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竟無策

  整個於家院落，除了他和身邊的這個仆役，竟像是沒有別的活物了。這寂寂寥寥的，也不知這於家人是怎麽住下去的。


  “是你家老爺讓你來開門的？他怎知我會來此，何時會來此啊？”眉或道長問道。


  “老爺的想法小人不敢揣度。”那仆役嘴緊得很，怕是問不出什麽。


  “仙氣？”眉或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仙氣。真是奇了怪了，在這寂寥的莊子裏居然還會出現仙氣？這仙氣雖少，卻純正得很，不知是何方人士留下的。


  而且，這一路走來，眉或並沒有在於家宅子裏發現任何鬼魂，街上那些談話的大漢，難道說得真都是些八卦異聞？


  仆役終於在一個緊閉屋門的房間前停住了腳步，“道長，我家老爺就在裏頭，他等你很久了。”


  “啊？噢。”眉或被仆役的那句‘等了很久了’說得一懵，許久才回過神來。眉或緩緩走近屋門，推開了那扇雕花檀木門，徑自走了進去。


  屋內隻陳設著一張香案桌，上頭擺著香爐，爐子裏的香還在燃燒。


  一個華貴綢緞裝束的中年男子站在香案前，背對著眉或，孤沉的身影立在清光中，投下了一晃陰影。


  門外仆役疏忽不見，化成了萬般枯葉，而後消失在世間。


  眉或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屋內的身影，許久才出聲問道：“請問你就是於家家主嗎？聽說你家近日有鬼魂出沒，小道在這方麵頗有研究，想著應是能幫家主一把。”


  那男人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眉或看著這張陌生的臉龐，心中卻升起一股熟悉之感。好奇怪，這張臉他之前分明不曾見過。


  “我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蒼梧道主。”那男人說道。


  “什麽？”眉或驚異許久，心中疑惑，他雖有好久都未曾見過蒼梧道主了，可他記憶中的那張臉，分明不長這樣。


  “我們有多少年未見了？”蒼梧問道。


  “我上回投胎轉世後，就不曾再見過您了。”眉或入道門，是因為前幾世的時候遇見了蒼梧道主。


  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小孩子，蒼梧道主說他有些天賦，雖然沒有仙格，但若是入道勤修，日子長些也是能登仙的。


  於是，眉或就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


  他每一世都可以記得前世發生的事情、甚至是學過的道法，從出生……到死亡，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約莫有十來年了吧。”蒼梧已經十來年沒有去見過眉或了，因為他這兩百年來，都被困在這裏。隻有偶爾心神穩定時，才能分出一魂，遊蕩於天地之間。


  “道主為何不來找我？”眉或問道。


  “我俗家之姓為於。”蒼梧淡淡一語，竟已將緣由交代了大半。


  “這家，是您的家？那我今日在街上聽那些大漢說的於家太老爺，難道也是道主你的後代嗎？”眉或問道。


  “不是，他是我俗家兄長的後代。”蒼梧仙格純淨，靈根比江原還要澄透幾分，早在江原之前許多年就位登半仙了。


  “那道主你是……被困在於家了？”眉或微微思慮，蒼梧十來年都不曾回過千機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事情絆住了，甚至是被困住了。


  “兩百年前我仙遊至此，正是那兩大漢口中所說‘太老爺’當家的日子。他做下的孽，報到了我的身上，故而我被困在此地百餘年，隻有偶爾心神穩定時，才能分出一魂，回千機山看望你。”蒼梧說道。


  “這報應何故會轉到道主身上啊？”眉或不解。


  “我那位後輩，淹死自己的夫人後，心中害怕，每日都擔心會來報應，便找了一方士，想要化解這報應。這方士乃是狼妖所化，他知曉我那後輩與我有血緣之親，便用秘術將那報應轉到了我身上。”蒼梧道主緩緩道來前因後果。“不僅如此，他還救下了我那後輩的夫人，教她駐顏重生之秘法，禍亂人間。”


  “駐顏秘法？林姓夫人，兩百年前？”眉或不由得將這些關鍵言語組在了一起。‘’道主你說的那位林姓夫人可是叫林琉仙啊？

  “你認識她？”蒼梧問道。


  “不算認識，隻是曾遇見過，她多行不義，遲早都會遭到業報，也不知她如今怎樣了。”眉或微微搖頭，心中滿是無奈。她本受害之人，如今卻變成了那個害人的……“我今日來此，可都在道主的謀算之中？”


  眉或甚至覺得今日那些在街口談話的大漢，都是蒼梧用幻術所化。


  “隻要你想找我，你我冥冥之中自有牽引。”蒼梧沒由來地說出了這句話。


  眉或心中疑惑，又略帶些慌張。“道主何出此言？”


  “你本就是我閑來無事分出的一魄，以在這漫漫時間長河與我相伴。”若不是他少了一魄，狼妖的秘法也不可能困著他這麽久。


  “一魄？”眉或心神慌亂，踉蹌向後退了好幾步。“我是一魄？”


  “你雖本一魄，但千年來早已有了自己的心緒，我本不想打擾你，可現在不得不告訴你真相了。”蒼梧道主本也是不忍心將眉或收回的，這於家大宅，他再待個百來年，也是能出來的。時間與他而言，本無意義。


  “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眉或從震驚的情緒中抽出，安下心神問蒼梧道主。


  “囚魔封印將毀，人間煉獄將至，我必須出去，讓一切都按照軌跡行駛，才能為這人間留下一線生機。”蒼梧道主說道。


  “囚魔封印將毀？那就再將裏頭的妖魔再封印一遍好了。”眉或實在不理解，究竟為什麽蒼梧要擔心這件事情。


  “你說的對，可囚魔封印被毀跟本就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蒼梧道主沉下聲音，好似跨越著生死之界。“你來找我不正是因為那可怕的事情嗎？”


  “道主說的，是妖化人？”眉或心下一沉。妖化人之事，恐怕比他們想象的都要複雜。


  “沒錯。囚魔封印的鬆動會加劇妖化人的異變，而且……妖化人並無恢複之法，隻能將其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