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眼前人
“昨日上朝時林尚書還好好的，怎麽今日就……”尚書府到現在還沒有傳出林尚書去世的消息，估計是還沒有人發現林尚書已經去世了。
林尚書是如今朝堂之上少有的兩袖清風、直言不諱的諫臣，就如此倉皇去世，真是令人惋惜啊。蘇舜欽想道。
“林權……”媽媽悠悠地朝著張旭懷的方向走來，仿若失魂的人是她。
“初靈。”張旭懷眼含著淚光，直愣愣地看著媽媽，“你知道初靈在哪兒嗎？”
眼前人是心上人，怎奈紅塵風月滾滾向前，你我都被歲月換了模樣，哪怕舊情難忘，終究也是空歡喜一場。
“初靈她早就死了，你走吧。”萬春樓媽媽望著張旭懷的眸子，隻從他眼中看出了遺憾和愧疚。當年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早就不在了。
“媽媽信他是林權？”借體還魂之事玄之又玄，常人應是不敢信的。
“若是真的愛一個人，我想，無論對方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可以認出來的。”蘇舜欽言下之意，是林權對初靈姨還不夠深愛，或者說，初靈姨更愛林權一點。隻是初靈姨拿得起放得下，而林權至今難以放下罷了。
“死……死了？”張旭懷滿眼的不敢相信。“我還沒有見到她……我連她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張旭懷渾渾噩噩地走出了萬春樓。
元皎皎跟了上去，將他拉住。“林尚書，你該回你該去的地方了，這不是你的身體。”
張旭懷一臉驚愕，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與裝束。“我，我怎麽會……我該如何回去啊？”
林權說的回去，跟元皎皎說的回去大抵是不一樣的。
元皎皎是讓去世的林權入輪回轉生，林權卻是想讓自己回到原本的身體裏。
蘇舜欽想著，這時應該帶著林尚書先回他的府邸一趟，看看林尚書是否在家中，若是在，就得確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已經去世了？
“林尚書，我們先送你回去吧。”蘇舜欽道。
“回去？好，回去，回去……”林權念念有詞地向前走著，元皎皎見他眼神迷離，怕他走錯路，便扶著他一路到了尚書府。
“來人呐！來人呐！老爺沒氣了！”尚書府此時已亂成了一鍋粥。
“我，我去世了？”林權抬起頭來，眼神空洞。“初靈也去世了，我可以去找她了。”
元皎皎與蘇舜欽相視一眼。
如果林權的靈魂從張旭懷的身體裏出來，張旭懷會怎麽樣？張旭懷自己的靈魂還在自己的身體裏嗎？如果不在的話，他是不是就死了啊？
事實證明，元皎皎與蘇舜欽擔心這些事情擔心早了，因為林權根本就出不來。
“我出不來。”
“嗯？”元皎皎皺了皺眉，林權出不來？那他是怎麽進去的？“我們去問問眉或道長有沒有什麽辦法解決這個事情？”
“我也是這麽想的。”蘇舜欽答道。
“你們不用去了，我有辦法。”說話的是白錦樺。
“白姐姐，你是還有什麽事兒嗎？”元皎皎自當以為白錦樺是因為在連子河邊有話忘了跟她說，所以才追了上來。
“尊主怎麽都不肯回滿月島，甚至都不肯在京都找個僻靜的地方，安然療傷。我隻好提議，以後由我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他這才放心找了個地方修煉。”白錦樺說明來意。
“那你剛剛說你有辦法，是真的嗎？”蘇舜欽問道。
其實蘇舜欽聽見白錦樺說的話，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以後伴在元皎皎身邊的是白錦樺，總比是江原好。他不介意多一個人保護元皎皎，但他介意那個人是江原。
“我何苦騙你？”白錦樺冷笑一聲，繼續道：“張旭懷的魂魄現在已經不在他的身體裏了，我們現在最首要的目的是找到他的魂魄。”
“可是去哪兒找呢？”元皎皎小聲問道。
“不會要去陰曹地府吧？”在蘇舜欽的印象裏，人的魂魄一旦離開自己的身體，就會被判定為死亡，然後被陰差抓走，現在林權死了，陰差找不到魂，大概率會將倒黴的張旭懷當做林權抓走。
“正是。”
蘇舜欽趕忙將元皎皎藏在身後。“陰曹地府豈是常人可進？你休想讓皎皎去冒險。”
元皎皎乃是半妖，屬五道之外，不受自然道法的約束，這裏能隨意進入陰曹地府的，就隻有她了。
“想救人的是你們，又不是我。你們若不去，就不去唄。”白錦樺有些生氣，她隻是講出了方法，怎的就被蘇舜欽大聲嗬斥了。
“蘇舜欽，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元皎皎推開身前的蘇舜欽，而後朝著白錦樺說道：“陰曹地府危險嗎？如果我去了，還能回來嗎？”
元皎皎是有些想救人的，但如果太危險的話……就算了。
“於你而言自然不是很危險。一群子手無縛雞之力的魂魄，傷不了你的肉身。而且，如果你真要下去的話，我會陪你一起去。”白錦樺答道。
“白姐姐你也可以進陰曹地府？”元皎皎有些疑惑了，剛剛不還說隻有她可以隨意進出陰曹地府嗎？
“我的肉身自然不可進，但元神出竅可。”但是相對的，她的元神一旦離開身體，就要承擔相應的風險。一旦進入地府，她將會變得極其被動，她無法使用法術，要是遇到小鬼攔路，隻能赤手空拳地同他打。
“我也要去。”蘇舜欽實在不放心元皎皎。
“你就在這兒看著張旭懷吧。”白錦樺曉得蘇舜欽心中的擔憂，便補了句：“你放心，在地府中，元皎皎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安全。”
“好吧，那你一定要將她完整無缺的帶回來。”蘇舜欽再三囑咐。
“怎麽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像你了。”元皎皎朝著蘇舜欽做了個鬼臉，而後轉頭向白錦樺說：“白姐姐，我們走吧。”
“嗯。”白錦樺應聲，然後禦劍將元皎皎帶到了郊外墳場。
日已近黃昏，再不多久天就要黑了。
白錦樺利用墳場的陰氣施術結印，硬生生在麵前打開了一扇通往地府的光門。白錦樺席地而坐，元神出竅，領著元皎皎踏入了那扇看不清前路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