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 寒山問拾得
去陸家嘴，他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最新行情，想象一下以後自己在這裏囤下十幾或幾十套房產，天天收租金的美妙感覺，然後在房市崩盤前夕，迅速出手。
再然後，等自己事業幹倦了，就在各地類似五道口那樣的地方買點能傳給子孫的產業，開始瀟灑的遊山玩水、周遊列國，想去北極去北極，想去南極去南極，想去太空……呃.……也去不了。
在陸家嘴轉了半個下午，正打算回賓館，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秦奮不太想接，可是最近往外散出去不少名片，其中好幾個教練隻是收了他的名片，沒有給他聯係方式，所以，又不能不接。
接起電話：“喂？”
電話裏傳來李永雷的聲音：“秦奮嗎？我是李永雷。”
秦奮一下笑了，說：“看見我留言了？你在哪呢？”
李永雷聽上去也挺高興，說：“你運氣好，明天我就回南陽了，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秦奮說：“別的，我去找你，你們學校目標大，見麵再說。”
……
在滬市交通大學門口，秦奮見到了白襯衫、牛仔褲、運動鞋的李永雷。
三年不見，李永雷身上的氣質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挺普通的一身衣服，但看李永雷穿在身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利索清爽勁。
邊向李永雷走過去，邊想該怎麽形容李永雷現在的氣質，越走近，感覺越強烈，等走到李永雷跟前，秦奮終於想出兩個詞：儒雅、幹練。
秦奮真的很奇怪，他也接觸過不少名牌大學出來的人，能看出來與三本和專科出來的人有點不同，沒見誰身上的氣質如此強烈。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秦奮的動作是想擁抱，李永雷的動作是想握手，兩人幾乎同時動作，然後看著對方的動作呆住了，最後，相視一笑，同時伸出右手，在對方胸口打了一拳。
在李永雷找的飯館，兩人坐下，再次互相打量。
李永雷說：“你的變化怎麽這麽大？”
秦奮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說：“大嗎？我沒發現啊，哪裏變了？”
李永雷看著他的臉說：“看你的臉還很嫩，可是看你的眼睛，像老了五六歲，這幾年都幹啥了，這麽滄桑。”
秦奮裝作苦惱地皺著眉說：“日子過的不如.……”
李永雷說：“得，得，先喝酒，然後再說，不喝酒的時候，問不出實話。”
秦奮有點驚奇。
高中時，李永雷也喝酒，但都是別人張羅，他跟著喝兩杯，從不主動提喝酒。
現在居然主動提喝酒！
秦奮看著李永雷說：“我戒酒了。”
正拿著杯倒酒的李永雷聽了，停都沒停，看著酒杯說：“行了，蒙蒙你大學同學行，在這就收起來，三年沒見了，我試試你現在的酒量。”
看著李永雷遞過來的酒杯，秦奮想了想，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李永雷說：“別以為我上了大學，就成了酒鬼了，換別人，找我喝我都不一定喝呢。”
秦奮笑了：“這麽牛？”
李永雷說：“不是牛，是分人。”
秦奮笑嗬嗬地說：“酒逢知己千杯少？”
李永雷一提酒杯：“對，就這麽個意思。”
秦奮一臉難受地拿起酒杯，跟李永雷說：“我真戒酒了，別跟別人說我喝酒了啊！”
李永雷一口喝幹自己杯裏的酒，說：“沒問題。”
看著李永雷，秦奮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
上大學以來，秦奮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喝大了。
秦奮的酒量其實是不賴的，在寢室，比林凡都要強上幾分。可眼前的李永雷，一看喝酒的姿勢，秦奮就知道要壞，跟王鈺太像了。
這頓酒，先喝白的，後喝啤的，痛快之極。
兩人之間的話題越來越放開，秦奮還能在心裏控製自己，不斷提醒自己少說多聽，少說多聽，不該說的堅決不能說。
李永雷就差多了，他沒醉，但話確實比開始時多了。
在李永雷嘴裏，秦奮了解了李永雷三年大學生活的大概。
跟一幫學霸拚成績，爭獎學金；因為被大城市來的同學嘲笑口音，苦練外語口語；參加學校裏各種能鍛煉能力的活動；還有一個十分老套的校園愛情故事，李永雷喜歡上了一個女生，苦追無果，他同時被一個高一級的條件不錯的師姐追求.……
一聽到高一級的師姐，秦奮就是激靈一下，心說我操，怎麽跟自己這麽像？
既然是師姐，那今年肯定也畢業了，合著李永雷這是借酒澆愁，拿自己當陪喝呢？
酒喝到中段的時候，秦奮去了一趟衛生間。
回到座位，看到李永雷在吸煙。
抽出張紙，邊擦手邊問李永雷：“什麽時候學會的？”
李永雷彈了一下煙灰說：“剛上大學，落差最大的那段時間。”
秦奮笑了，說：“有那麽誇張？”
李永雷說：“現在回頭看，確實不算什麽，但在當時，幾乎沒過去那道坎，差點自暴自棄。”
秦奮笑得更厲害了：“不至於吧。”
李永雷說：“也許吧，但人和人不一樣，對方在想什麽，怎麽想的，誰都不知道。”
秦奮說：“誰都有煩惱倒是真的，不過這個世上的事，很多都是當時覺得比天還大，過幾年回頭想想，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秦奮繼續說：“最簡單的例子，就說玩遊戲，暗黑破壞神之類的，還有一些網絡遊戲，不少人當初為了刷一件經典裝備，沒日沒夜的，甚至做夢都在想裝備，後來終於刷到，再後來呢？膩歪了，沒意思了，遊戲升級了，刷到的裝備沒吸引力了，扭頭玩別的遊戲去了。所以啊，人這一生，太多執著，根本不值得。”
一根煙吸完，李永雷又抽出一根，遞給秦奮，秦奮搖頭不接，李永雷就自己點上，吸了兩口說：“寒山和拾得的對話你還記得嗎？”
聽李永雷問到寒山和拾得的對話，秦奮放下筷子，說：“記得。”
李永雷說：“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乎？”
秦奮說：“隻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