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憶相逢
即漠拿出匕首，走到了鮫人的麵前。“你為什麽會願意把鮫珠給他呢？他根本就沒有愛過你，現在甚至還想殺了你……”
對即漠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陳岷舒為取鮫珠殺了鮫人，而鮫人心灰意冷，情義俱滅，身心俱死。
“是我先對不起他的，如果沒有我，他會和汪葶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可我將這一切都毀了。”鮫人知道陳岷舒對汪葶的感情。她這些年，切身體會到了。
“你清醒一點！他根本就不愛你，他就是想要你的鮫珠！你不能心甘情願的將鮫珠獻給他。”即漠氣急。
“我知道他不愛我！你不要再說了！”鮫人捂住雙耳，涕泗橫流。
即漠愣在一旁，騎虎難下。現在殺了鮫人取珠，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陳岷舒？那他這些年給他喂的丹藥，豈不是都白搭了？如果，陳岷舒吃了鮫珠之後，真的長生不老了，該怎麽辦？
可如果他現在不取……必免不了受一番責難，甚至給陳岷舒借口，讓陳岷舒師出有名，拉他下馬。
“你冷靜一點兒。”即漠拉開鮫人的雙手。“你聽我說，鮫珠就是你的命，你不能心甘情願的獻出來，知道嗎？”
鮫人不再落淚，隻冷眼看著即漠。
“你不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即漠麵帶狠厲。
“你一個男人，何苦如此婆婆媽媽的？”鮫人搶過即漠手中的匕首，反手插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你！”即漠萬未想到她會做出如此動作。
“不就是一顆鮫珠嗎？他想要，就給他好了。”鮫人緩緩撕開自己的傷口，麵上忽的沒了血色。
她這輩子從來都沒有為自己活過，可這次，她是真心想要獻出鮫珠，是真心想要幫他的……如果這是他想要的，那便拿去吧。
是她搶了他的姻緣……她也該還些什麽了。
“何苦相互辜負呢。”即漠從一開始的心煩與狠厲，漸漸變成了現如今的不解。“究竟是何苦呢？”
鮫人從自己血淋淋的腹中拿出了鮫珠，手卻失去了全部的氣力。
“咚”的一聲，鮫珠掉到了地上。
“砰——”一人踢開了南陳殿裏屋的大門，而後有數十人跑進了屋子，將即漠死死圍了起來。
“國師以下犯上，殺了一國之母，來人呐，將他拿下！”進來的是陳岷舒的親衛軍。
即漠聞言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知道自己掉進了陳岷舒的陷阱裏。
鮫人的眼皮越來越沉，身體上的疼痛也越來越不明顯。不多久，就斷了氣。她眼中的最後一幕，便是陳岷舒站在門口，麵對著月光的背影。
“皇上，這是怎麽回事？”即漠看著陳岷舒的背影，眉頭微皺。
“半月前，朝堂之上並無一人有事稟報時，你就應該察覺到不對了。”陳岷舒緩緩轉過身來，冷眼瞧著即漠。
“什……什麽。”即漠這些天來，就想著如何懲罰鮫人，竟忘了觀察這些細枝末節。
現在想來，這一切確實都過分順利了。
“我當初將蘇舜欽留在朝堂，就是想接他之手鏟除你，想必你當時也猜到了，隻是你過於自傲，並不將他放在眼裏。”陳岷舒輕笑。“嗬嗬，就是沒想到，最後竟不是我借他之手鏟除你，而是他借我之手……”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師出有名便可。
“將國師打入大牢，不日問斬吧。”陳岷舒淡言道。
“嗬，一介凡夫俗子，竟想將我打入大牢？”即漠輕蔑一笑，化作黑煙，三兩下便將在場親衛軍殺於無形之中，而後渺然消失不見。
即漠也是想直接將陳岷舒殺死的，可隻要陳岷舒是真龍天子一天，他就無法用妖氣傷他，不然他也就不需要煉製丹藥，用那些凡人的方法想要慢慢毒殺他了。
陳岷舒看著這滿地的屍體，凜然心驚。他雖早知道即漠必不是凡夫俗子，卻從未想過，即漠會是如此殘忍的妖物。
陳岷舒緩緩回過神來，不再理睬身旁的屍身，隻走到鮫人身邊，將她抱了起來。
滿地鮮血四流，陳岷舒卻不管不顧地踏在鮮血上，將鮫人抱到了床榻之上。
“地上涼。”陳岷舒輕聲道。
他的麵龐孤毅，心神不驚。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一點都不傷心，仿若汪葶還活著一般。
掉落在地的鮫珠緩緩升起，而後倏地與陳岷舒合為了一體。這是鮫人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
可他們之間的緣分終究是孽緣，這份禮物最終還是成為了陳岷舒的催命符。
“噗——”在鮫珠與陳岷舒合為一體的那一瞬間，陳岷舒嘔出了一口鮮血。
陳岷舒蹙起了眉頭，恍然覺得事情並沒有自己看到的這麽簡單，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怕是也成了局中被設計的棋子了。
陳岷舒苦笑一聲，麵上終於有了表情。
“蘇舜欽啊，蘇舜欽，不僅是即漠小瞧你了，我也小瞧你了。”陳岷舒隻以為蘇舜欽此番隻是為了扳倒即漠，沒想到他竟是想要一石二鳥。
第二日，鎮遠大將軍府。
“你笑什麽？”元皎皎躺在榻上，身旁的小夫君竟一直在笑，明明也沒有發生什麽好笑的事情。
“沒什麽。起床吧。”蘇舜欽起身伸了個懶腰。
昨夜，宮中的眼線給他送來了情報。事情，成了。
他費盡心思搞到了海洋細蟲的粉末，買通宮女放進了皇後的燕窩裏，而後便撒手不管，任事態發展。
蘇舜欽知道，即漠是一個有仇必報之人，所以才會有引導陳岷舒搜尋鮫人之事的發生，親衛軍長久找不到鮫人蹤影，即漠遲早會按捺不住，找到合適的時機，將這件事情告訴陳岷舒，讓陳岷舒親自動手除去鮫人。
這樣，才能讓鮫人受到最大的傷害。
而陳岷舒雖然可能對鮫人有些感情，但絕對不會因為這些情愛放棄自己長生甚至永生的機會，如果即漠的計劃成功，陳岷舒必定會依著即漠的想法發展事態。
蘇舜欽隻要在鮫珠之中做些手段，陳岷舒與即漠便皆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