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割手心
那日序言被洪水衝到了一個湖邊,醒來的時候模模糊糊看見了一位穿著櫻草色短衫,束著湘色長裙的姑娘。他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誰料那姑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撫了撫他手心的傷疤,然後掏出了一把匕首來,作勢要將序言的手心剜開。
序言一瞬驚起,縮回了手臂。“你是誰?為何要傷我?”
“我沒有要傷你,我的東西在你的手心裏,我隻是想把它拿出來。”小姑娘忽閃著大眼睛,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瞎話,像是在說瘋話。
序言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什麽也沒有啊,姑娘你也仔細看看,真的什麽都沒有!”
“在那條疤裏!”小姑娘又搶過序言的手,想要將它剜開。
“這如何使得!”序言再一次縮回手。“姑娘你怎可故意傷人呢?”
“傷人?我沒有啊,我就是想要將你的手心割開,把我的東西取出來罷了。”小姑娘竟有些急眼了,這凡人怎就跟他說不通呢?
“你要割開我的手心,還不叫傷人嗎?”序言也有些急了,這怎麽就讓他遇見了瘋子呢?
那小姑娘舉起匕首給自己手心來了一刀。
“你瘋了啊?”序言驚了一跳,趕緊撕下衣角的布條,將小姑娘的手拉了過來,想要給她包紮,誰知那姑娘手中的傷痕竟在他的眼前迅速愈合了。
序言抓著小姑娘的手漸漸僵硬了起來。他跟在蘇舜欽後頭也算是見了不少妖精,依他的經驗來看,這回他也是遇到妖精了。
“你看,不就是割個手嗎?談什麽傷不傷害啊?”小姑娘再次反客為主,想要拉住序言的手。
序言一下子回過神來,趕忙站起,一溜煙跑了出去。他在千機山雖學了些斬妖除魔的秘法,但他一個都沒有真正實行過,跟妖怪打起來,也不知道誰能占上風,三十六計還是跑為上計吧。
序言越跑越覺得不對勁,這湖邊是一片密林,他跑進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密林看也看不清邊界,不知要跑多久才能跑出去,於是打算轉身回去,誰料一轉身,就連身後的湖也看不見了。
“明明還沒跑多遠啊,理應還是能看到水光的啊。”序言有些困惑,難道是遇到什麽陣法了?
“又來了個生人。”序言周圍的樹竟開口說話了。
“是啊是啊,不過看起來不像是趕路的,連個包袱都沒有。你看他全身濕漉漉的,肯定是掉河裏了。”樹與樹竟聊了起來。
序言這才看見草地上處處都藏著些白骨。人骨、動物的骨頭……幾乎序言能想到的骨頭,這裏都有。
這密林竟還是吃人的密林。
“唉,這林子裏動物的精氣都被我們吸光了,我們還沒修成人形,這也太慢了吧。”
“挺快的啦!你還記得上回來這裏的道士麽,他不是說一般樹木修煉上百年才能有我們這樣的成效麽。”
“還是太慢了!我都快等不及了!”
密林中的樹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序言耳朵疼。沒想到自己剛從一個妖精的手上逃出來,就落入了另一個妖精窩裏。
“你跑什麽!我就是想要劃一下你的手心罷了。”小姑娘在這林子裏找了半天,才又找著了序言。
“喲!又來了隻小妖精!這回可以飽餐一頓了!”樹們看見小姑娘來了,一下子便振奮了起來,這麽有營養的養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四周藤蔓緩緩朝著小姑娘身邊伸來,一下子便綁住了小姑娘的四肢。“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啊?”小姑娘看著序言問道。
“他們想要把你吃掉啊!”序言扶額,他收回之前的想法,這姑娘不僅瘋,還傻!
“什麽?把我吃掉?吃掉不就沒了嗎?”穿著櫻草色短衫的姑娘在這一片綠色之中顯得分外顯眼,她其後從手中燃出的的火光更是成了這片陰暗之中的唯一光色。
“這是個什麽妖精?竟然能從手心燃出火來……”序言見狀大為吃驚,她難道是隻蠟燭妖?
“啊啊啊~燙!”樹的藤蔓被燒著了,樹妖們一個叫的比一個大聲。
剩下的樹妖眼見著惹不起那隻妖精,便又將藤蔓伸向了序言。序言下意識想要拿出一張火符,摸了摸胸口之後,才想起他們從千機山帶下來的好東西全都被蘇舜欽給拿走了。
“救我!”序言隻好向一旁的小姑娘求救。
“那你讓我劃你的手。”小姑娘說道。
“好,我答應你。”缺德事兒她倒是悟得挺快。
小姑娘又燃起一團巨大的火焰,直接扔向了周圍的樹。“啊啊啊~燙!”
“哈哈哈哈~”小姑娘看著那些樹妖扭來扭去,隻覺得好玩。
“你怎麽搞出這麽一大團火?你會噴水嗎?”序言問道,若不及時將火滅掉,火越燒越大的話,他們今天也得被燒死在這裏。
“不會啊,我隻會點火。”小姑娘笑道。
“那還不快跑?”序言拉住小姑娘正要向密林之外逃竄,才發現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感。“你知道怎麽回剛剛的的那個湖邊嗎?”
“知道啊。”小姑娘回答了序言的問題,卻不帶路。
“那還愣著幹嘛?趕緊跑啊,不然在這兒等著被燒死嗎?”序言看著小姑娘臉上的憨笑,深深懷疑這隻妖精修煉的時候忘了修煉腦子。
“死?死是什麽啊?”小姑娘問道。
“啊?”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問題?“死就是……死就跟被吃掉差不多,死了人也就沒了。”序言解釋道。
“噢!”小姑娘如夢方醒,拉著序言就往外頭跑。
序言再看見那片湖的時候,心中頓起親切之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身後密林內的火越燒越大,序言的內心卻越來越平靜。吃人的密林燒了就燒了吧,免得這日後的趕路人又都折在這上頭。
序言正想得入神,卻突感自己手心一陣刺痛,待他回過神時自己的手心已被小姑娘給割了。
小姑娘兩手扒著傷口,仔仔細細瞧了遍。
“啊啊啊!你割也就割了!何故還要扒著傷口?”序言看著自己流血不止的手心,欲哭無淚。
“我要是不扒著,它愈合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