵人勁力的風險,掀開銅鐘,奪走取寶之道。這兩種選擇都非上上之策,但葉銘必須在瞬間作出自己的決斷。
在這一剎那間,葉銘的心裡陡然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近似於直覺,是他的功力在達到某種層次之後自然流露出來的對危險的敏感度。葉銘的心中立生煩躁。
他幾乎可以認定,自己正陷入一個精心布置的殺局之中,雖然身後的殺氣來勢洶洶,但真正的殺機似乎不在他的身後。
他無法尋找到這股殺機的來源,這只是他的一種直覺,甚至無法判斷出這股殺機的大致方位。他只知道,這股殺機就像是一條蟄伏洞中的毒蛇,不動則已,一動致命,這讓他陷入被動。
葉銘只能深吸一口氣,讓異力在充盈的狀態下遍游全身,使得全身的肌體完全處於最佳的應戰狀態中,以防突變。
「嗤……嗤……」
兩道劍氣已然強行擠入了葉銘布下的七尺氣場之中,這般迅疾的劍勢,留給葉銘作出決斷的時間已然不多。
在這緊要關頭,葉銘暴喝一聲,勁力如洪流瀑發,驀然掀開了千斤銅鐘。
同時他的人以飛箭之勢射向鐘口所覆蓋的地面。
「叮……叮……」兩聲清脆的聲響,是劍及鐘面傳出的聲音,葉銘躲過身後雙劍的襲擊后,手如鷹爪般抓向了銅鐘所罩的地面。
沒有!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灰塵都沒有!
葉銘心中倏然一驚,就在這時,他的頭頂上突然有空氣異動。
一股至寒至烈的劍氣竟然來自於銅鐘之內,當這股劍氣漫入虛空時,連葉銘的心裡也產生出一股莫名的悸動。
這才是真正的殺局!也是敵人布下這個殺局的關鍵所在。如果他們要殺的人不是葉銘,也許他們真能成功。
可惜,他們遇上的是葉銘!
葉銘的武功與智慧已經漸漸被世人所知,但他在危險面前表現出來的機變之術,遠比他的武功與智慧更具說服力。雖然這一劍的確突然、精確,幾乎達到了刺殺的極致,但葉銘的反應之快,肯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為他在敵人出劍之前,已經預知了危機,而這一切全拜他抓向地面的手竟然不沾一塵所賜。
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很多人甚至會將它忽略不計。但葉銘卻正是從這個小細節中,看出了一個可以決定生死的問題。
他這麼做,只是躲過了來自大鐘之內的絕殺,並不意味著他就安全了。事實上他的人一出銅鐘,銅鐘之外的那兩股殺氣已如毒蛇般緊緊附隨。
直到這時,葉銘這才明白自己落入了葉銘設下的圈套之中,因為這三個刺殺者的身手之好,絕非是想象中的弱手,而且他們之間的配合非常默契,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一次行動。
「上當了!」、
葉銘的心裡不得不承認自己又被葉銘騙了一回。照理說,吃一塹長一智,以葉銘的聰明,應該可以避免此類事情的發生,但是這一次葉銘的演技實在逼真,以至於一時不察,落入陷阱。
在葉銘看來,以葉銘現在手上的這點實力,根本無法與他們抗衡,正因為有了這種輕敵的思想,才使葉銘的陰謀得以得逞。
此刻葉銘心如明鏡,已經洞察了葉銘的用心所在:對方就是以取寶之道作餌,然後將自己與丁寧置於死地!
想到這裡,葉銘再不猶豫,「鏘……」地一聲,拔出了久未出鞘的吳刀。
刀已在手,寒芒乍現,主殿上彷彿多出了一股驚人的壓力,充斥著每一寸空間。
「呼……」葉銘以最快的速度出手,截住了迎面而來的兩道劍鋒,一振之下,將敵人逼退數步。
他這一刀幾盡全力,是以敵人連退數步之後,一時間竟沒有再撲上,顯是被葉銘悍勇的刀氣迫得氣血翻湧,心神不定。
主殿中出現了剎那間的寧靜。
就連藏身銅鐘之內的那名殺手也悄無聲息,企圖藏於暗處,再尋良機。
「嚓嚓嚓……」幾聲火石撞擊,重新點燃燭火,葉銘環目一看,不由色變。
只見殿內殿外,已經設下了三層包圍圈,最靠近自己的一層,當然是這三位配合默契、出手無情的殺手;其次一層,則是剛才還在誦經作課的數十名和尚。當他們放下木魚,亮如兵刃的時候,沒有人會感到滑稽,反而覺得他們本就是超度別人的大師,惟一的不同是,真正的和尚是超度人上天堂,而他們是超度人下地獄。
這數十名和尚看似隨意而站,其實擺下的卻是一個「無天陣」。這種陣法適用於小規模的戰爭接觸,後來在江湖有識之士的慧眼下,加以改良,變成了當今江湖七大陣法之一。此陣防守嚴密,一經發動,難以被人突破,只是在攻擊方面,略有不足。
但這種弱點並非不可彌補,葉銘顯然預見到了這個問題,是以第三層包圍圈他布下的是一排弓弩手,這些弓弩手不僅射術精湛,經驗豐富,而且體內都有不凡的真力,用之於射術之上,無疑大增威力。
而葉銘一人站在主殿的中心,赫然已成為眾人的目標。不過,他很快從震驚中平靜下來,長刀在手,夷然不懼!環境越是兇險,反而越能激發他的鬥志與勇氣。
這種人也許是這個世界的另類,他似乎早已超出了人類的範疇,但正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了這一類人,才使得整個世界變得精彩絕倫,變得激情四射。而這一類人,通常就是人類所下定義中的英雄。
現在葉銘明白了。為什麼白天的他們無法尋找到那個黑衣身影,因為那道身影,極有可能,藏進了寺廟之中!
而在這東林里,雖然他們早就看見了寺廟,但是誰會想到,這佛家清修之地,會有污垢之流混進去呢?!!
特種兵與常人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他來自於常人,卻超越於常人,只要需要,他可以隨時發揮出體內的潛能,做出一些常人永遠無法企及的事情。
葉銘似乎正是這一類人,所以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驚慌,也沒有任何的恐懼,就在敵人驚詫莫名之時,他卻笑了。
他笑了,臉上泛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帶出一種不屑的神情。沒有人知道葉銘怎麼會笑,怎麼在這種險境中還有心情發笑,但每一個人見到他的笑容之後,都會為他的自信與勇氣所震撼,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敢跨前一步。
對葉銘來說,事已至此,無可畏懼,只有做到真正的無畏,他才有機會突破重圍。假如畏手畏腳,今日的大鐘寺,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用藐視的目光去看待眼前的敵人,而他手中的吳刀,正一點一點地橫移胸前……
「世人都說,龍組隊長葉銘絕頂聰明,如今看來,倒有幾分誇大之辭,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最靠前的那位殺手突然開口,聲音之冷,就像是地上的殘冰碎雪。
葉銘依然靜立,淡淡一笑道:「怎麼見得?」
「你若是真的聰明,就應該放下手中的刀,乖乖束手就擒。只有那些愚笨之人,才會相信自己憑一把快刀就能闖出這大鐘寺去。」那人哈哈一笑,似乎有幾分得意。
「閣下貴姓?大名如何稱呼?」葉銘並不著惱,而是非常有禮地問道。
「在下姓黃,別人都叫我黃七。只要你放下刀來,我黃七保證可以讓你揀回一條小命。」這黃七出口便打包票,一看就知是個說慣大話的角色。
「原來是黃七,久仰,久仰。」葉銘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道:「雖是久仰,卻是頭回見面,久仰你一向胡砍大氣,今日見面,始知聞名不如見面。」
此話一出,殿中有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黃七顯然吃了一驚,不由重新打量起葉銘來。他很難相信,當一個人陷入絕境時,居然還能保持調侃說笑的心情,這簡直讓人不可理喻!通常出現這種情況,不是葉銘瘋了,就是他另有所恃。
想到這裡,黃七看了看四周,不禁搖了搖頭,然後與黃十七、黃十五交換了一個眼神,腳步移動間,形成三角進攻之勢。
「你馬上會發現,這一切並不好笑。」黃七狠狠地瞪了葉銘一眼道。
葉銘卻沒有回答,對方腳步的移動,讓他的眼中明顯多出了一絲詫異。
他雖然不知黃七究竟是何許人,但據他所猜,想必與今天白天的黑衣女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似乎並不重要,可怕的是他們採取的三角進攻的確是攻防之道中非常難防的戰術之一。
以三角為支撐點,攻防互換,互補遺缺,其效力如何,少有人知道,但只要是稍懂土木知識的人都明白,三角是最有效的平衡之道。
葉銘不是車侯,不是土行,所以他不知道三角在土木中的妙用,但他作為一個武者,一眼就看出了黃七三人採取的戰術非常之可怕。
在丁寧的眼中,丁寧無疑是最忠誠的戰士,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有開山立派的實力,比及江湖中的一些宗師級人物,也毫不遜色。可是他們卻沒有為聲名所惑,而是甘心默默無聞,躲在丁寧之後,為自己追求的理想和信仰而奮鬥。
當這些死獄從林木中晃悠而出時,丁寧無不一驚,他們的手已經按在了自己所用的兵器之上,只等丁寧一聲令下,他們就將展開一場無情的殺戮。
但丁寧卻沒有出聲,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只是將自己如電般銳利的眼芒逼射在十丈開外的黃三少爺的臉上。
黃三少爺彷彿視若無睹,淡淡而道:「你知不知道,怎麼家父會選擇我做黃三公子的死獄,而不是讓黃三公子做我的死獄?」
丁寧旋即想到了答案,卻不說話,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個答案太過可怕。
「是的,你一點都沒有猜錯,因為在家父的眼中,他老人家認為我比黃三公子優秀。」黃三少爺似乎捕捉到了丁寧臉上的一絲變化,道。
丁寧相信黃三少爺絕對沒有自吹自擂的意思,相反,打一開始,黃三少爺就給人一種敘述故事的感覺,平平淡淡之中,不斷給人施加壓力。
這是一種心理戰術,丁寧聽說過江湖中有人擅長此術,卻從未見過,今日總算是開了眼界,同時也認識到了其厲害之處。
丁寧不敢大意,已將羽角木取在手上,只要無忘咒一起,他的攻勢便將在瞬息之間爆發。
黃三少爺微微一笑道:「我所說的優秀,並不是單指武道。說到武功,我死獄中,只有一個天才,那就是黃三公子。而我雖然在武學修為上有所不及之外,論及其餘,只怕他都得甘拜下風。」
他這口氣的確大得可以,但聽在丁寧的耳中,卻絲毫不覺得他有誇大之辭。因為自對方現身以來,丁寧就感到自己一直處於被動之中,完全找不到屬於自己的節奏。
這的確是一件十分怪異的事情,更是丁寧成名之後遇到的僅有的一次,這讓他不由得更加小心謹慎起來。
要想打破這種被動的局面,惟一可行的辦法就只有採取主動。所以丁寧不再猶豫,羽角木在胸前一橫,道:「既然你在武功上有所不及,我當然只有先領教你的武功了。」
他已看出這數十名死獄的戰士個個身手不俗,假若時間拖得越長,於己越是不利,自己若想突圍而去,惟有速戰速決。
「這可有失你大家風範!」黃三少爺微微一笑,手已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便在這時,一條人影從丁寧的身後閃出,大聲喝道:「對付你這種人物,何需你出手?有我阿魂足矣!」
阿魂搶在丁寧之前掠出,身形之快,逾越電芒,本是空無一物的雙手,在行進間已然多出了一桿長矛。
丁寧微微一驚,明白阿魂的用意所在,頓時有幾分感動。
阿魂之所以要搶在丁寧之前出手,是想讓丁寧看清黃三少爺的武功路數,從而對症下藥,一舉擊破。但若是兩者武功過於懸殊,阿魂不僅達不到自己的目的,只怕性命堪憂。
丁寧正要將他喝退,突然間便見黃三少爺的身後悄然閃出一條人影,冷哼一聲道:「在下黃四,領教龍組高手的高招!」
他的話音一落,人如鬼影般直進,劍自林木間閃出,晃閃虛空,搖曳出一片詭異劍影。
此劍一出,丁寧不由得暗暗為阿魂捏了一把冷汗,同時也將目光瞟了黃四一眼。這黃四的劍法,的確達到了一定的水準,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阿魂卻夷然不懼,長矛振出,迎頭面對,絲毫不想作任何的閃避。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既是雙方之間的第一戰,誰也不想因為自己而失了氣勢。
「轟……」劍矛終於相擊,爆出狂猛氣浪,向四方流瀉,散雪為之而起,瀰漫空中。
兩人的身形同時退了數步,然後長嘯聲起,黃四的劍再一次劃出詭異的弧跡,逆風掠進。
此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勻呼吸,重新發起攻擊,其內力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丁寧心中暗忖:「此人的武功,絕對不會在阿魂之下,但以我的見識,在此前卻從未聽人說起江湖中還有這麼一號人物,難道說這死獄真的是藏龍卧虎,人才濟濟?」
饒是如此,丁寧依然對阿魂的武功抱有信心。丁寧雖然很少出手,但只要出馬,從無失手的記錄。
「呼……」果不其然,當黃四的劍斜刺而來時,陡覺手腕處傳來一股大力,卻是阿魂手中的長矛揚起,正好截擊在劍勢前行的路線。
劍矛撞擊出一溜絢爛的火花,映紅了兩人猙獰的臉,可以看出他們已是全力以赴,一拼生死。
阿魂的腳步快得令人難以想象,配以詭異的步法,是以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反應。在迎擊了黃四這異常快速的一劍后,他的長矛一盪之下,振顫出萬千矛鋒,直逼黃四的頭頂而來。
黃四駭然而退,斜划劍鋒,企圖阻擋住阿魂攻擊的速度。對方表現出來的剛猛與霸烈完全出乎黃四的意料之外,令他頓有措手不及之感。
但他既然敢出頭應付首仗,自然有一定的本事,所以雖驚而不亂。在退的同時,非常講究步法的靈動,突然間閃入一棵大樹之後。
這片密林中的參天大樹實在不少,聳立於群林之間,頗有威勢。假如黃四企圖借樹身的掩護來與敵人周旋的話,以短劍制長矛,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可惜的是阿魂看到了這一點,根本就不想入林追擊,只是將長矛橫於胸前,傲然道:「請出林一戰!」
黃四得意地一笑,道:「你不敢入林一戰,就算你輸了吧,快滾回去,另換人手吧!」
阿魂顯然沒有料到對方竟是這般無賴,眉鋒一跳,冷哼道:「想不到江湖中還有你這樣的一號人物存在,倒也稀奇!」
卻聽黃三少爺在一旁微微笑道:「江湖之大,本就無奇不有,沒有旁門左道,就顯不出名門正派;沒有他黃四的見機應變,也就顯不出你的冥頑不化來。身為一個武者,既有勝負之分,那麼不敗就是目的,只要目的達到,又何必在乎使用什麼手段呢?」
他的話引來一陣掌聲,抬頭一看,原來是丁寧雙手互擊,一臉冷笑。
「佩服,佩服,我雖然不知你比黃三公子的哪一點更加優秀,但有一點,我相信黃三公子是拍馬難及的。」
「哦,能得到龍組冷血鐵面——丁寧的誇讚,天下少有,我倒想請教一二。」黃三少爺淡淡地道。
「那就是你不要臉的功夫,比起黃三公子來似乎又多了不少的火候,堪稱不要臉之致啊!」丁寧哈哈大笑起來,眼芒鎖住黃三少爺的臉上,很想看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黃三少爺並不生氣,而是得意一笑道:「你說對了!我既然身為他人的死獄,身體性命尚且不屬於我自己,要這張臉又有何用?武道最終的目的,就是打倒敵人,保全自己,無論你使用什麼手段,若是因為面子而敗在別人之手,那這面子便是失敗的禍首,頂個屁用。所以我死獄的第一條訓令,就是不擇手段,達到目的!」
阿魂突然冷哼一聲道:「你如果認為他躲在林中我就毫無辦法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說到這裡,他的手微微一動,便聽「啪……」地一聲,手中的長矛竟然縮變成只有三尺左右的短矛。
黃四看在眼中,不由大駭,他之所以不顧身分躲入林中,是看準了這片密林的林距不大,假如阿魂追入林中,其長矛顯然不及自己的劍靈活,而且在演繹攻防之道的同時,必將受到林木的制約。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穩cao勝券了。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阿魂的長矛還會變化,一旦變成三尺短矛,那麼自己的如意算盤也就落空了。
阿魂強行入林,踏雪而進,瞅准黃四藏身的大樹,步步緊逼。
黃四驟然感到了一股驚人的壓力。
「呼……」他採取了先發制人的戰術,劍勢一變,如靈蛇一般跳躍虛空,竟可借著樹身作出彎曲繞樹的攻擊。
阿魂的短矛隨之而動,說變就變,竟然跟隨在長劍之側,格擋不停,伺機還作出必要的反擊。
「叮……當……」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兩人的動作都是以快制快,剎那間互擊了十數回合,黃四似乎是力有不支,突然向林后飛竄。
丁寧一直注視著交戰的雙方,也看出阿魂漸漸佔據上風,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黃四會這麼快就選擇了敗逃。
他覺得這有悖常理,是以心中頓生警兆。
「窮寇莫追!」他發出了警告。在他看來,一切反常的背後,其實都蘊含著危機。
可惜他出聲太晚了,阿魂短矛一振,早在丁寧出聲之前已然緊追對方而去。
他並非不懂得「窮寇莫追」的道理,只是他對黃四剛才的行事作風實在著惱,恨不得將其殺之而後快,同時在他追擊的同時,目光緊緊盯住黃四的一舉一動,生怕對方另有詭計。
黃四退出數步之後,開始繞樹穿行,偶爾在退的同時,也能借著大樹的隱蔽,作出一連串的反擊。
阿魂心中無名火起,雖然在表面上看,自己佔到了上風,實則這黃四狡猾至極,根本讓自己無可奈何。當下也不猶豫,暴喝一聲,短矛加速前進,借樹榦一彈之力,飛撲向黃四的背部。
兩丈、一丈、七尺……
短矛激起的罡風,捲起地上無數的積雪,那種霸殺之氣竟有勢在必得的信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