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劇毒生暉
見老人問得差不多了,刀歌開口了:「老伯伯,您在這裡也住了很久了吧?」
「呵呵……那說起來都有七八十年了。」
「出生就在這裡嗎?」
「那可不,土生土長的餘暉人!」
「您給我們講講唄,這裡以前是什麼樣的。我們愛聽故事,正好休息下。」
「呵呵,好啊,那我就跟你們講講。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這裡可熱鬧了,跟現在可不同。你們是才來不久,不知道,我跟你們講,那真是……」老人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過去,他滔滔不絕得講了一大堆關於他年輕時候的事情,從他的故事裡,可以聽得出這座城的故事,還有他對這座城的感情,因為他每次說完一件事,他的眼裡總會流露出一絲憂愁。那憂愁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這座城,為了這座城的過去。
坤奇聽得很入迷,他現在看起來像個小孩子,趴在桌子上聽老人講故事。刀歌可不是來聽老人講故事的,他想他不能這麼問了,得有針對性一點:「老伯伯,我在三橋的時候,從來沒有聽過生暉,我們那裡也沒有生暉吃。來到餘暉,發現還有生暉這種東西,覺得十分有趣,您能給我們講講關於生暉的事情嗎?」
「生暉啊?那肯定只有我們餘暉城才有嘛!」老人說起來十分自豪,喝了一口茶,面帶微笑,接著說,「生暉,這名字是從餘暉裡面的那個暉來的,每逢餘暉之日,全城上下,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吃生暉。但是你們可不要嘴饞,灰生暉是不能吃的,千萬要記住嘍!那是給不遵守誓言的人吃的。」
「作為懲罰?」
「吃了灰生暉就失音,再也許不了誓言了!」
「嗯,這個懲罰好。對了,伯伯,我聽說生暉會在第一天的傍晚的時候枯萎,很神奇啊,為什麼呢?」刀歌問完這個問題盯著眼前的老人,期待著答案。
「這個問題很簡單嘛,花花草草到了秋天枯萎,只是生暉是在傍晚枯萎,都是時間到了嘛,時間到了,自然就枯萎嘍。」
這個答案對於一般人來說都可以接受,因為聽起來也似乎有道理,但是這不是刀歌想要的,刀歌心想還得繼續問,他挪了挪屁股,說:「那有沒有發生過時間到了它們沒有枯萎的情況呢?」
聽到刀歌這個問題,老人皺起了眉頭,似在沉思。刀歌放慢了呼吸,他有些緊張,生怕觸犯到了什麼。
「好像……我記得是有那麼一年,很不尋常……」
「不尋常?」刀歌聽到這裡眼睛一亮,立馬就問了。
「嗯……是很多年前了,每年的餘暉日都是大晴天,風和日麗的,但是那年第一天卻下了雨,一直到第二天才放晴。大家都認為這是個不詳的兆頭,果然,不久后就死了很多人。」
「死人?為什麼?」
「因為出去採摘生暉的人發現生暉在第一天的傍晚並沒有枯萎,他們採摘回來之後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大家。那時候大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只是覺得生暉沒有枯萎有些稀奇。因為生暉還是一樣地五顏六色,看上去沒什麼異樣,所以還是和往常一樣地吃。」
「結果呢?」
「結果啊,很多吃過那天採摘回來的生暉的人,在不久后就都死了……」說到這裡,老人情緒明顯有一些變化,從他的呼吸聲和顫動的嘴唇上可以感覺得到。
「那老伯伯,您知道那天吃過生暉的人都死了,這是為什麼您知道嗎?」
「是那生暉有毒。」
「是都變成了灰生暉?」
老人搖搖頭,說:「灰生暉有毒,但只是吃了變啞,還不會死人。但在餘暉之日沾了濕氣的母株,就有劇毒,不能吃。都怪那場雨啊……這母株在餘暉之日沾了濕氣之後啊,它就不會枯萎了,生暉也就有毒。還有啊,長在石頭後面的生暉也不能吃,因為那裡濕氣也很重……」老人給刀歌認真講著。
刀歌和坤奇都沒有說話,仔細聽著。
老人最後說:「我那天不在城裡,躲過一劫,但是我家裡人都在……」老人說著還環視了一下屋裡。
刀歌現在知道這個屋為什麼這麼空蕩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伯伯,沒事,您以後有事啊,我們都可以來幫忙的!」
坤奇拍拍胸脯說:「是啊,別的不說,搬這幾袋東西不在話下!」
「呵呵,好啊……你們都是好小夥子,現在城裡要是多一些你們這樣的好小夥子就好嘍!對了,這事你們可別跟其他人說,不然會惹麻煩的。」老人樂呵呵的,看來歲月已經將他傷口癒合了,那些再痛的痛,現在也不那麼痛了。
跟老人作別之後,刀歌就帶著坤奇開始繞大圈子往回走了。坤奇問刀歌:「我們這是要回去嗎?」
「對啊。」
「不是要打聽嗎?」
「打聽完了啊。」
「就打聽一個啊?」
「已經足夠了,我們回去,外面不安全。」
翔飛這邊,按照刀歌的囑咐,他是傍晚時出發的。他沿著昨天走的路,慢慢地走到了城西。守衛還是和昨天的一樣多,但是對於翔飛來說,這樣的守衛,十個和一個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他覺得還是謹慎一點好,左右看了一下情況,然後把袖子、褲腳什麼的扎了一下。
餘暉的城牆確實很古老了,就從外觀上來說,那些修補倒是起了反作用,因為那些新糊上去的泥土讓這城牆顯得更滄桑、更難看了。翔飛除了會跑,他還非常善於觀察——其實這也是屬於他會跑的一部分,他仔細觀察著每個守衛的眼神,他在尋找一個突破點,一個可以不被周圍守衛注意到的盲點。這是需要耐心的,翔飛靜靜地觀察著。
守衛是不可能一直十分專註地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的,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來,他們的站崗只是眼神到處掃蕩而已,看能不能發現一些什麼新鮮或者有意思的東西。有時候他們甚至還講一兩句小話,這對他們來說並沒什麼,畢竟這樣站一上午或者一下午也太無聊了。
就是現在——兩個守衛的目光同時朝兩邊望去,翔雲微蹲的身子像箭一樣射向兩人,然後從兩人中間穿過,再輕輕躍起踩著城牆,飛快地交換著雙腳,再一個空翻,他人就已經站在城牆上了。翔飛看看下面,那兩個守衛這時目光又回到了中間,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還是漫不經心地朝左右看著,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渾然不知。
翔飛不喜歡腿腳被緊緊束縛住的感覺,所以他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開始紮好的褲腳和袖子解開,然後開始查看這裡的情況。
這城牆上倒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他首先就注意到了那些樹,翔飛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樹,覺得很新鮮。他當然知道他這次不是來觀光的,所以開始四處查看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
樹上是什麼都沒有,朝下看的話,樹上裹了一些破布,有些怪。周圍還放置了一些柵欄一類的東西,應該是防止人接近的。他想朝遠處看,但是這樹葉太濃密了,他看不到。樹和城牆有一段距離,他自然是無法用手撥開那些樹葉,所以他只好登了兩步跳到了樹上。這枝幹真是夠粗壯的,翔飛站在上面竟不會搖晃。他一邊用手撥開擋在前面的樹葉和小枝條,一邊沿著樹枝走到了外面。
果然,外面的景象果然不一樣。翔飛第一次看到,也還是有一絲震撼的:眼前是一片無比開闊的荒漠,一望無際。遠處的陽光照射過來,把荒漠染上金色,昏昏沉沉的。這景象但是在城牆上是完全看不到的,因為樹的原因在城牆上只能看到一些非常零碎的光。翔飛到處看了一下,這空蕩蕩地一片也沒有什麼任何能引起注意的地方,除了沙子就是小土丘。
翔飛又回到城牆上,為了不白跑一趟,他又走到靠北的地方看了一下。這裡也沒有什麼,只是能從城牆上面看到城主宮,這不是刀歌交待的內容。然後就是看到了上次他來過的餘暉閣,閣子上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他想著還早,就想去餘暉閣上看看。
可是一點也不巧,雖然翔飛的動作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但是卻有守衛伸懶腰抬頭時看到了有個影子跑過,他連忙喊了出來。一批守衛一下子就把那裡包圍了,雖然他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翔飛知道自己好像被發現了,躲在閣頂上面偷偷地朝下看。
「是什麼事?」
「大人,剛才我看到一個人影從這裡跑過去了。」
「人影?朝哪個方向?」
「那邊。」守衛指著東邊。
「你們跟我走,你們留在這裡搜查,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先抓起來,一個也不能放過!」那個人便帶著一對人朝東邊去了。